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别克车快速向成都方向行驶,陈元的后悔越来越浓烈,他后悔一时激动没与陆晓凯见上一面,没将自己的想法告诉陆晓凯,他觉得陆晓凯一定能帮自己实现新近产生的愿望。
二零零四年秋冬之际复兴轰轰烈烈的改革举措,让陈元觉得自己以前的思路存在一定的问题。他现在觉得,当一名医术精湛的医生是远远不够的,还必须有好院长,必须有良好的医疗环境和医疗秩序;陈毅夫下台后,他想象中的好环境已经不复存在,新院长上任后,他又觉得自己的工作受到许多羁绊,一段时间后,他还发现新院长根本没有管理水平,充其量就是以牺牲复兴的利益和将来来换取自己的名利,只能望陈毅夫项背。因此,这时的陈元产生了出任复兴医院院长、改变复兴局面的想法。当他将想法告诉狐狸女士时,他并不理直气壮;当听到狐狸女士一句------也许在欧洲、在法国这是件较难的事,但在中国这十分简单,关键是你有能力------掷地有声的话语时,他觉得是这么回事;当复兴几位德高望重的老教授流露出支持他的看法时,陈元为之一振;后来,当听到梅建民有可能接替李天亮出任主管副市长后,他便信心十足------这位梅建民不但是自己的大学老师,而且是陆晓凯的兄弟。陈元与几位朋友协商,他们想通过自己的能力努力一把------他们想脱离陆晓凯的影响,他们认为这种影响随着时间的推移将消失殆尽,他们一定要试一试自己的能力。但是,亲身体会告诉他,努力几近徒劳,他们原先想象中、计划中一套一套的理论和行动指南不是不切合实际就是无果而终抑或是半途而废、中途妖折,可笑的是,在努力的过程中,他们产生了一个既费解又欣慰的感受,那就是这条道上无时不刻都存在陆晓凯的影子。
恰恰此时,陈元得到了陈小寒病危的消失,他希望陆晓凯出现,他要将复兴的现状和自己的想法、努力经过清晰明确地告诉陆晓凯。
陈元知道化疗、放疗对病人的身体意味着什么,他想象着陈小寒经过化疗会变成一个什么模样------一般情况下,人们对自己的亲朋好友总是向好的方面想。事实上,恰恰是陈小寒难以想象的坚强所导致的恶劣现状与陈元亲人般的期望形成了巨大反差,当他看到分别一年半的陈小寒竟与自己想象中的有天壤之别时,他悲痛欲绝。当时,陈元不仅将他对陆晓凯的希望忘得一干二净,而且他还将陈小寒的一切全部记在陆晓凯头上。他发誓永远不见陆晓凯。他从心底里恨,是陆晓凯害了陈小寒。
尽管有后悔,但回到海西后,陈元不想找吴义林,但他又找不到陆晓凯,他只得找谷小保。仅仅在谷小保问了他想法后的第二天,他就接到了陆晓凯的电话。“早就想看到你从萎靡不振中兴奋起来,终于醒悟了。我非常高兴看到你主观上的醒悟加上客观上的刺激所形成的动力,我也非常高兴看到你抓住了主要矛盾的主要方面。说实话,我有权有势时,做这种事情还有些放不开手脚,现在,我一定尽全力。”陈元按照陆晓凯的安排一步一步实施,当他的全部工作刚做完,正准备静静等待时,他又接到了陆晓凯的电话。“尽管目前我不能答应你什么,但是你现在就必须以一名代理院长的身份严格要求自己、规范自己并积极地、有策略地将你的影响渗透到复兴的全部工作中去。”让陈元难以理解和兴奋的是不到二周的时间,他就拿到了复兴医院院长的任命书。
一转眼春意浓浓,绿芽并发,当然,还有李天亮在这浓浓春意中的彻底倒下,在每年初春的二个重要会议中,他那曾经骄人的身影已经成为人们的回忆和茶余饭后的猜测。种种迹象表明李天亮是一只怪物,他就像一棵没有多少根系但却枝繁叶茂的大树------焦音之并非不是如此!仅仅一瞬间,他精神崩溃,意志丧失,不堪一击,而且,他比焦音之更惨------焦音之在接受了党纪政纪处分后竟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了海西,而李天亮则必须伏法。
李天亮的倒台是一件让陆晓凯高兴的事,是他依托田畈的自然意境得以自由思想而且有较大收获的时刻,然而,陆晓凯并未完全沉浸在这种意境和气氛之中,主要原因是一帮朋友对他影响太大,这其中包括夏冰。
“不知天高地厚的黄毛丫头!”当傍晚时分陆晓凯正与温新华一同在江堤上散步时,他看见一辆小车过了石泉山庄,上了土坡。他感到坏事儿了,最起码是位不速之客;当他看到从车中出来的果真是姿态高傲、衣着入时的夏冰时,他狠狠地骂了这句话。
他立即掏出手机,但吴义林像知道陆晓凯必定要大骂一顿似的关了手机。其实这时,吴义林刚出村口。
似乎没有什么可逆性,陆晓凯将手中的“小小勇”交给温新华,指了指车子说:“失陪了,新华。”
“哼。我从不关机。我走了。”温新华挺有感觉,他笑了笑。
陆晓凯穿过小树林到了小木屋北面山脚的树丛中,他坐在坡边抽着烟静静地观察夏冰的一举一动。
夏冰站在大门前看了看、伸手拉了拉铁锁,转到李秋平的木窗前踮脚探头向里边张望了一番,她退下石砌的台阶在土坪上轻轻地叫了一声大海,又大声叫着花匠,未见反应,她便一脸疑惑地进了车子;不一会儿,她又从车中出来,此时,天色全黑,她在土坪上来回渡步,目光却一直注视着小木屋,然后,她抬头看了看天空、对面的村庄和屋后的屏崖。这样几个来回之后,她拿一只手电沿屋北的小路朝屋后走去,约几分钟后,她从小木屋南面的小路出来;她回到车内,她在车内坐了近半个小时。也许她发现了树丛中陆晓凯零碎的烟火星光,她下了车,一步一步地朝树丛走去。当陆晓凯刚产生她确实看不出有什么畏惧和怯懦的感觉时,夏冰却停下脚步,返身上车,在狭小的土坪中将车子调了个头,然后努力将车灯对准陆晓凯坐的土坡。顿时,刺眼的车灯像二道光柱直射陆晓凯。
陆晓凯招手制止。她关了车灯,下车后,她下意识地拍拍衣领,然后两手插入裤子口袋,既满不在乎又稳操胜券似地沿着一条直线一步一步地迈向树丛,她停在陆晓凯前面,伸出手拉过陆晓凯的手握了握。“大哥,没冻僵吧。”
“胖子呢?”
“除了我之外,没人想见你。回去了。”
“小磊好吗?”
“我替小磊谢谢你的关心,接下来是不是该问夏冰好吗?”
“给吴义林打个电话,告诉他,你平安到达。”
“听起来有点意思。”
“如果我不在呢?”
“没关系,在这儿等。”
“今天不回来呢?”
“明天、后天你也不回来!是不是又找了花匠的工作。”夏冰终于见到了陆晓凯,她高兴地笑着。“大哥,我喜欢你当花匠。树丛中有什么特别的好花?”
“笨蛋。严肃点。”
“是呀。这段时间人人都说我不严肃,说我笨。不知道接下去又会说我什么,得意忘形倒还好,千万别说我轻浮、浪漫。真搞不懂。”
“干吗要调头?”
“也许小木屋中藏着一个犯罪集团,还是个流氓犯罪集团,也许犯罪集团头子正要对我实施阴谋,反正调头总有好处,紧急情况下溜得快,被人气急时走得快。这不是跟你学的吗!”
“既然来了,你就住到山庄去。这里没你住的地方。”
“不。你说错了,准确地说,没有适合我住的地方。大哥,后备箱中有被子,还有帐篷,我做了充分准备。大哥,你是不想看到我,故意赶我到山庄去呢,还是怕我不习惯本地的泥土、露水、杂草、乱刺,刺伤我的心灵,哎,不会是怜香惜玉吧。我知道,你住二楼,我不烦你,我住一楼,秋平姐的房间,呶,我知道的,那个房间,我已经看好了。我不想听你打呼噜,更不想看你生气,我担心再让你撞一回,再假惺惺地安慰一句。本小姐受不了。”
陆晓凯无可奈何。“冷不冷。”
“当然冷。不过我带了衣服。大哥,北面应该是长江,我听到涛声。这肯定是屏崖山,不错,幽静、深邃。你的思想不及它的万一。”
“来干什么?”
“梅花谷中梅花盛开,哼,本小姐是性情中人,赏梅、观梅、咏梅、画梅,总之,研究研究梅花的习性。噢,尽管我们是老熟人,但我知道你有许多、许多、重要、重要的事,我自己去,不用陪。”
“想叫我揍你一顿。”
“同志,你没这个权力。我忘了告诉你,我要结婚了,我有一套二百平米的房子。你要是打了我,我绝对不会放过你。我那位比你高大,干武警七八年了,一身武功正不知怎么使。你别乱来,到时候自家人伤了自家人,我夏冰还里外不是人。哎,海西的眼线没告诉你这些情况。哈,哈,哈,哈。”
“告诉了。没人要的东西,还想结婚。”
“不是没人要,你这种人是没人敢要。他们还告诉你什么了?”
“你在电算中心利用职权瞎搞,”
“错了,是王国基,海西市王市长给我的房子。你的眼线是笨蛋。你看,这是房子的钥匙。”
“拿错了,这是汽车钥匙。我虽然没住过大房子,但我懂。小冰,我的朋友不保护你,你恐怕早就叫狼给吃了,更不可能到田畈来赏梅、咏梅。”
“这我相信,‘三玛’。”
“什么?”
“乡下人,thankyou,evermuch.简称‘三玛’。”
“我这代人参与了国内的经济改革,看来,你这一代将主导世界的秩序了。哼,哼。进屋坐吧?”
“你也是人,你的脚也会发酸的噢。我年纪比你小,站着说话不觉得累。要不,我们站几个钟头?”
“站着吹牛更不会脸红。”
“王市长真的要送我房子,钥匙都拿出来了,但是,我没要。”
“不错,他豪爽,你原则,天生的一对。为什么不要?”
“这是我的事。只要你心里舒服,我不在乎你嘴上怎么丑我。”
“我问问,不行吗?”
“行。我正等着呢。告诉你,我想等你的钥匙!你给吗!”
“我是个穷光蛋。不可能。”
“承认就好,他也这么说,看来,化妆品没有指望了。”
“他,”
“王市长潇洒、英俊、气派、年轻,”夏冰一边说一边转到陆晓凯的正面盯着他。“他是标准的男人。”她就想看看他气不气,怎么个气法。
“没关系,我不生气,如果五十多岁的人也算年轻的话,那么,请你继续说。”陆晓凯抛下她,开门去了。
夏冰跟着陆晓凯跨进堂屋,她东看看、西瞧瞧之后对他说:“难怪,比成都好多了。屋内古色古香、室外自然纯朴。江西不错,比巴山蜀水好。”
陆晓凯弄了二只大碗,当着夏冰的面,从酒缸中倒出谷酒。“小冰,现在就我俩,我不违规,开始吧。”
“好呀,但是,我有一个条件,败者必须在田畈袒露自己全部的思想,包括个人情感。”
“僵死之人没有思想,更无情感。”
“那好,夏冰从来不喝酒,再说,女孩子喝醉了可就说不清了,更关键的是酒后的夏冰便真的没有了思想。”
“喝不喝?你第一次到田畈,我应该盛情款待。这是老乡最好、最纯的酒。”
“答不答应我的条件?”
“我没有思想可袒露。”
“不喝。”
夏冰逃不出田畈的怪圈。田畈不但改变了她的计划、想象,还能改变或者是极大程度地影响她思想中某些根深蒂固的观念,甚至是说话方式。夏冰真想大哭一场,但她控制了自己,再说,这种场面也是自己愿意看到的。真是的,何处无芳草!她根本就没瞥一眼二大碗酒,她坐在长凳上一动不动,双目紧盯陆晓凯,似怒火中烧。
陆晓凯在树丛中已有打算,他强迫自己一定要抛舍情感,就像与一位过路人说话那样,他既不想帮她提东西,也不想提及她的行程,他只有一个念头,给她造成一个相当糟糕的印象,让她后悔,然后主动离开田畈。但是,他没想到今天的谈话如此进行,她的态度、口吻使他感到相当陌生,土坪上近二个小时的对峙仿佛将他推到十字路口。此时,他面对她灼人的目光反而显得躲躲闪闪,他一会儿在背上挠挠,一会儿又在腿上抓抓,一会儿瞥一眼她的目光,总之,他显得毫无自信、缺乏底气。
这时,夏冰不顾陆晓凯的局促独自一人上楼,她肯定他的熊样是故意做给自己看的,她像赵磊检查花匠工作似的查看写字台,动了动笔记本的小鼠标,看了看一地板废弃的画纸,抬头望着暗暗的白炽灯泡和黑黑的土釉瓦;完了之后,她站在李秋平房门前说:“大哥,帮帮忙,打开门。”
陆晓凯不理她。夏冰进了厨房,突然,她看见了热水瓶,便提着水瓶到车内取了盒方便面。这时,他傻了,难道她又像那晚一样。她泡好面后,又上车拿了块毛巾,然后在厨房洗热水脸。陆晓凯跟在她身后说:“小冰,真的没吃饭。”
“真的。”
“真的?”
“我从来没骗过你。”
陆晓凯冲到堂屋,将方便面抛到土坪尽头,他打开煤气灶。
“大哥,别激动,你看,这是干什么,真的要盛情款待?”
“怎么不早说。”
“还早呢,才九点半,噢,对不起,按你的说法是二十一点二刻。”夏冰脸上露出了笑容。“要我帮忙吗?”
“不,不,不,你坐,坐。”
夏冰站在一旁看陆晓凯热菜。“大哥,看你的麻利动作真像家庭妇男,看你脏兮兮的被子又不像勤快的家庭妇男,按你的说法,桌子上的笔记本就像叫花子打领带。哎,戒烟了?几小时没看你抽一根烟,大哥,手头紧呀?没关系,我带了烟,我给你拿。”夏冰回来时,陆晓凯已经抽上了。“算了,我不跟你计较。哎,大哥,这段时间你在想什么呢,是野兰花的种植技术、腊梅的嫁接工艺还是海西的绵绵春雨?我知道了,绵绵春雨不过瘾,你在策划海西的暴风骤雨,我说得对吗?大哥,这么大的油烟怎么不装排风扇,哎,大哥,你在成都说我要升官了,这么长时间过去了没有一点动静,大哥,你说话越来越不灵了。”
“我问你,演完之后是先吃饭还是先洗澡?”
“大哥,你不是木头,还是会说话的。现在想听你说句话,就像等我爷爷说句话似的。四十岁的心脏,八十岁的思想。”
夏冰自己端着菜到了堂屋,她有些狼吞虎咽的样子。
“小冰,菜可以吗?”
“这个时候吃什么都是香的,包括你的闷气。”
“正好,呶,把这碗酒喝了解解气,而且要一口气喝下去。”
“此夏冰非彼夏冰。我总算认识你了,大哥,在树丛中待着吧,有朋来自远方不亦怒乎,这是你捣鼓了多时的新理论?”
“小冰,你长大了,成熟了,好呀。”
“菜和米在哪儿?今晚你肯定失眠,明天,肯定我来烧。”
“据我所知,最近你没到哪里去进修,我怎么觉得你不但能说会道,而且展望未来的能力也大有长进。你所在的机关不是这种作风,也是你耳濡目染的结果。”
“大哥,算了,今晚什么也说不好,你把秋平姐的房门打开,如果明天你我的兴趣还可以的话,那么明天再说;如果还是今天的样子,我就走。大哥,我说话算数。”
“好的。不过,小冰,我可要跟你说清楚,秋平房间的钥匙我没有,你一定要进去,我就撬门,我提醒你,长期没人住,肯定有异味,而且有毛毛虫,它喜欢你的香味。这不是我恐吓你。”
“是不是恐吓,住了就知道。撬。”
陆晓凯撬开门,进去后真是异味十足。
“要不,到楼上?”
“没什么二样。我有办法。”
夏冰拿出空气清新剂拼命地喷,房间顿时充满了茉莉花的香味。“怎么样。我说过我有办法。”然后,她洗了澡,抱着被子进了房间。“大哥,插上门栓,你不反对吧?”
“对,栓上,保险。”
“大哥,我睡了?”
“睡吧。”
“大哥,你在干吗?”
“我在喝酒。”
“你慢慢喝,你那水平,别喝醉。”
“小冰,你不陪我一会儿?”
“开了一天车,我累。我睡了。”
陆晓凯一边喝酒一边竖着耳朵听里边的声音,喝了半碗酒之后,他便蹑手蹑脚到了木窗子边,用手电向里边照着,他看见夏冰的外衣搭在床头的档子上,她被被子包裹得严严实实,脸上还盖了一块红红的既像是一块特大的手绢又像是小孩子用的肚兜兜似的东西。他没看到她的脸。
“什么时候改行了,改的是侦探还是小偷。不文明。偷看女孩子睡觉。”
“小冰,女孩子一个人睡觉,我不放心。我怕毛毛虫钻进被子中去。”陆晓凯看到夏冰动了动身子,他心里暗暗地笑。过了一会儿,看到她不理自己,他又说:“小冰,你头上红红的是什么?我从来没见过,真漂亮。”
“这都不懂,还为人师表。红盖头,当然漂亮了。告诉你,女孩子结婚时盖在头上的,等着新郎倌来揭。”
“你又没结婚,盖它干吗?”
“来的时候我就想,我俩在一起时,我就将它盖在头上,等你来揭。可到了田畈后,我断定不是你的手太细就是红盖头太重,反正,你没能力揭开。小伙子,如果想揭的话,那么,喝完酒之后好好练练臂力。”
“我会的。噢,小冰,我是说,应该的。你慢慢睡。”
“好笑。我只听过慢慢吃、慢慢喝、慢慢走,没听过慢慢睡。”
“这是我最近的发明。”
“小伙子,外头好冷吧。”
“蛮冷。”
“你的行头呢,拿出来,现在用正好。你辛苦辛苦,替我值个夜班。哎,小伙子,想进来和我说说话吗?我有一肚子的话想跟你说,向你倾诉。你知道,电话里头总是说不清楚。想听吗?”
“想------是想,可,”
“别可了,明天吧。你热的饭菜真香。‘三玛’。”
“小冰,晚上,我有事要出去一趟,你注意安全,惊醒点,窗档子全是木头的。”
“用我的车,新的,跑了不到一万公里。钥匙在车上。”
夏冰确实勇敢,她在李秋平房间睡了一晚,而且,第二天早晨她还睡了个懒觉。起来后吃了些东西,娇人的身影便出现在江堤上,她觉得田畈确定不错,挺美,当看到梅花谷时她产生了想过去逛逛的想法。于是,她下了江堤,向梅花谷进发。可是,她还没走出村子,就被二条土狗的叫声吓得毛骨悚然,她被迫退到墙角上,她向小木屋方向发出了哀求的目光。
可陆晓凯是快天亮时才睡下的,此时一呼超过一噜正四平八稳地大睡着,那知道这个情况。
田畈老乡真不错,他们支开土狗、请夏冰进屋并拿出花生、泡上桂花茶。当知道她是到梅花谷看梅花的游人时,他们便叫了一个小孩,领夏冰上了梅花谷;可当她反应过来今天是双休日,而且从新江来的游人较多时,她立即返回农民家中。尽管在梅花谷的时间不到十分钟,但以前脑海中满山遍野的粉红、朵朵梢满枝头、十里梅山的气势等零碎印象已经变成了现实,变成触手可及的亲身感受,以至于在老乡家中时,她还沉浸在梅花谷的余韵之中。
回到陆小明家,夏冰上楼看了看,见陆晓凯呼呼大睡,她也不吵他,她呆呆地望着梅花谷和熙熙攘攘的人影,竟想到了怀抱琵琶半遮面,她想象着能在梅涛之上、在梅花拥簇中一边坐在爱人的身边喝桂花茶一边弹着心爱的琵琶一定不失为快乐的事,她想到了赵磊和赵妈给她讲的陆晓凯清唱《蝶恋花•;答李叔一》,如果当时自己能用琵琶为他伴奏该有多好。想到这里,他又上了楼,撑开蚊帐坐在他枕边,伸手摸摸他的额头,他没反应,她高兴;她又拉开被子摸摸他的肩头,他还是没反应,她便又不太高兴。她坐到写字台前,因不知开机密码,她竟没打开电脑,当然,她来了兴趣。她开始破译密码,在用了几组数字后,她又输了一组627983,她竟破译成功。她又激动又快乐,她在他脸上和肩头用捏了捏,见他还是没反应又在他额头亲了亲,说了句:小乖乖,本小姐不吵你,好好睡。
她下楼,进了浴室,自己的二三件小东西放在一只脸盒中,边上还有他的一套棉毛衣。她心里想:真会占便宜。她端着脸盒到门前的水池边,水还好,不算刺骨,但那套厚厚的棉毛衣,叫她产生了腰酸背疼的感觉。她在门前土坪上一边晾衣服一边活动着腰,这时,她才发现自己的车不见了,她到屋后转了一圈,也没看见车子。她心想,他昨晚真的出去了,至少,车被他开出去了。不但如此,她想到了早晨起来时床上似乎有一堆东西,她撂下衣服在木窗子上看了看,行李全在床上。对了,早晨起来好像房门是虚掩的,这么说,昨晚他进了房间?
夏冰一口气上二楼进了房间,在陆晓凯肩头推揉着。“大哥,我的车呢?”他没醒。她继续推。“车呢?”
“什么?”他应了一声。
“车?”
“没了?”
“是我借的。”
“赔吧。”
“放哪了?”
“不知道。我放了吗,我不知道。”
“我要回去了,星期一,我要上班呢,把车给我。”
“呶。”陆晓凯揣着车钥匙的手伸出被子。“在山庄。一路平安。”
夏冰接过钥匙在他背上划了一下。“我走了。大哥,再见。”
“哎,好,小冰,注意安全,我喝多了,开慢些。小冰,把门关好,别让狗进来。”
“好。放心吧。”夏冰脸上洋溢出狡黠的笑容。
夏冰继续晾衣服。
这时,温新华夫人来了,她看了看夏冰,亲切地说:“小妹妹,晒衣服呀。”
“大嫂,你好。你是谁?”
“给陆老师送菜。”温夫人将几只塑料袋高高举起,“配好的,想吃,直接烧。小妹,我走了。让他睡,他们几个喝到天亮。”她将菜放在方桌上,与夏冰点了点头便走了。
夏冰说:“大嫂,你叫什么名字?坐会儿再走。”
“陆老师知道,”温夫人突然想起来,她转到夏冰背后,看了看她的后脑勺。“小妹,陆老师在家吗?”
夏冰点点头。“还在睡。”
“那就好。小妹,真漂亮。”
“大嫂,坐一会儿,陪我说说话。”
“陪你说说话!小妹,我有事,我先走了。”刚走几步,她又转身看了看夏冰。“小妹,你来了便有你说话的时候。”
“大嫂,你慢走。谢谢。”
夏冰进屋看了看,她很喜欢这几只菜,在她看来色泽鲜艳、搭配合理,做出来一定与赵妈的一样。于是,她跃跃欲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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