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渊(1)(1 / 1)

“杀!杀……”眼见觉醒了的敌人投鼠忌器,一弹不发的向我冲了来。我们自然不会放了这群活靶。规避动作再高超,冲锋越进再迅即,也快不过我们深藏幽夜里,一双双凌厉的眼睛,精密的攒射。

有别于其他部队的射击,在连长冷辣绞杀战术思想影响下的六连,不仅有着射击考核全连几乎人人优良的成绩;更可怕的是经历鏖战磨砺的我们形成除非战斗到最后一人,否则任何情况下,我们永远永远力求2人或3人一组,对同一有生目标面性控制,点性杀伤,根深蒂固的战斗意识和本能!一人的枪法再优秀,也一种技术甚或者的艺术,虽然是不可复制的受人崇敬,但这是个性的发挥,是单打独斗;但人力犹尽时!而2个或3个人一组的射击,却是一种战术,一种严丝合缝近乎于机械的一板一眼,或许千篇一律,或许压抑单兵高超战技,现但它却是不折不扣的生命收割机!

面对一簇开阔地域200米内的精确攒射,高速匍地迂回突进的敌人躲得开是幸运;0.3秒后躲得了第二簇微差打了提前量的攒射是奇迹;再0.3秒还能躲得了第三簇攒射简直就可以称得上神迹了。18个人,18条枪,分作3向、6个战斗小组,1个防御方向作两个射击扇面呈X形双重弹幕叠加;每小组3条突步\班用机枪枪以0.3秒左右时间为间距,在首发射手的曳光弹攒射指引下次第急促对同一有生目标的高速轮转射击。生死磨练出的高度默契和熟练战术配合,令我们每组一簇簇的轮转攒射,变成了近乎扫射的高速点射。

人的最快步幅是多少?即便在最理想环境的跑道,百米飞人也不过10-11米/秒。战场之上敌我间距150米以上,单凭肉眼的敌人在那样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敌人对我确切敌我的有效攻击距离不会超过50米;全副武装的敌人单兵负重是10公斤上下,面对我们无间断的火力攒射,不敢还击并要不断变换规避动作,高速迂回跃进;这样敌人每秒能有3-5米的速度推进速度已经是极限,并且这样的推进是迂回的,直线短短的100余米距离,迂回距离不少于200余米。人体的肌肉神经响应是0.3-05秒;人体转换动作的正常速度频率是0.8-1.2秒/次;六连人均的弹匣更换速度是3-4秒(这是老兵或尖兵的平均速度。);56式突击步枪的单发战斗射速是发48发/分(肯定是2-3发点连射。射速只会比这高),初速度是710米/秒——快与慢,单兵技术和战术火力,简单的数据叠加,都决定了这波疯狗被我屠戮的悲惨结局。

没有震天的喊杀,没有壮绝的突击。深藏在幽暗、浓烟里一只只凌厉、碧绿眼眸,映衬着骤然迸发出的是四射火星,集聚的弹簇。在56突步“突突”急作的枪焰中,6个射击扇面层层叠压在一起的精准凶猛火力俨然成了黑夜里闪着噬人热力,灼热刺眼,高速轮转的绞肉机;在敌人狂妄叫嚣,疯狂冲锋中,沉声呜咽着高速转动着一片片裹着点点血滴的雪亮刀片,骤然向着一个个难以置信,瞠目结舌的敌人席卷了去!随着频频猝然的“噗、噗”中的里,溅起的是四射的飞泥,迸射的是蓬蓬的血雨!不断数声不甘的呜咽,惨烈的哀号,恍若厉鬼嗥叫振颤着每一个冲来敌人不甘、绝望、脆弱的颠狂神经;心悸抬头之间,一具具熟识鲜活的生命,竞相炸了瓶似的迸射出汩汩痛快淋漓的可乐喷泉,令其颓然横尸遍地;急促细碎枪鸣,撕心裂肺尖厉,激奏出一曲毛骨悚然的破灭圆舞曲;催动起自己小丑一般,灵活滑稽的身影,带来死神心满意足的愉悦长笑回荡山峪,令无限美好的生命,在无比深邃的夜色里,朵朵绽放出昙花般乍现即逝的娇柔艳丽。

纵横血溪,横尸遍地,那尚在不甘呜咽着兀自抽搐的身体;袒露着幸存者无比胆怯与震惊。六连人均消耗一个弹匣,数息之间,疯狗般扑来,只作活靶,向我发起冲击的4、50敌人便不甘缄默在这目不能视的悲怆黎明。倘如冥顽不灵的敌人,依旧使用猪突战术(这是小日本的专利,这里引用下。其实就是不计算伤亡的人海战。),人均弹药几近见底的我们,绝对撑不过紧着又一波敌人疯狗似的缄默冲击。但面对我们残酷的杀戮和自己一条条鲜活的生命,时间紧迫,恼羞成怒的敌人,丧失了根本的冷静。

黑夜,浓烟是我们似乎也是敌人装甲部队最好的遮蔽;承受了1分多钟,残酷内讧和惨烈杀戮的敌人终于惊醒。黔驴技穷的他们骤然在明确我火力彻底压过上方冲击之敌,又一波敌人成功爬上短崖向我发起攻击之时,在我炮兵兄弟,未知的赫赫威凌下,悍然向我们再度掀起了连同装甲车组在内的疯狂火力!

“脱次基,卡——”左前攻击扇面,在短促交火之中,一个战斗经验丰富的小鬼子低级军官冲了上来高声呼喊着;!但迅即换来的是几乎已经冲到了队伍最前列高速移动的邱平,冰冷子弹。

“砰!”随着一声脆响,鲜红粘稠的番茄酱霍然炸了瓶,干脆利落的栽倒,激起的是突上短崖的敌人,惊心恐怖的惨叫和悲愤仓惶最后的以死相拼!

“喝啊——”带无比痛苦的绝望与期望,左前百数十米外的十数敌人骤然发出了凶兽溺死般,嗜血的兽嗥声!数发21mm照明弹,PG431便携火箭照明弹骤然腾空划出道道尖声的锐利;在彗星骤升的眩目白炽当中,再度将深藏浓黑夜色滚滚硝烟中,我们迅即渺茫的身影照了个确切无所遁形!11号发令枪,也在嘈杂枪声中发出呖呖清透的银瓶乍裂之声。愈发涣散的攒射也随之骤然凝聚!稍稍沉寂于幽暗夜色里的ZU2323mm转膛高炮,KPVT14.5mm大口径坦克机枪,德什卡M、NSV12.7mm大口径机枪,ПKM7.62mm通用/同轴并列机枪,ПKB59mmmm装甲车组成员机枪,AГC-1730mm自动榴弹发射器应着一发发冲天而起的照明弹,哗然大作,熊熊迸射而出的腾腾热力。炫目枪焰火,仿佛若一道滚涌着滔天烈焰火线,骤然点燃了空阔深幽的山峪边缘;从顺着山势曲折蜿蜒的4号公路照得红透了半边天!静谧于浓黑死寂中的钢铁长蛇,陡然变身为怒吼狂嚣,沸腾袭卷的火色巨龙;让震动崔巍山峪沟壑的密实锲击之声,拳拳于心中剧烈颤动起来;血色混着火色令红得发紫的娇艳欲滴,迷幻了我的眼睛。通通响鼓密集重擂般的振聋发聩,簇簇尖声锐利的破空声响,充斥了我们的双耳,即如阴风呼号清寒透彻了我们每一股神经末梢。一片闪烁着密不透风,炽人火红的弹幕,即如疾风暴雨,风卷残云般的向着其上平坦空旷地域中,惨白夜幕下暴露无疑的我们铺天盖地砸了过来;裹着其上一片嘈杂的AK、PПK枪族霍霍作响,在空荡的山峪中发出压倒一切的旷世强音!

敌我间距不过300米,这么近只一浪找准了的滔天弹雨就会让无从蔽弹的我们横扫了,光荣壮烈去。然而这世间没有如果!看得清?射击?凝聚?找死!身居611外围阵地上,举起通用便携式激光测距仪,一路心紧着我们的4排长肖剑卿,露出一脸不削狞笑!完全倾倒于我骁勇的战神,早于敌人照明弹悍然升空刹那,再度在一片浓黑之中陡然现身,张狂着自己的存在,肆虐起无双的暴戾;即在其下敌人海量支援火力赫然大哗之时,北方的天边骤然划出一线撕碎的敌人灵魂的尖声锐利!

“轰……”横空霹雳,当作了奔雷疾电,彗星陨落一般,在墨色天宇叫嚣着颗颗硕大狰狞的赤灼火色,霎那拉响了雷暴火闪,在炸开了一串串冲天而起的绚丽光焰!“轰隆!轰隆……”激荡山野的振聋发聩好似就揍在我头顶的万均雷霆;喑呜叱咤,山呼海啸之,天为其塌,地为其陷;沉寂半晌的莽莽群山仿佛再度发声的强级地震一般抽起了羊癫风,颤颤巍巍剧烈抖动起来!

连绵不绝,好似惊涛拍岸,碎裂了万吨巨澜的剧烈轰鸣,把匍于地,狠不得寻了个地缝狠**去,渺小的我们砸了惊叫乱滚;就更别提直接被圈进了短崖边缘、短崖壁一排122mm、152mm重炮着弹覆盖区域里,向我冲来,措不及防的敌人了。匍地抬头窥探间,一发发长眼似的重磅炮弹,即在我们眼百余米外,炸了个血肉乱溅,肢体满天!那随着无所匹及的罡风鼓起的飞腾劲道,让粘着温热血丝的碎肉,尸块,武器,残渣,连着炸开的土块、飞石铺天盖地似的砸了我个满身满脑;惊心恐怖姑且不说,单是那冲天而起的狂暴火浪,就这般随着骤然腾起的朵朵青白蘑菇云,燎了我个寸发卷曲,触了电似的摄了我个每根汗毛每个细胞都陡然栗栗颤抖起来。脑壳更似被一记闷声沸腾了的脑浆掀开了头盖骨。豁然一窒,晕厥了般,糊天糊地,精神恍惚里,自己都死活不知了。

“不就TM个放炮仗么?小娘皮,这般恐怖的!?”老甘不削的讥笑,依然贮存在我的记忆里。这天生煞星,跟着混蛋、许大流氓一个样儿,就喜欢偷偷摸近敌人阵地,捣鼓着无线电、激光测距仪,给小鬼子来通欢天喜地;架上望远镜乐和着赏赏,过过年三十儿没过够的干瘾……恶有恶暴啊!

当眼见着一通通赤灼陨铁天花乱坠似的迎头砸了来,都在自己不过100米线外炸了开。这会是TM什么感觉?爱恨交织!王八羔子的,又一次……除了把自己的生命交给炮兵兄弟们‘鬼神莫测’的技术裁决,欲哭无泪的我都TM的麻木了;作步兵就TM要有作步兵觉悟——

“咱们这行风险高,不想堵了自己兄弟炮;就TM得堵了敌人的炮!”这,是身作‘塞北猛虎团’老首长的马击壤对小兔崽子们的谆谆教诲。

“大头……大头!JB……JB……老子JB炸没了!”这,是身作煞星的老甘当时对我惊慌失措的痛哭流涕。

“命都要没了,还TM要JB作啥?王八羔子的!”余音刚缈,猛捶过脑壳的我意识稍稍清醒些的怒不可遏的回道。同时迅速压上一个弹匣,填上M203。

老甘捂着湿淋淋的裆头,大失煞星本色的嗷嗷泪道:“湿了!全TM湿了!没了……老子TMD不带种了!呜哇……”

不带种!?笑话!真个JB炸没了,哪能这般喳呼的?老甘这烧火棍儿啊,跟老子一样充牛B;要脸不要命。他是怕啊,怕晚节不保!要是那天真有个三长两短,真让送自己的同志们见着一等功臣,老山歼敌能手,红旗勋章、八一勋章获得者:甘茂林同志,耷拉下脑袋,尿着裤子,追随了毛主席;你叫老甘这脸往哪儿搁啊?可就这煞星在对上了咱们步兵的‘擎天柱’,他裆头湿了……真湿了!吓尿裤子?紧着就落在他的混蛋一句话,差点没让憋足了一口气准备趁势冲下山峪,对敌人主力装甲部队发起誓死突击的我笑趴在炮坑里……

“血!?好多血!媳妇儿都还没影儿,咋这就给俺糟蹋了?呜哇,俺的处……卫生员,卫生员,我要卫生巾;两打的!嘿嘿……”学许大流氓腔调的混蛋抹了被淋漓献血与肉酱搅和着泥土粘满了全身,令人窒息血腥味;哭丧着脸死性不改玩虐着的声声凄切,瞬间换来同样遭遇老甘如梦方醒,摸过裤裆收回血手后的兴奋声音:“血?血!大头,我JB没炸!老子还是带种的!呜……老子还TM是带种的男人!妈的B,狗日的炮兵……我操!”若不是大敌当前,我恐怕他就要在炮坑里欢呼雀跃起来了。向来只管在敌人背后递冷子的他总算体会了咱们的苦……又要争脸面,又要想活命;咱们步兵不容易!就是这般勇烈,就是这般拼命,那群狗操的擎天白玉柱们也硬掰了咱们军功章一半去……王八羔子的,我们步兵都爱他们牛皮,也恨死他们了!

步谈机里,肖剑卿一声通报骤然激灵了我们所有刹那被一通炮仗炸了个短促昏噩的神经。心头澎湃的热血,骤然伴着沉重的喘息,直冲上脑际:硬要掰了咱们军功章一半去的炮兵兄弟终于到了——

“通报,5排接近东南丘陵。‘却山’准备完毕!首发试射命中!双重弹幕掩蔽!现双重弹幕掩蔽待命中!”

连长随之命令道:“四排跟上五排,轻重火力偕同支援,封锁峡口!其余都有,冲下去砸了他们!”

众人齐声道:“明白!”

连长唤道:“肖剑卿……”

肖剑卿回道:“小朱(5排长朱兴庭),首发由我,后续由你引导火力准备。首轮标号:501、487、495……榴弹炮十发漫射火力准备!”

“喝啊——”正此时,仿佛意识到自己末日的最后来临,短崖下源源不绝的敌人再度疯狂迅猛爬了上来!怒吼着,叫嚣着,迎着刚刚腾升到顶正缓缓下落的妖言,发出一声声凶兽垂死般的狰狞嗥叫;骤然,炮砸了一挫的海量机枪火力,高射机枪,高射炮,再度迸发出惊心动魄的盖世强音;疾风骤雨似的向着竟相深藏其上平缓坡上,炮坑里的我们横扫而来!只需一簇中、大口径弹簇中的,再度创造了军史传奇的硬六连,便会随之灰飞烟灭。然而早已有了战神护体的我们却再也没有了这个‘如果’和‘只需’!趁着一排光亮把我照得无所遁形就可发动恐怖火力,对我进行绞杀?作梦!这般心急只会掩盖了六连指来的那群王八羔子真正的实力;更蒙蔽了敌人惊惶恐惧中尚存一丝幻想的最后侥幸。战场之上的心存侥幸,就是弱智愚昧的不幸……如果没有这一丝自恃实力和侥幸,6连就是击溃了这4个营(装甲车组2,伴随步兵2),而不是配合炮兵兄弟,以堂堂之阵迅猛全歼了他们!酷厉的杀戮并非我们的完全目的,英雄的硬六连完全摧毁的这群敌人的肉体,更彻底摧毁的是所有敌人的狼子野心!

“轰、轰……”应着敌人声声兽嗥,沿路蜿蜒,被簇簇枪焰映得一线透红的火龙亦骤然怒吼着,咆哮着,炫耀着噬人的炽热之时,应声在划破天宇,撕心裂肺,穿透灵魂的尖声锐利中,抽搐颤抖,栗栗自危起来。蓬蓬迸起一串串赤灼弹链,眨眼即在这犹如万箭齐发的霹雳惊铉声中,作了猢狲散。雷霆滚滚的振聋发聩亦骤然在敌人惊心恐怖的哀号声中,骄横的压倒了战场之上一切的震天声响,在余颤微微的崔嵬山岳之上,再催上一计惊天动地的重锤!

“轰隆……轰隆……”并不似向往的齐发齐至,那碎裂群山的巨雷之声,急促化作一泓奔流般连绵不绝的鼓点,裹着山岳丘陵跌宕起伏着铿锵激越,富有韵律的错落有致。以炮弹作擂,以天地作鼓,那眼前激剧摇摆颤抖的山峦沟壑恍若高速震抖的鼓膜;上下高低的激剧起伏,抽搐着的是敌人已经崩溃的脆弱;毁灭着的一个个是敌人的肉体和单凭一时泄愤,精神上无比自矜而几乎恬不知耻的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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