囊盘小说网 > 玄幻魔法 > 困而知之 > 六十八 激亢挽歌

六十八 激亢挽歌(1 / 1)

()飞机降落成都后,吴义林与谷小保走在前头,陆陆续续的便是阿玲和徐涛搀扶着老妇人,夏冰和科尔一前一后,陈元和法国女郎并肩而出,最后是那位外国朋友跟着陆晓洁。一行人上了二辆别克商务车,车内寂静无语,藏青色别克是部警车,先启动,白色别克跟在后面。约一个多小时后,车子驶入一条小水泥路。刚过一个弯,谷小保发现路边停着一辆小车,一位中年人站在水泥小路的中间。谷小保朋友看了看谷小保说:“怎么是他?”

别克车减速、加速后,谷小保问他朋友。“老王,朋友?”

“认识。原来也在一起,不知道现在调哪去了。”

谷小保觉得老王有些不自在。

“老谷,再有半个小时就到了。那地方叫李家,她表姐夫的妹夫家。昨晚来的时候,感觉还可以,半山半农,住户不多。秘密搞一下没什么问题。”朋友说道。

“老王,这个地方是谁定的?”

“听说是她表姐家里定的。昨晚是后面的别克送她过来的。怎么,老谷,你不知道这事?”

“看来,她朋友不少。老王,这事还真要好好谢谢你。”

“小事一桩,麻烦你的事多着呢。老谷,当初,你们应该听我的,在成都吃了午饭再出来,现在都一点半了。”

“应该的。”

从现场的情况来看,吴义林的安排相当到位。

这是一幢几乎与田畈的房屋结构一样的砖混楼房,未油漆的木窗蒙着厚厚的塑料薄膜,二楼几乎是红砖土坯,楼房内有陈小寒表姐和表姐的小姑子,另外有位护士和一位吴义林朋友的朋友。众人正下车的时候,吴义林冲到了前面挡住了进屋的门,他拉谷小保先进了屋。陈小寒临时住在右边的房间中,此时正处昏迷状态,因此,一会儿之后,他俩与护士一块出来。护士向大家简单介绍了陈小寒的病情和用药情况。

“谢谢你。”吴义林请护士回了房间。“各位,这位是陈大夫的亲生母亲,由于特殊原因,母女已有三十多年没见面,大家就叫她陈阿姨。其它过多的介绍我想毫无必要。我先给大家讲讲房间的事。从你们这里看,一楼东边是陈大夫的房间,二楼东边空着,所有男士在一楼西边,一楼中间是公共活动场所;二楼西边归女士,二楼中间老谷专用。与海西不用的是,所有房间的取暖全用木炭,大家要注意。白色别克留在这儿,三位老外同志可以享受特殊照顾。陈大夫醒来后我们分批进入。第一批是陈阿姨,请徐姐和阿玲姐相伴;第二批是洁姐和陈元大夫。未曾与陈大夫谋面的同志原则上不安排,如有要求,应征得老谷同意。我们人生地不熟,所有人员不得擅自行动,有关这方面由老谷全权负责。我先提醒诸位,老谷是个老粗,骂人很难听,请大家原谅。老谷,先用午餐吧。”

“等等,各位,我再耽误大家几分钟。我们有三位需要特殊照顾的人。一位是陈大夫的母亲,她年纪较大;一位是大家不认识的外国朋友,他不太说话,我估计,他汉语不够灵光。特殊情况下大家一定要郑重我的意见,而且我会主动与大家联系,请大家相信我。如遇外界干涉,大家不必多言,由我和小吴负责解释。我们都是唯物主义者,这是自然规律,人力难为,请大家保持最大程度的克制。除此之外的所有细节,包括每人在这里的具体工作均由小吴具体安排,请大家支持他的工作。”

直到快吃晚饭时,陈小寒才苏醒,而且精神不错,大伙井然有序地与陈小寒说话。

不得不说陈小寒的母亲非常坚强,即便对三十八年的母女分离感慨不已,徐涛和阿玲还是没有看到她的一滴泪珠。“我的女儿,你是成功的,妈祝贺你。当妈看到你的朋友为你最辉煌的时刻不辞辛苦、不畏艰难时,妈就为你感到骄傲,妈也为自己有一个好女儿感到骄傲。孩子,见到你父亲,请代妈向他问好,告诉他,你母亲下辈子一定再找他,一定好好伺候他。愿天下所有的普通人再也不要碰上那样的年代。”

“妈,女儿对您的全部印象就是您穿一件白大褂,女儿就是追着这个印象做了一名医生,妈,女儿没给你丢脸。妈,给女儿说说这些年您是怎么过来的,在哪里,为什么不回海西?”

“女儿,妈这辈子命运多羁,颠沛流离,妈没脸回海西,直至今天,妈仍然恶梦缠身。”

陈元一进房间便开始掉泪,他一下就扑在陈小寒身上,“大姐,为什么不回海西!那家伙是个地地道道的骗子,他害得你好苦。”

“小元,听大姐的话,重新找位助手,好好干,不要离开阵地,很多很多人在等你,在看你,做一名出色的好大夫吧。”

陆晓洁捂着陈小寒的手紧紧地贴在自己脸上。“小妹,姐姐为你擦把热水脸。”

“晓洁姐,他最敬重你,他为你担忧,你的担子最重。晓洁姐,我不行了。”

法国女郎、科尔、外国朋友亦表达了他们各自的心情,他们对陈小寒进行了一番赞扬之后说了一句:陈大夫,愿上帝保佑您。

夏冰缺乏人生阅历,放不开手脚,喊了一声大姐之后便说不出什么话。然而,陈小寒却被她的天真和美丽所动,她吃力地说:“听说了,真可爱。”

夏冰又不够自信。“大姐,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陈小寒苦涩地笑了笑。“谢谢,小妹妹。”

这时,一直在门外观察的吴义林撞了进来。“夏主任,陈大夫是六中的校花,是复兴的院花,是海西市的市花,美丽与美丽沟通不应该有障碍。”

“大姐,你默默爱他二十年?”

陈小寒点点头。

“爱情真伟大,你真伟大!”夏冰终于自然地笑出来了,她吻了陈小寒额头。“大姐,我爱他,可他总避我、躲我,他怕我。”

“爱情要付出大代价。”

“我懂。”

“有风险,相当大,有准备吗?”

“大姐。那时,他是一名花匠。后来,我怀疑他是,现在,我知道了。大姐,我没你勇敢,我感到痛苦。”

“他?”

“大姐,他把我当小一辈的人看。他,”夏冰说不下去。

“他是好人。他喜欢的,他就谨小慎微,姗姗来迟,他觉得惟妙惟肖。小妹,勇敢些。”

这时,谷小保进来打了个手势。“陈大夫,一位姓段的,你可能认识,从江西赶来,是不是让他现在进来?”

陈小寒笑着点点头。“小妹,你真美。”

段德良一进来便双手拉着陈小寒的手,“嫂子,我来看你了。嫂子,对不起,是我不好,是我扣了那小子十天。叫你受苦了。嫂子,我既代表我个人也代表新江县,你是好县民。嫂子,我手上的老茧不多了,是吗?”

“段局长,恭喜,谢谢,不远千里,非要,措施?”

“措施?嫂子,我不知道。我只是,在我家中我心里踏实,我没想那么多,你会当他出差什么的,嫂子,我不对,我给你赔礼。”

谷小保将夏冰拉了出去。“夏主任,你在那里,他们不太好说话。”

“大哥,他是什么局长?怎么叫嫂子?”

“你别管。以后叫我谷队,叫老谷也行。”

吴义林凑过来对谷小保说:“老谷,陈元是个软骨头,说了一大堆牢骚怪话,还把凯同志骂了一顿。过了。到目前为止,就他一个人伤陈大夫的心。”

“你老是偷听别人谈话。小吴,如果你在调查组面前是个十足的无赖的话,那么,他可是个硬汉。别看他瘦骨嶙恂的,他有头脑、有思想,而且敢做敢当。”在谷小保看来,他有必要点点吴义林。

“什么意思?要骂,骂几句好了,何必阴不阴,阳不阳的。”

“小吴,人心都是肉长的,可能晚些时候泪水和激动还会更多一些。哎,导演提个建议,这里交给制片人了,我去接男主角,给他一个在车上休息的机会。”

“你倒好,昨天死活不让他来,现在却要去接他,拍马屁是不是,你的言行又一次证实了我的只要会拍马屁就能当官的观点。想捞头功,不行,要去,应该是我去。”

“制片人,你违规了。”

“违规?”

“擅自增加人员。”

“好呀,有本事,你把她父亲或者是她姨妈找来,这样的规你有本事违吗!”突然,吴义林紧锁双眉,“告诉我,那个外国人是干什么的?你必须告诉我。”

“我听说是科尔的朋友。”

“瞎扯。我还不了解,他没这个朋友。”

“好了,制片人。我老婆手上还有一大笔帐要向你报销,这里交给你了。我估计能给他三个小时的睡眠。”

“那你带上她,”吴义林指了指站在一边的夏冰。“这里没她什么事。让他们见见面。”

“不行。我与老段一起去。夏主任,你就,好好休息。”

夏冰刚想说什么,吴义林抢过了话茬。“对。夏主任,这家伙说得不错,你休息。”

谷小保将段德良拉出来并上了车。

“老谷,是不是去弄他?”

“有什么建议。”

“再带一人,方便些。”

“谁?”

“战友。”说完,段德良打开门。

谷小保一看,正是他。“老段,你战友可让我担心了。”路上碰上的那位真有名堂,谷小保的担心不无道理。

“放心吧,谷队长,我老李是什么人,小虎有数。我们是七九年的兵,二十多年了,再厉害的人面兽心,尾巴也要露出来。”

“你好,老李。哪年的?”谷小保与段德良战友老李握了握手。

“自然灾害未期。六三年五月,属免。”老李一副自信。

“不对。这个我知道,六三的,七九年带不走。”谷小保有疑问。

“什么带不走,我那届走好几个,全改户口。现在看来亏了,少干一年。哎,老谷,你也当兵出生。”老李看看段德良,笑了笑问。

晚上二十一时,在一条省道上陆晓凯终于与他们会面。

“风高月黑,终于盼到了。情况怎么样?朋友们,我不行了,车也不行了。”陆晓凯说着话,不时看老李。

谷小保紧紧握着陆晓凯的手。“有序,正常。老段的战友,老李。”

段德良抢过陆晓凯的手。“大海同志,我忘了带驼铃。”

“谢谢你,朋友,辛苦了。”陆晓凯与老李握了手。“小虎,那是送战友,而你现在是接大海同志。”

“大海,别说了,你上别克。老李是地头蛇,你安心睡。这车我来。老谷,老李,你们上别克。”段德良将陆晓凯推上别克车。

“小虎,秋平在车上。”

“大海,你真这么干!”

“老实交待,怎么来的?”陆晓凯一巴掌拍在段德良的肩头。“慢慢跟你算帐。”

别克悄悄进了李家,老李下车后,谷小保摇醒陆晓凯。“夜深人静,要注意控制。”

“小保,我怕,我真的怕,你陪我。”

“我有我的事。”

“请他们做,你陪我,我真的怕。”

“好,一定要控制,我再说一遍,必须听我安排。”

“一定。”

这时,吴义林拉开车门,他手里端着面上了车。“凯,吃了面再见她。”

“你好,辛苦了。现在,谁在哪儿?”

“女同志都在。”

“怎么样?”

“还可以,但要有充分准备,这口气就等你了。”

“小保,义林,我想让李秋平先去看她。完了之后,请她们全部离开。小保,你一定要陪我。”

“行。我先给你说说这里的安排。今晚,段、李搞外勤,陈元照看女士,科尔是二道防线,我和小吴机动。明天,我还有一位朋友赶来,也加入外勤组。今后这几天的安排重复这个程序。陈大夫离开后,你马上返回。怎么样?”

“小保,”

“凯哥,听老谷的。没有别的办法!”

“小吴,给他搞杯浓茶。”吴义林走了之后,谷小保继续说:“陈大夫的母亲被吴义林找到了,但我什么也不了解,你不必见。我建议你单独与这些人见面,‘斐德烈’、徐涛、洁姐。”

“小保,我听你的。”

这时,突然从屋里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声。

“这是那个‘东西’的哭声吧,恢复得蛮好。”谷小保摇着头。

“是的,让她哭。可怜的女人。让她。”

“凯哥,小寒姐的骨灰带回去吗?”吴义林捧杯茶进了车。

“行,我来作主。这次,我又要谢谢大家了,特别是你们二位。”陆晓凯放下杯子,握着谷小保和吴义林的手。

“国庆舍得一身寡,他写了一副挽联,徐教授会跟你说。”

“凯哥,我要单独和你说几句话。”吴义林看了看谷小保。

“你在车里等我。我先过去看看。”谷小保下了车。

“凯哥,尽管一切都在我们的掌控之中,但我还是不放心。因此,我在屋后山坎顶上的树林中备了一部黑色的普桑,油是满的,这是钥匙。沿山路出去二公里左右是一条省道,向右往东,向左往西,车上有地图。凯哥,如果你感到有任何不适、烦躁,或者有不好的预感,请你立即离开。”

“谢谢你,义林。”

过了一会儿,段德良到了车内。“大海,放心。一切正常。”他与陆晓凯握了握手,点了一支烟。“我在屋北的山坎上,老李在村南的路口。这地方就二条路。大海,我过去了。”

二十分钟后,谷小保回来。陆晓凯跟着他进了房间。

屋内的泥地上一只大炭盆正发出噼噼吧吧的响声,一只光线适中的白炽灯吊在半空中微微晃悠,床头边有一只挂着吊针的架子,药液缓慢点滴着,床后的一只小桌子上拥簇了五六只花篮。

陆晓凯与陈小寒表姐握了握手,然后神情木然地站在床边。

陈小寒半躺着。她戴一顶回民的白帽子,苍白浮肿的脸上的一丝淡妆无法掩饰沉陷的眼眶,忽悠转动着的眼珠发射出的袭人的恐怖,一件崭新的白衬衣和一件黑色的羊毛背心裹着陈小寒精瘦的身躯,一只扎满针眼的手搭落在胸前一床新的被子上,灰色的指甲和脱皮的手掌、指尖格外明显。

陆晓凯在陈小寒的额头上轻轻吻了吻后用平静的声调说:“小寒,陆晓凯看你来了。”他贴着被子在她的身边坐下,缓缓伸出手将她精瘦冰凉的手紧紧地攥在手中,他用无奈的目光看着她。

陈小寒笑了。她吃力地说:“我的晓凯,终于到了,饿吗,我给你做碗牛肉面。”

“不饿。”

“晓凯,累吗?躺下,我喜欢,”

“不累。”

“躺,”

陆晓凯撑着双手轻轻地将头贴在陈小寒的胸口上。

“晓凯,要理发。”陈小寒抚摸着陆晓凯的头发。“洗澡,油腻,不像卢东了,我记得六中,记得高考,为你高兴,为你激动,记得我高兴的样子吗?我漂亮,”陈小寒显得舌头笨大。

“小寒,我全记得。我记得清清楚楚,你很漂亮,我不敢看你,我不敢迎着你的目光。”

“为什么,”

“因为你考了中专,你难过。”

“骗人,”

“小寒,我不骗人。”

“你脑袋中,装的,都是,骗人的话,晓凯,你骗了谁,”

“我没说一句真话。”

“真是的,又骗人,晓凯,有真话吗,”

“有。”

“那你说,我听,”

“我会的。”

“现在,说,小保走了。”

陆晓凯抬头一看,谷小保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开溜。刚进来时,自己有些控制不住;现在,谷小保走了,自己却仿佛与一个过路的陌生人告别、分手似的,却被她控制着进入了一个快乐而神圣的梦幻殿堂,仿佛伤感之情荡然无存。难道陈小寒要在美好的回忆中离开世界!陆晓凯重新坐下后低头帮陈小寒掖着被角。

“晓凯,不敢,看我,”

陆晓凯无语。

“很难看,”

“你是世界上最美丽的女人。”

“骗人,骗,想什么,”

“小寒,我在想那几封信,如果我现在还保留那些信,请你看看自己隽永的文字,你一定笑得特别开心。可我没做到,我没能保护好你的心,我没能力保护好少女陈小寒纯真的友情。我后悔。”陆晓凯只得沿着陈小寒的思路发展下去。

“晓凯,如果我能躺在爱人的怀中,用充满激情、饱含泪水的语气,朗读一个十六七岁的女孩,在她情窦初开的季节,勇敢地、毫无畏惧地,用生命,鲜血,谱写的,爱情,慢慢的、幸福的,离开,世界,那,该有多好。”陈小寒突然一阵剧烈痉挛。

“一定能。”陆晓凯将陈小寒拥入怀中,他紧紧地贴着她的脸,他紧紧地拥着她就像当初在田畈的小木屋中。“小寒,想听我说真话吗?小寒!小寒!小寒!”

“想,二十多年前,我就,想听你讲,”

“陈小寒同学,我爱你,我在发现你的爱情之前就一直偷偷地爱你,我的爱人,我永远的爱人,是你爱情的力量鼓励我、激励我。”

“晓凯,我,幸福,”

“你是幸福的,你是快乐的。”

这时,谷小保推门进来。“护士要换瓶了。”

“不用,清爽些,”陈小寒竟摇摇头。

谷小保点了点头后久久地盯着陆晓凯,当陆晓凯明确点头后,他示意护士撤了药瓶。“陈大夫,他们不习惯炭火,我检查一下就来。”

“小明,孩子好吗,”

“什么?”

“小五,小五可不是游手好闲,别小看他,他好吗,我进出田畈,是他接送,”

“小寒!”陆晓凯流出了热泪。

“太累,想休息,”

“小寒,我不走,你休息。”

一听这话,谷小保马上进来,他帮陆晓凯擦了把热水脸,然后顺着陆晓凯的意思帮着将陈小寒扶托到陆晓凯身上;吴义林接踵而至,他捧一杯牛奶,喂陆晓凯,然后他贴着陆晓凯耳朵说:“凯哥,这帮人都瞪着牛眼,竖着耳朵,你真坚强。”

“他们在门口?”

“不。老谷在门口,他的牙齿在打架,身体虚呀。”吴义林出于好心帮着拉了拉被子,这一拉陈小寒便睁开眼睛。

“小寒姐,我是吴义林。”

“小吴,”

“小寒姐,你喜欢苏州吗?”

“喜欢,”

“那好,太好了。”

“小吴,几点了,天,怎么,还不亮,见他们。”

“小寒姐,我不想让你不高兴。你要见他们可以,但凯哥要回避。是不是你见了他们,凯哥再过来,他还会像现在这样。”

陈小寒点着头。

“凯哥,我和老谷商量商量?”

陆晓凯在谷小保的安排下又上了别克车,“斐德烈”在车内等他;屋内的人们一一与陈小寒握手,大伙将鲜花散开后放在木床四周,陆晓洁与法国女郎为陈小寒补妆。

没过多久谷小保上车说:“徐涛在等你。”

陆晓凯异常激动,他握着徐涛的手。“他好吗?”

“你好吗?”徐涛紧紧握着陆晓凯的手。

“谢谢你!我很好。谢谢他!谢谢他!”

“他想让你朗诵一首他写的诗,可能写得不好,但有相当的意义。其实,这是挽联。”

“谢谢,我一定。”

“诗在我口袋里呢。”

“对不起。”陆晓凯这才发现自己紧握着徐涛的双手。

“而且,我必须在场,希望你不介意。”

“请吧,大姐。”

徐涛和陆晓凯进了东边的房子。徐涛坐在陈小寒的枕边拥扶着她,陆晓凯站在她们对面。

“小寒,有一位刁钻奸诈的老同学写了一首诗,他派徐大姐监督,要我朗诵给你听,你一定会喜欢。”

“朗诵,同学写的,好,我愿听,”陈小寒的精神越来越好。

徐涛说:“陈大夫,请你原谅,他不敢来。他是胆小鬼。权力是他最重要的东西。”

“大姐,不要,他是好人,”

陆晓凯看了一遍之后,开始朗诵。“寒窗十载铸身晓义苦为乐,医德医术倾国荡城海为田。母仪天下当为凯歌比日月,桑花朵朵重庆复兴映西海。”

“国庆同学,谢谢,听出来了,老同学,谢谢你,徐大姐,”

“陈大夫,”徐涛拉过陈小寒的手。“我代表他与你们握个手。陈大夫,一路好走!”

“谢谢,徐大姐。”

陆晓凯坐在床上紧紧拥抱着陈小寒。他不时低头吻一吻她的额头,抚过她凹陷的面骨和干黄的竹杆般的双肢,痛苦地看一眼她鼓鼓的腹部。

“晓凯,当歌剧院的大幕落下时,你仍然在台上吗,”

“不知道,我不是好演员。”

“我曾经天天诅咒你,诅咒你的家庭,诅咒你的婚姻,我发誓,我要拆散你的家庭,我要亲手杀了你,”

“我要是你,我也会。”

“恨我吧,晓凯,痛痛快快骂我,”

“小寒,安静,我在你身边。”

“天气热,别天天蹲在空调中,到郊外散散步,身体要紧。”

“天气热,是吗!我骑自行车上下班,自行车,你放心。”

“你真坏。”

“我是坏。”

“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

“我太粗心。”

“瞎讲,坚强,我被你,一次次摧毁,高兴。”

“小寒,”

“讲个故事。”

“你想听我讲故事?不,你知道,我讲不好,我不行。”

“晓凯,记得田畈吗,我一生中最幸福、最快乐的时光,记得吗,天,蓝蓝的,江水,在成排的白杨注视下,奔腾不息,屏崖,威严地守卫,田畈的一切,它从不放过我们的任何一个细节,噢,和风,总是在我们需要的时候,微微拂过,潺潺的溪水映衬着闪烁的群星,柳条陪伴禾草趁着夜色劫掠我,我的脖子、肩头和双臂,催我发出欢快的鸣叫,溪水,像六中腼腆而又英俊的男孩,调皮地撩动我白色的小背心,我像小女孩,自觉地、激动地、不安分地迎接这一时刻,到来,小木屋不停地,摇摇晃晃,仿佛,海中的一叶小舟,随时都将被灼热的海浪吞没,月光,特别狡猾,她每次按照你的旨意,她不打招呼,她逼我坦白心灵。每天晚上,我都要听你讲故事,才能入眠,那样,不管天气多么炎热,不管你在不在我身边,我睡得特别香、特别甜、特别安稳,梦中,我肯定,还有一个又一个笑靥,真好。”

陆晓凯努力微笑,事实上,他只是静静地看着陈小寒。“小寒,在那个热情似火的季节,六中的调皮的小男孩总在凌晨时刻这样拥着你。他知道月光青睐于你,她常被你迷人的眼神吸引,她努力拨开厚重的彩云、顽强掠开茂密的枝叶,连续穿透细小的瓦缝,追逐你,她一定要捕捉你,她久久地徘徊在你的上方并紧紧地、慈祥地、微笑地凝视你。每当这时,她既是勇敢的战士保护你神圣的爱情,又像美丽的爱神嫉妒你非凡的美丽,她力图阻止你成为偷情的恋人;当一个名叫陈小寒的傻女孩刚刚冒出一个不坏的主意并有一个小小的动作时,她立即摇身一变,她勃然大怒,她犹如傲慢的枪手,粗暴地拒绝缦帐的劝说,一股脑儿将流星、陨石毫不留情地泼下,她根本不肯顾及、不愿怜悯你本已伤痕累累的思想,她不无遗憾地警告我:小男孩,你要注意了!你总是顾自己猛力划桨,太快了,为什么不等等你的心上人,为什么不等等美丽的、笨拙的、仍然继续荡漾的、也许故意不愿划出旋涡的小女孩。我只得战战兢兢地对月光说:我一等再等,可我的心上人总是不急不躁。小寒,你还记得吗,我俩浑身湿透,汗水从我的眼角滴入你的心田,可我俩谁也不愿动一动放在一边的扇子,”

“是你抱着我,是你不……”陈小寒终于平静地躺在陆晓凯的怀中。是的,她睡得特别香、特别甜、特别安稳。

这时,远处的地平线上刚刚泛起晨光,虽然吊灯停止了晃悠失去了光亮,但是,炭火却更加赤热,幽蓝的火苗酷似一位矫健的舞者正翩翩起舞,此时,结实的床架正隆隆弯曲、变形。

陆晓凯缓缓地、沉重地抚着陈小寒的眼帘,在她额头留下最后一个真挚的长吻。

接下来的事情与中国的千家万户毫无区别。

“陆区长,没变,还是一只老面孔。”陆晓凯到了二楼后,谷小保请进徐涛。

“徐教授,谢谢你在这种情况下特意赶来。”

“没什么,我只是代表他。”

“他好吗?”

“发疯了,与原来大不一样,我有担心。陆区长,你知道他做的事。”

“徐教授,我支持他,形势所逼,大势所趋。为官一任,不脚踏实地,对不起那张命令。”

“李,是一只热锅上的蚂蚁;王,后院起火,无力他援,煌煌不安,有唇亡齿寒之感。”

“徐教授,我与他讨论过这个问题,”

“什么?这只老狐狸。”

“徐教授,事实证明,如果我们按部就班,如果我们不照葫芦画瓢,学着做些损人利己的事,卢东便是我俩的坟墓,建华是最好的证明,国庆不可能有关键一步,也就没有今天的一切。徐教授,这些事做着不是太难,但是,要对我们的所作所为进行总结,在理论上为自己的言行找一个可信、可靠的依据,这恐怕比做事本身更难。现在回想起来,只怨我们平常未注重学习,理论知识欠缺。在**历史上唯有**和他那代政治家有这种气魄和胆略。用理论指导实践,用实践经验丰富、完善、证明他们当初理论的正确性;他们用诗人般的情怀,用民族主义的思想,用政治家的远见卓识领导、指导中国的战争和建设,更为精彩的是,实践过程与理论步骤高度一致,实践结果与理论目标极度吻合。徐教授,如果有理论上的支撑和铺垫,国庆就不会有丝毫的畏难情绪;我也不会觉得心胸狭隘,特别是我常有贼喊捉贼之感,我难上加难,我遍寻机制、遍访惯例,我无自救之途,徐教授,何来他山之石!徐教授,陆晓凯回头无岸呀!”

“陆区长,事物总按其自身规律发展。古今中外避官、厌官者大有人在。为今之道,隔雾而观,设身局外,甘为横草。如此,便是助国庆一臂之力。”

“徐教授,这是,”

“当然了,你我都知道三顾茅庐。可我认为,这是孔明先生演绎欲擒故纵的最佳版本。谁能说孔明先生此举不是在喻示后人:天生我才必有用!若此,你报国尽忠之举不为今人传唱!若此,陆区长你不正好功过相抵、无怨无悔!陆区长,我能看到这一天吗?”

“不知道。”

“不知道!难道这不是中国的机制,不是中国的惯例,不是他山之石、回头之岸!陆区长,这就是你要的理论基础!”

当吴义林正组织人马护送陈小寒遗体和第一批返程人员上车时,陈元也准备要上车,吴义林叫住他。“陈教授,给你找个机会?”

“吴总,干什么?”

“干什么!见一面!”

“谢谢,我要送小寒姐。”

“陈教授。我知道你们的关系非常特殊,我不想恭维你,我请你留下来,我以我的名誉担保。”

“吴总,你不能为车上的这位女人想想吗!不是他,她有如此下场!你很清楚,只要治疗及时,在中国任何一个破地方都可以保住她绚丽灿烂的生命;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这意味着又有无数的生命将追随这位有二十多年从医经验的专家!而这一切不是用几个臭钱就可以办到的,也不是叫几声哥们、交几个朋友就可以办到的,这更不是你们这帮认为自己制定了一个瞒天过海的计划得以得逞而沾沾自喜的衣冠禽兽可以办到的。吴总,我与他有什么可谈的!他随随便便的一声哈哈,你们就当成是特大新闻,是号外。当他东山再起时,你吴义林吴总可有本钱了------我对朋友怎么样,我对朋友如何。吴总,这不是赌博又是什么,这与我到葡京又有什么本质区别。当赌博成功时,我谅你们这帮人不会保持沉默,不仅如此,还可能将它作为自传的重要部分加以渲染;当有人出更大的价钱时,我保证你们同样不会保持沉默,当然,这是另一个极端的喧嚣。你们决不可能保持沉默!”

陈元一席话将吴义林的脸气得变了形。“你***,放屁。你去告呀,你把他送上法庭,判他个死刑,然后将他健康的尸体搬到你那个兼职的医学院去解剖好了。到那时,你就能看到他健壮的肌肉、善良的心脏,到那时,我看你这个破教授在中国还有没有学生,我看哪家医院、医学院会要你这样的兔崽子,不出三天,你陈元不横尸海西街头,我吴字倒着写。别以为自己干干净净,老谷是瞎了狗眼,对你这样的家伙手下留情,我看中国社会就是让你陈元这个既做婊子又立碑坊的人搞砸了。我警告你,臭小子,从今以后,你***给我闭上你的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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