冷风如刀,人似鱼肉,无情的寒意侵袭着有情的人,天公送雪,大地化银,万物受风雪胁迫变得寂静。这一夜从一开始就注定了是难熬的。
昌邑城内,许多火堆,在雪中肆意的燃烧,照亮了路,也暖活了围在旁边的人。
这时,一个身影从远处的黑暗中缓缓踏雪而来,逐渐靠近,火光打在他身上,发出鲜红的光,是他腰间挎着的一把刀发出的光。
“你们看,那把刀,不就是诛天狂刀吗?”一人最先看到那把刀的样子,便拿手指着激动的说道,尽管这几个人早已在火堆旁拥了许久,但寒风一吹也依旧瑟瑟发抖。
“那小子是齐云海”,身旁一个满脸虬髯的大汉听到他的提醒,忙摸了摸腰间插着的那柄剑,这么冷的天,他并不想去摸剑的,但却不得不加强防备。
“嘘,你们两个笨蛋,不要命了,别多生事。”一个穿戴稍整齐些的仙风瘦骨的老者提醒道。“咱们几个人合力也打不过一个黄雉,更何况要去和来的人为敌呢,这不是嫌自己命太长吗?”
二人闻声竟不敢发一言,他们继续拥火取暖,不敢稍动,飞雪渐渐落在他们头上,脸上,但他们依旧不敢挪动半步。
直到来人从眼前经过,那身影又渐行渐远,他们提在嗓子眼的心才又放下来,身子都快冻的如冰一般,也不知是天太冷,还是被自己吓的。
齐云海却根本没理会路上的这些人,更没有注意到别人瞧他时那种充满好奇与恐惧的眼神。
因为他的心里在想一个人——鲁应龙,他眼睁睁的看着他消失在远方的风雪里,因为他的秘密终究还是被齐云海猜到了。
这个人为了朋友之义甘愿舍弃本属于自己的宝刀,却被朋友出卖利用;为了赎朋友犯下的过错他甘愿忍气吞声做一个瞎子二十年,甚至想以命相抵,只因为在他心中把朋友和情义看的比一切都更重要。
齐云海心中暗暗叹息:“这样一个世间少有的人,怪不得师父会觉得相识恨晚呢,但他又会去哪里,又能去哪里呢……”
他紧紧握着腰间的刀,相信赵松子前辈也应当释怀了,毕竟他们也曾是朋友,毕竟鲁应龙只是无心之过,二十年来偿还也足够了吧,至于凤鸣刀虽深埋湖底也算是随着昔日的仁义大侠消失在江湖之中罢!
“铛铛……”几声清脆的敲门声,屋里有了轻微的动静。
“师妹,你应该还没睡吧!我在这里事情已经了结了,咱们明天一早便动身离开了”他还想说很多,但话到嘴边,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好了。他垂下了头,似乎在气恼自己空有满嘴利齿到这时却半点派不上用场,只好轻声说了句“你早些休息,我走了。”说完便已转身要回自己的房间。
这时门突然打开了,她那清澈的双眸瞬时便遇上齐云海的柔情似水的目光,那一刻她的眼神不复清冷,脸上的冰霜瞬间也被融化,泛起一丝红晕。
“师兄,你的衣服,那位,那位姑娘刚刚送来的。”凝霜说着便将那件灰蓝色的衣衫拿了出来。
“衣服,师妹,我是为救人才……这件衣服我再不会轻易给旁人了,我……”齐云海的嗓子里仿佛被塞进了一团棉花,他想解释,但却变得支支吾吾。
此时又传来一声门响。
“齐大哥,你回来了,我知道你一定会回来的,我一直在你的房里等着,等了好久呢。”张嫣兴冲冲的从齐云海的房里冒了出来,叫道。
突然张嫣发现有两双眼睛齐刷刷的盯着自己,但她向来是不管别人的感受如何的,一眼便顶住了凝霜手里的衣服。”
“你怎么还没有把衣服还给齐大哥”张嫣脸上露出一丝不悦道。
齐云海万万没想到张嫣竟会从他房里出来,更是气恼世上怎么会有这么不会察言观色的姑娘,会打扰人家谈话。
他刚想要训斥,这时张嫣却突然发难,她一把又将那衣衫从凝霜手中夺过,道:“我最不喜欢人家抢我的东西,这件衣服是齐大哥给我的,我要亲手还给他。”
此刻凝霜的脸色显得极为难看,道:“好,给你的……”她看了看张嫣,又看了看齐云海,心中顿时想打翻了五味瓶似的不是滋味,她恨不能找个地方把自己藏起来,但能躲的也只有自己的房间了。
门又重新被关上了,无论齐云海怎么敲都没有开。
他心中的气简直像是即将喷发的火山,可是怎么都觉得自己很冤枉。他夺过张嫣手里的衣衫,冷冷道:“别再跟着我,也不要假装跟我很熟,我说过吧,再见面会很麻烦的,别再来烦我了。”
张嫣顿时像是蔫儿了的茄子,却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有得罪他了。
他的一只脚刚刚踏入自己的房间,赫然发现竟还有两个人在里面。
墨剑白刀
“你们怎么会在我的房间里”齐云海淡淡道。
“好奇,我在好奇一个即将在江湖上大展宏图的少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墨剑韩义笑道。
“那这位呢,也是好奇吗”齐云海瞧了一眼旁边的白刀吴戈道。
“不是,我对你没兴趣。”吴戈道。
“那太巧了,我对你们也没兴趣,那不知道你是为何要擅自闯进别人的房间。”
“齐兄,这就有所不知了,我们这位吴堂主可是位护花使者,这花还不是普通人家院里开的花,但又不想老老实实在富贵人家里养着,偏要出来溜达,这护花使者还不得乖乖跟着吗。”
韩义一边说,一边摆弄着自己右鬓的发髻,那姿态动作显得极为优雅闲适。
吴戈也不辩驳,只是他的手无时无刻都在按在他的刀柄上。他的眼无时无刻不在盯着门外的人,清冷而多情。
齐云海向后瞧了一眼满脸不悦的张嫣,对吴戈说道:“吴堂主是为门外这个女子来的。”
“我叫张嫣,你要我说几遍才记得住。”张嫣咬牙切齿的抢着说道。“不错他是为保护我而来的。”
“那我请你走,他们两位也就只好离开了罢。”齐云海怒视她道。
“我不走,你休想赶我走,天下这么大,还没有人敢对我这样无礼的……”张嫣道,她本就不是受气的性子,被人赶走,她是绝不会甘心的。
但齐云海心中更是恼怒,对于他来说,自从救了这个姑娘带给他的只有麻烦,无休止扯不清的麻烦,她好像一根扎进师妹心头的一根刺,也同样刺痛了自己,因为她触碰的几乎已经是他的底线。
“没有人,那白虎呢,他可没有我这么客气,我不管你是谁,有什么身份,若敢再来烦我,这就是榜样。”
说话间,寒光一闪,诛天已出。
嘭
张嫣身后的水缸爆裂开来,那道寒光就在她眼前闪过,触手可及,她头上的刚刚积下的飞雪散落了一地。
吴戈大惊,忙出刀,护在张嫣前面,他的眼神凌厉和齐云海四目相对也丝毫不落下风。但张嫣此刻早已是颤颤巍巍,惊恐万分。连一步也不敢挪动,她没想到眼前这个人还有如此可怕的一面。
“张翁主,你不是说,齐兄是你的朋友吗,只是你这位朋友招待人的方式还真特别。”韩义在旁调侃道。听到门外的巨响,他竟连头也没抬一下,只是用手指继续悠然的敲打着几案。
“朋友,我从没有朋友,也不需要朋友。”齐云海冷冷笑道。
“翁主,我们走吧,不要跟这种人多做纠缠了。”吴戈回神瞧了一眼张嫣,但她的面色惨白,眼睛里散发着恐惧,只是轻轻点了点头。脸上的表情显得依旧十分木然。
片刻后,吴戈便搀扶着张嫣离开了。
“你怎么还留在这。”看着房里的韩义,还悠闲得坐在那里,齐云海问道。
“我说了我和吴堂主的目的不同,我们不是一路人,我是为你而来,怎么会轻易走呢。”韩义笑道。
“那你要如何才会走。”齐云海道。
“该走时我自然便会走,就像你该走时也要走一样。”韩义道。
“你在偷听我和师妹说的话。”齐云海道。
“我本不想听的,可惜我这人耳朵不好,总是听到不该听的。”韩义道。他又言道:“你是要动身去徕客山庄吗。”
“没兴趣,我为什么要去那个地方。”
“你抢了徕客山庄楚秀川的东西,又打败了他的高徒,难道不是想在江湖中扬名立万吗?那腊月十八的英雄大会你会不知道,不想去大显身手,那可是个好机会。”韩义道。
“或许我会去找楚秀川的,但我要先去找另一个人。”
“我想知道那是个什么人?”
“一个掌握着整个江湖秘密的人。”齐云海一边说着,一边已经开始用酒水反复擦拭着自己的刀。
“空穴来风潇湘子——猗万”韩义道。“哈哈哈,你齐兄果然是个藏着秘密的人,我倒是很好奇我们既非朋友,也非相识,你何必和我说这些。”
“谁知道呢,或许是因为我并不讨厌你。”齐云海头也不会的说道。
“那对我来说,可是荣幸之至啊!哈哈哈”
黑夜的风不久淹没了韩义的笑声,也淹没了两人的谈话。漫天的飞雪将三个人来过的痕迹全部融化成了白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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