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白目的脸上冷汗直流,身子往后稍稍退了几步。神色略显慌张的说道:“不,不是我。奸恶小子,你莫要信口胡言了,申某人我素来敬仰淮北七侠的为人,更未尝与他们结怨。又怎会,怎会杀死他们呢!
“不错,你们的确没有结怨。恰恰相反,你们还是朋友。我说的没错吧,申舵主。”齐云海冷笑道。
申白木的心中一惊,脸上的肌肉略显抽搐,目光一瞬间定在那在那里。
朋友,曾经的朋友,很好的朋友。但人一旦迷失自我,哪里还会有真心的朋友……
片刻,他便从震惊中迅速恢复了昔日的平静,脸色一沉,道:“不,申某人早已申明,我与七位大侠平素并无交情,更谈不上什么朋友?”申白目道。
齐云海笑了笑,轻蔑道:“哦,是吗?”
“不错,我们舵主平时并没有和淮北七侠有过什么交往。连见都没见过几面。”这时申白木手下的一个喽罗附和着说道。
申白木喝道:“混账,还不住口,剑尊前辈在此,哪有你这个无名小卒说话的份儿,即便有宵小之辈妄图要冤枉诬陷申某人,相信剑尊也不会明察秋毫之末,而不见舆薪。姓申的自问还没有本事,能在一招之内杀死七位大侠,更何况潇湘子已经说过了,杀死七位大侠的凶手,用的可是诛天刀法。”
猗万此时却默不作声。他敏锐的感觉已洞察出这现场的气氛透着压抑,又是那么难以预测。琅琊剑尊,齐云海总感觉这两人似乎有着某种默契……他是绝不会在此时多嘴,冒然给自己带来麻烦的。
齐云海又怎会听不出申白木话中的弦外之音,分明是在指桑骂槐,他却朝齐修古,微微拱手,道:“晚辈斗胆,敢请剑尊前辈,仔细看看这七位大侠的伤口,究竟是不是被我的诛天刀所伤。
刚刚齐修古的眼中还在一直紧紧盯着申白木。面容显得十分严肃。此刻听到齐云海的请求。也毫不迟疑,便稍稍转身,轻轻挥手一扬。那七位大侠身上盖着的白布,便即时都飞了起来。又落在地上。
齐修古一步步向那些尸体靠近,但此时,申白木的眼神又开始愈发显得飘忽不定。仿佛琅琊剑尊的每一个脚印都印在了他的心里。
北风开始吹得更急,林中的红叶被稀稀落落的卷起,又落下,在风中萧萧作响,但齐修古的每一次脚步声,他都听得是那么清楚,惊心动魄。
当齐修古的指尖才刚轻触到面前的那具尸体。申白木的手中不知何时已赫然多了几十根乌黑的钢针。
天愈黑,风愈急,红叶在空中乱舞,似漫天血雨,四散飘零,又似天降飞刀,吹在每个人的脸上。
刹那间,齐修古只觉得后背发凉,数十根飞针已击碎凄厉的寒风,透着冰冷的杀气,飞速向他逼来。但此时白虹剑尚在腰间,却也是绝来不及拔出的。
剑未动刀已出,忽然,白光一闪,停在风中。只听“呛、呛”几声,一柄长刀已横在齐修古的背后——诛天狂刀。飞来的数十根针打在刀上又尽数落在地上。
申白木,见已失手,当下大惊,脚下一溜,转眼已向后飞出了数十丈。
这时,齐修古早已回身,剑眉横飞,怒目而视。忽听“锵”的一声,如龙吟虎啸一般,白虹剑已出鞘。瞬间,一道凌厉的剑气划破昏暗的长空,穿过似血的红叶。其威势未损反而更盛,直向申白木的咽喉而去。
千钧一发之际,但见寒光乍现。一柄小刀已如离弦之箭一般朝白虹剑去。刀剑相击,铿锵震耳。白虹剑划过申白木的头顶径直飞向天外,接着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申白木已倒在场外数丈之处。他的背上多了一柄匕首。
刀入脊背三寸,血染红叶更浓。
在场诸人无不惊骇。整个灵堂陷入了沉寂,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倒在远处的申白木吸引了过去。
……
“吴戈,你猜,那个人他还活着吗?”张嫣的眼睛眺望着远处,一本正经的问道。
“活着”,吴戈道。
“为什么,齐大哥的匕首明明都已经刺到他身上了”,张嫣一脸好奇,转过头问道。
“因为你……”吴戈道,他的脸依旧很严肃,但眼神却丝毫不肯从她脸上移开。
张嫣满脸疑惑,用食手指着鼻尖,道:“我?”
“你说过,齐云海是从不会杀人的。这次也不会例外。”吴戈道。
张嫣的心头微颤,自己随口说的一句话,吴戈竟能记得这么清楚,甚至似乎连她自己,都已忘了自己说过的话,齐大哥怎么会杀人呢?绝不会的。
……
琅琊剑尊齐修古的面色开始变得难看,但他还是忍住了心中的怒火,白了齐云海一眼道:“你为什么不让我杀了他?”
“因为他还不能死”齐云海道,说着他身形一闪,冲天一跃。
片刻后,齐云海便将一人掷到灵前。
申白木
他的面色早已惨白,嘴角挂着鲜血,任谁见了都不会想到他刚刚还是风光无限的东海盟泗水分舵舵主。
齐云海笑了笑,道:“剑尊前辈,还在气恼我刚刚阻止你杀申舵主吗?”
“你觉得我老夫是因为姓申的暗算伎俩,才会杀他的么?”齐修古道。
“难道申舵主还有什么别的地方得罪前辈吗?”齐云海道。
齐修古的目光更加深邃,散发着令人胆寒的光芒。冷冷说道:“有。”
“什么?”齐云海道,连地上看着奄奄一息的申白木也开始疑惑,自己到底又有哪里曾得罪过琅琊剑尊吗?
齐修古瞥了一眼旁边的猗万,冷笑道:“久闻猗氏家族自先祖猗顿始便数代经商,传到你猗万这一世更是靠着富甲天下的财富,眼线遍布天下,号称空空一穴也可传来风声,那你可知道,台上这七个蠢货的来历么?”
猗万面色变得难看,他是决计不想在众人面前出丑的,但是淮北七侠……
“淮北七侠,几年前像凭空一样出现在淮北,在此之前无人听过他们七人,在下,在下的确不知……”猗万道。
“台上的七个蠢货,他们是老夫的不肖弟子。”齐修古有些伤神,随即又变得愤怒。
众人更是惊愕的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齐云海白了一眼申白木,朝齐修古道:“他杀了前辈的高徒,的确该死,但……”
“这七个蠢货也配的上‘高徒’二字么,他们七人本就该死,但他们只配死在老夫剑下,也只能死在老夫剑下,老夫绝不许自己的弟子白白死在他人的手上。”齐修古的脸上的青筋突兀,眼眶中冒着火焰,似林中猛虎,海中蛟龙,发出响彻天际的怒吼。
“剑尊前辈怎会一口咬定,就是申舵,申白木杀死七位大侠呢?他可是不会使刀的,更不可能一招杀死七位大侠的……”赤火凑到人群前面喊道。他显然是不会洞察到琅琊剑尊的怒火的,不然是决计不会在此刻触这个霉头的。
“老夫的弟子,哪里会像你这般脓包,又岂会一招就给人砍了,只看他们身上的血迹也能看的明白,他们都是死后,才给人用刀在脖子上砍了一刀,所以血迹都没粘在衣服上,刀口才会那么拙劣。那种刀法也只有你们这些脓包才会以为这是诛天刀法。”齐修古喝道。
猗万的脸色极为难看,他又岂会不知淮北七侠并非死于诛天刀下,但淮北七侠这笔账只能算在齐云海的头上,可如今的场面却是他不曾想到的。
齐修古运起内功,抬手就要劈了申白木。齐云海却突然挡在他身前。正色道“前辈,申白木还不能死,我还有一事不明。七位大侠也不能死的不明不白。”
齐修古紧紧的将手掌握成了拳头,却又最终没挥出,拂袖转身,不再瞧申白木一眼。
“申舵主,淮北七侠的伤口凝固着黑血,含着剧毒,想来行走江湖多年的淮北七侠又岂会中一个陌生人的毒呢,那第二具尸体紧握拳头,掌中藏着的‘申’字,除了是指能在第一时间发现他们尸身,并可借此大做文章的申舵主之外还能有谁,我不明白的是你身为淮北七侠的好友,到底又为何对他们下毒呢。肯定不仅仅是只想串通起来想嫁祸我吧!你的背后又有什么人指使吗?”齐云海道。
“下毒”赤火失声道。众人此时却显得淡然,静静地听着齐云海的话。张嫣的一双眼睛更是盯着齐云海,想看他到底会说些什么。
“一个快死的人,即便说了什么,对我又有什么好处呢?”申白木冷笑道。
“一个快死的人,若带着秘密死去,只能让某些活下来的不相干的人更高兴,但已经死了的可是申舵主的朋友,他们可是在下面等着你呢!”齐云海道。
申白木的眼中闪过一丝悔意,自己又何尝想杀了数年的好友,可是人总是身不得以的,只怪这七个人太过顽固,怎么死都不肯接受自己的一片好意呢,酒里的毒,杯中的情,又岂是悔恨能改变的。
申白木接连咳嗽,咳出了鲜血,他缓过一口气,缓缓道:“其实,我杀害淮北七侠,还有设计陷害你,是受,是受……”
话音未落,青光一闪,一把长刀竟从申白木的前胸穿过,一个黑衣蒙面的人影从人群中,一闪而出,很快便消失在视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