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刚睡下,陆晓凯就接到徐国强电话。他睡意顿消,立即取出枪,看了一遍说明后,装上子弹,开始登屏崖山。
徐国强怎么说来的?一位与自己个子、身材相当的亡命徒近来与焦音之接触频繁并到了江西;有关苏建华及“xk-2”的调查工作毫无进展。听徐国强的口气似乎不存在大的危险,但是,陆晓凯知道,徐国强就是徐国强,也许天塌下来他也是平平淡淡的一句话。
装上消声器后,陆晓凯拉开架式,对空中打了一枪,他认定整个世界对自己的“壮举”毫无反应,于是,他连发五枪,并学着电影镜头吹了吹枪管。有了少许感觉后,打开转轮装上子弹,他四下看了看,竟找不到想象中的目标,而且,他觉得不过瘾,卸下消声器又对空中打了一枪,他举起望远镜,田畈人对枪声无动于衷,他一口气打完了枪中的子弹,他有震惊中外的感觉,再看,田畈依旧是昨日的田畈。他默默地靠在树干上,恍然间冒出了约段德良聊聊的念头。
“大强?”陆晓凯茫然中回拨了徐国强的电话。
“没听明白!我在开会。”
“对不起,”陆晓凯恼怒着:怎么回事!
“你等等。”徐国强停了一会儿之后,“哎,关于苏建华,你一定有什么信息。”
“苏建华?什么事?”
“我相信你前面听清了。就是去年纪委调查,”
“没有,”
“噢,算了。多保重。”
烦躁的陆晓凯刚揿完“no”键,段德良的电话就进来了。
“大海,怎么回事,一个小时,钻地下去了?”
“小虎,我正想找你呢,什么事?”
“晚上一起吃饭,扬子酒楼、湖口厅,十七点三零,我等你。”
陆晓凯一阵急赶。
“段书记,我来早了。”陆晓凯看了看就段德良一人。
“哎哟,有一阵子不见,怎么,文雅了。坐,坐。我老团长的堂哥、堂嫂,从台湾来的。作个陪。大海,找我有事?”
“没什么事。”陆晓凯坐下后,自己斟上一杯茶。
“不像。”段德良嬉笑着。“肯定有事。”
“小虎,田畈到底怎样?”
“笑话。你一直住田畈,还要问我?岂有此理。”
“我想听听你的感觉。”
“感觉!好吧,正值山花烂漫,乱世英雄辈出。怎么,你这位孤胆英雄没感觉?好了,不说就不说。”
“情况总有变化的。最近的情况可能会复杂起来,而且,针对性极强。”
“哈,哈。我明白了,大海,你要体谅我,不是当初,我鞭长莫及。你要体谅。哈,哈。”
“你有必要了解情况,力所能及的事不能推脱。”
“这是肯定的。大海,我有几瓶好酒,想喝打个电话。”
“又是治标,而且,本末倒置。不过,我还是谢谢你。”
这时,段德良的客人进来了,不显特殊,但清清爽爽。段德良介绍双方认识后,便以他习惯的方式说:“曾先生,陆先生是因为这里的山水而看上这里的。曾先生,怎么样,你们看了一多月,内地的情况怎样?”
“这趟回安徽是根据父亲生前遗愿,修善祖茔,祭祀先人,走访亲戚。顺便也转了转,看到些新建筑,基础设施也搞了不少,但所到之所未见繁华,与沿海城市相比差距仍然较大。此外,初识三清山和婺源,特别的感怀是三清之西海世界和婺源的明清建筑,既有自然又有文化,不失为国之瑰宝。”
“曾先生,长江两岸明珠翠宝比比皆是、名符其实呀。所以,我这个济南府人到新江,值。”
“我有这种感觉,真是羡慕,好福气呀。”
“曾先生是安徽人?”陆晓凯甚觉无聊,他明知故问。
“陆先生,是的。祖籍安徽安庆。”
“大海,你没当过兵,说出来你都不信,八零年,我在厦门警备师站岗,曾先生在金门守备团当兵,隔河相望呀。当然,河是要加引号的。”
“这,”
“陆先生,我父亲四九年去台湾,那时他是师长,我岳夫是军长,老一辈都是行伍出生,我不能例外。当兵时,我就上过厦门岛,到过樟州。”
“我不也到了金门县政府,还买了二块烧饼。”
“是有些不可思议。曾先生,不知你们隔‘河’相望时,可曾同室操戈?”陆晓凯对军事挺感兴趣。“这样的行动不是要摸掉对方的哨兵嘛?”
“同室操戈?陆先生,说到这个问题,这次我还真的看到了同室操戈留下的痕迹。”
“是吗。”
“皖南泾县的茂密山林和上饶集中营。四一年的皖南事变才是同室操戈。据说大陆拍有电影。”
“曾先生,那都是历史,就算你我之间的游戏吧。这次,有没有发现新的商机?我们新江,大大小小的开发区就有五六处,就盼你这样的金凤凰。”
“段书记,我经营电子和钢铁,在你的宝地上没优势,我在海南、东莞和温州办了几家企业。”
“曾先生,大陆社会安定、经济蒸蒸日上、老百姓的生活质量大为改观、国家实力日益强盛,如今又出台了台湾关系法,特别是经济的长期繁荣,使得中国的国际地位迅速提高,已进入世界强国的地位。海外游子,特别是台湾同胞一定欢欣鼓舞,归心似箭吧。”
“段书记,这可能是你做报告时常用的字段,本人不敢苟同。我认为,世界从国的角度可分为五类。第一类是无主国,这类国家或地区具备国家大部分功能,却没有国家的实名,驻外机构只能称办事处,比如,台港澳巴勒斯坦等,好比是私生子。第二类是小国,这类国家地缘政治不突出,人口不多,地域狭小,比如尼泊尔不丹锡金等。第三类是普通国。第四类是强国,比如美俄英法,在国际政治外交军事经济领域发挥了突出作用,说一不二,德国、日本当属此列。强国的的代表是美国。如果美国人今天说,明天去阿富汗,那么,阿富汗人肯定在昨天就做好了热烈欢迎的各项准备;如果美国人说朝鲜核问题只许德国发言,那么日本虽然近在咫尺也必须闭嘴。第五是联合国,不具备国家功能,但有最高形式。
人言‘自古莫富于隋文之季,而忽致乱亡,民心去也;莫贫于汉昭之初,而渐至乂安,能抚民也。’段书记,你决不会讲隋文之季强大,而汉昭之初弱小。中国国际地位的提高与中国经济是否强盛固然有关,经济强则国基牢固。这就像德国,世人不得不承认它的是经济强国、欧盟主帅。
我认为中国的国际地位、是否属于强国之列,与中国政府何时、用何种方式解决台湾问题直接相关。因为,强国有一个重要的、显著的标志,那就是国家从形式到内容的真正统一。段书记,陆先生,从目前的情况看,我认为,中国未能统一便无缘世界之强。好比一眉清目秀之人脸上长了一大疤,这是中国的软肋,时时将受到各方面的制约。我认为,台湾问题的彻底解决是中国进入世界列强重要的、显著的标志之一。因为,这个问题所体现出来的是中国人民和政府的能力、水平和自信度。我认为,明确具体时间、具体方式对内可激励三军将士、海内外华夏子孙,对外可昭示中华民族匪石之心,对台可威慑异图分子的嚣张气焰。”
“曾先生,中国强大与否,与台湾问题有一定的关系,但是,决不至于像你说的那样。”段德良不赞同曾思祖的观点。
“段书记,我们给陆先生留些空间吧。陆先生,请你说说,在你看来,我的观点有多少支持率?段书记的观点又有多少?”
“台湾?曾先生,你是要我说台湾问题?”陆晓凯一直在打量曾先生,且有来者不善的感觉。此时,他像是被曾思祖突然点中穴位。“曾先生,对你的观点,我有保留的赞同。”
“大陆改革开放了,想必陆先生常与西方人打交道,一定学了不少讲话方式和形体语言。斗胆说一句,西方人的这句话,是跟中国人学的,老祖先是中国的易经八卦。陆先生,台湾问题毕竟是你我的问题,是我们的问题,还请你用东方人的语言和讲话方式,说说你的看法。”
“是,是,曾先生,是我们的问题。这,小虎,你是县委书记,你怎么看台湾问题。”陆晓凯着实犯难了。
“曾先生问你呢。”段德良毫不客气地顶了一句。
“曾先生,我不知道,我没有现成的看法。”陆晓凯只有憨笑的份。
“我相信。”
“你相信!”陆晓凯似乎大惑不解。
“我能理解段书记。陆先生,段书记是七品官,工作忙!可你呢?”
这句话岂止是点空位,把陆晓凯急得够呛。“曾先生,你别误会,我想,是这样的。首先,我肯定所有的中国人对台湾问题均给予高度关注,这一点毫无疑问,而且像段书记和我这样的人都能说说台湾问题。但是,我们毕竟没去过台湾,真要说,难免空洞,好比纸上谈兵。其次,台湾问题有两岸学者、研究机构以及有志于统一祖国的各界人士的长期研究,有中国政府台湾问题办公室的具体指导,还有媒体的长期报道,我想,曾先生也和中国广大百姓一样对此耳熟能详。第三,我敬佩曾先生热心台湾问题、祖国统一的精神。我觉得你是一位标准的炎黄子孙。”
“我感到段书记有一腔热血;而陆先生充其量有所了解,似有难言之隐。”
陆晓凯稍稍自然了一些,他一笑了之;而段德良在搓搓双手之后说:“二位,说不到一块,不说了。”
“二位先生,我大胆猜测,就台湾问题到大陆民间做一次民意调查的话,可能十人中有十一种回答。我有理由。”谁也没想到曾夫人突然插了进来。
段德良立即说:“嫂子,等我有时间、精力,我就到你们开的厂子中对员工做一次问卷调查。”
“我们经做了。但我设的问题不是台湾,我的问题是:香港回归对你的生活、工作有何影响?”这回是曾思祖。
“结果如何?”陆晓凯急忙问。
“陆先生,不瞒你说,找不着北。”
陆晓凯和段德良哈哈大笑。
段德良说:“曾先生,你对大陆不了解。大仅仅是七品官忙,”
陆晓凯推一把段德良,接上说:“曾先生,惊人的坦率。我对台湾问题没有任何定见,但这绝不表明我和段书记不关注台湾问题、不关注祖国统一。现阶段,我只有一个愿望,在我有生之年,能像到东北、海南、西藏、内蒙一样,能自由自在地到宝岛的青山绿水间逛上一圈。曾先生,你在台湾生活了近五十年,一家三代接触了大量、具体的台湾问题,你的观点和看法有普遍性和代表性,我不想问你何以九八年**能上台、零三年得以连任,因为这个问题太复杂,你能不能谈谈你个人对台湾问题的看法,台湾问题的关键又是什么?”
“陆先生,与你们一样,我也没有定见,但作为从台湾来的游客、一位中国人,我觉得我有义务回答你的问题。
前不久,我在同学家的花园中参加了一次同学聚会。我这位同学的父亲做了五十多年我外交工作,尽管七十年代初离开了纽约,但他是台湾老资格的外交家,在位时是台湾外交界重量级人物,现在是大陆问题专家。当我们问及台湾法对两岸关系今后发展有何重大意义时,外交家竟笑而不答;当我们均认为外交家装聋作哑、老谋深算,企图避实就虚时,我同学对我们说:这种情况下,一切都是对牛弹琴,因为,耳机没戴好;当我同学将耳机重新寒进老外交家的耳孔后,一位同学提了另一个问题,他的问题竟与你的问题如出一辙。
外交家兴趣十足地问我们谁是学外交的。我们当中没有一位学外交,甚至没学哲学、历史、政治、军事、法律的。老外交家哈哈大笑说:那我和你们说什么,我不愿对牛弹琴。这样吧,说个笑话,好在你们都是快五十的人,打个比方不至于弄假成真。外交家招招手,从我们当中选了一位漂亮的女同学和一位普通的男同学,他指了指另一位身材高大的男同学说:你多次对全班同学承认她是他老婆,全班同学当然也知道,因为不仅户口簿上写得明明白白,而且祖坟碑上也刻得清清楚楚;接着,他又指着女同学和那位普通的男同学说:你穿他买的衣服,吃他买的水果,你自己也多次承认你是他老婆,然而,你就是不进他的家门;然后,老外交家单独指着那位普通的男同学说:而你呢,不但梦寐以求、朝思暮想,而且每次与朋友相聚都要重申她身份,但是,你却始终无法将她领回家去,不仅如此,你还必须经常讨好她,可当你发怒时,她却敢对你嗤之以鼻,若无其事地当你的面与别人打情骂俏。现在好了,让大家来看看。如果你是君子,而且,你老婆既有觉悟又爱你,那么,她一定心甘情愿地回到夫家,也许她还会羞羞答答地叫一声公公婆婆;如果你是壮汉,你可以对她的情人大打出手并将她抢回家,而且,她回来后你可以狠狠地斥责她一顿,若她不服,要顶嘴,你还可以揍她一顿。当然,绝大多数邻居、朋友对这样的事向来是睁一眼闭一眼,因为这毕竟是你的家事,而且你的行为不违反当今流行的游戏规则;如果你高大强壮,而且是一位聪明的流氓或者是狡猾的无赖,那么,她不但怕你而且她还希望得到你的庇护,她必定在天亮之前,带着一副虔诚的神态站在你家的花园中并做好挨揍的一切准备。问题是,你既不是君子、壮汉,也不像流氓、无赖,而她既没有觉悟又不爱你,而且她还有那位高大的偶尔会与她打情骂俏的男同学。另一方面,你与他不但思想、意识不尽相同,皮肤气息相互排斥,而且你们经常互相猜疑、指责,并时不时地将对方视为威胁的根源;而当你们俩作为主副手共同谨慎地驾驭最新的地球机器时,你们考虑得最多的是如何保持机器的正常运转,如何增加快餐的销路,此时,你们轻视或忽略思想、意识的碰撞,而且,只要你们认为有需要,你们便会毫不留情地从这个可怜女人的身上挤出一些油水、摆出一个训斥的脸神。年青人,但愿老朽的这则笑话能有助于你们增加对中国的台海问题的了解。
二位先生,我保证你听到的和我听到的一模一样,这其中没有任何政党、派别的政见,没有个人的感情因素。此外,我还听到一种说法,弘扬中华民族精神、凝聚中华民族力量的最好契机是真正、彻底地解决台湾问题,而且是从今以后中国的第一个重大契机。”
“重大契机?朋友,你的笑话不会胡编乱造、蛊惑人心吧。零八年的行会呢?”段德良刚理解了前头的笑话,这时又来个什么契机,他诧异不解。
“曾先生,我接触过不少台湾方面的朋友,我姐夫现在美国教书,他经常赴台讲学。另外,我听到了一个说法,当对中国有好印象的普通美国人达到80%时,美国才会调整台湾政策,才会自动将台湾交还给中国,即便那时百人会组织的调查显示美国议员中持这种印象的人只占33%或49%。对此,你有何评价。”陆晓凯的脑子活了起来,他振振有词。
“二位先生,对不起。我们虽是初交,但我肯定台湾问题是中国人自己的事,这是蒋介石和**一不小心在二十世纪中叶留给中国人的一个问题,”
“曾先生,我只能说,你对大陆有一定的了解。”陆晓凯打断曾先生的话。“二十多年来,大陆的重中之重就是发展经济,改善基础设施,提高人民生活水平。你就是因为大陆的政策才得以到大陆来发展。一切与此相悖的东西不可能有生存空间,一切与此不相适应的必须有所调整,大陆的一切必须围绕这一中心,这一主题。台湾问题是要靠海峡两岸的中国人来解决,但这涉及方方面面,两岸同胞都知道,大陆方面做了相当的工作,这不是一朝一夕能解决的。要分阶段、按步骤进行。谈何容易。”
“有人认为台湾问题是一只蛋糕,是一只由台湾领导人和大陆领导人共同分割的蛋糕。但这肯定与美国民众的印象毫无关系。至于美国的台湾政策,这涉及美国的亚太政策、全球战略、世纪战略,本人不必评价。”
陆晓凯微笑着说:“因此,海峡两岸需要谈判、需要合作,”
尽管曾先生心平气和,但他也打断了陆晓凯的话题。“历史和经验告诉我,农耕民族既不善于谈判,也不善于合作,更不善于战争,我们最喜欢天无二日的天象。但有趣的是,我们却高喊着我们最不拿手的谈判、合作,作我们最不擅长的战争准备。”
段德良敲敲桌子。“即便如此,你又想怎么样!”
陆晓凯站了起来。“以大陆的军事实力,一个小小的弹丸之地,不是小菜一碟吗。”
“这恰恰否定了你我谈判、合作的真实性、可能性。”曾先生稍有激动地说:“但是,段先生、陆先生,你们敢动武吗!”
段德良、陆晓凯几乎异口同声。“这要看你的政治表现。你敢建国吗?敢独立吗?”
曾夫人哈哈大笑。“我看问题的关键就在这里。台湾不比香港、澳门,它们是租赁的,有期限,香港和澳门问题的关键是怎样获得更高的独立性、法律地位和更多的特权。台湾不同,从战后的条约看,台湾与大陆在法理上已重归一体,无期限可言。而事实上,一方在联合国有座席,另一方就必然受到歧视,这种味道,大陆不但尝过,而且曾经卧薪尝胆、感叹不已,今天一定记忆犹新,现在则是台湾,因此,台湾急。海峡两岸同为中国人,知己知彼,可以肯定的是,无论什么党在台湾执政,他都会在政治解决的前景迷糊不清的前提下,充分考虑台湾的这一现实。具体的表现是,他不得不用台湾商人在大陆获得的金钱过一把‘大使’瘾、‘总统’瘾。这对中国而言不失为一个小小的嘲讽。然而,与台湾相比,美国、大陆和国际社会就不显得那么着急了。美国人不可能打破其长久的、稳定的东亚政策的制约,不可能不顾其国家利益;大陆吗,则有陆先生所说的压倒一切的重中之重;国际社会呢,在每次公告中就可以加一条‘不可分割’。
我看,如果台湾问题的核心是政治解决前途迷茫、武力解决困难重重、法理突破多方受限、维持现状皆大欢喜,而且正被一只盖子盖住了的话,那么,中国大陆和美国今后一段时间内就台湾问题的中心工作就是努力制止某人或某集团揭开这只盖子。我看,这是现阶段台湾问题的核心,陆先生、段先生,难道不是这样的吗!”
陆晓凯与段德良面面相觑,无以作答。
“两位大陆朋友,此次新江之行,德良弟待我夫妇如同兄嫂,曾某感激不尽,无以回报。今天,又得以与陆先生相会,虽只言片语,但我肯定陆先生非等贤之辈。两位若有闲暇,我愿陪同畅游台、澎、金、马,但愿二位能赏光。果真如此,二位定能填补空白,徒生灼见。今天,我掏心窝子说段往事,胡话?白话?真话?假话?想你二位自有定论。权当感谢、权当荣幸。
七五年春末,家父和军界老友聚会,他们遥望大陆,举杯思乡,酩酊大醉。当晚,家父大梦一场。他梦见江苏一座名叫云窦山的山峰,云窦山绝壁上有一座建于明朝永乐年间的曾正寺。寺外云雾缭绕,壁上松柏苍翠、野草青绿,栩栩如生。寺屋五进,枫木红漆,依壁悬筑,阶梯而开,错落有致,虽人迹罕至,但香火旺盛。开寺鼻祖智信和尚,俗姓曾,名可芳,字正一,初为当朝名仕,因得罪贵胄,被贬罢黜,且赐令云游,不得回籍。智信大师饱学通史、精地明理,曾正寺以擅断后世而闻名天下。智信大师弥留之际,感怀寺壁四徒,乃打坐一夜,遗一预言。众徒弟敬智信大师佛法精深、料事如神,立誓传此箴言于后人,共举此箴言为镇寺之宝,特制楠木宝箱藏之。
家父对此梦深信不疑。**年,家父携我第一次回大陆就决心寻找曾正寺。几经跋涉,家父无比崇敬,拄杖虔诚而入,上得台阶,大雄宝殿映入眼帘,虽红漆木榔,但斑驳龟裂;殿内一关公塑像,铜台青灯,香烟袅袅,烛光摇曳;一年轻僧人侧坐一角,双目微闭,双掌相合,口念佛经,振振有词;四顾而望,不乏威严、神圣之感。此时,家父甚感奇怪,何以道士胸前无佛珠,身前亦无木鱼。
家父跪于蒲垫之上,拜倒关公脚下,轻声说:‘四十年前,弟子为谋生计,漂泊台岛,虽历经风险,但安然无恙。亡妻曾许下誓愿,感谢关公恩德浩荡。今日弟子诚心一片,携子前来还愿。’
家父将纸币置于案上,重新跪下,面对关公像顶礼膜拜。
这时,年轻僧人双目微开,慈视家父。‘两位居士请起,今日乃本寺主持、智信大师第二十一代高徒真如法师百岁生辰,得知两位居士吉日到此,法师特嘱众僧小心侍驾,现法师正在方丈室内迎候。请随贫僧前往。’
方丈室内,真如法师盘腿坐于禅床之上,听得我俩进来,说:‘两位居士不辞辛苦、远道而来,寒寺徒增光辉,老衲代表阖寺众僧谢两位居士厚爱。两位居士请坐。’真如法师虽面部干裂无光,但腰板硬朗,口齿清楚。
待家父和我坐下后,真如法师说:‘不知两位居士为何而来?’
家父将早年梦境诉说一遍。
真如大师听后双手合掌,口念佛经。片刻之后,大师说:‘听居士口音,为徽籍人士,善哉,善哉!本寺智信大师俗籍徽州,老衲少年亦游迹旌德、祁门。两位居士,所梦真也。’真如法师默念佛经,良久之后,慢慢睁开眼睛。‘往年,曾正寺祭祀,贫僧定将珍藏智信大师箴言之宝盒置于殿前。无奈老朽无德、无才,有负恩师托嘱,有辱大师英名,七六年深秋,镇寺之宝竟不翼而飞。’
家父安慰道:‘法师勿忧,万物皆归天地,此乃天意。’
‘老衲猜测,居士今日探访寒寺定有特别之意。’
家父说:‘弟子已谢绝烦尘,安享晚年,无忧无虑,今日得见曾正寺,得见真如法师,已经圆梦。既然法师判定我梦为真,弟子便有一求,尚若弟子能知智信大师存世箴言,当三身有幸。’
真如法师点头称是。‘智信大师预言:乱世涛涛,间有太平。三朝之中,天降五神,虽遇百折,皆怀大智,且有天助,必逐一而雄。五神名曰:定北,拒东,和中,镇南,慈西。’
家父问道:‘弟子久居红尘,大师可否诠释一二?’
‘真如有辱寺风,佛法不精,恐误智信大师真义。昨夜智信大师托梦于我,谓五男之中三男皆已成就大业,并先后故去,一男已降临人世。且明晨定有一老一少两位居士前来寒寺,可任其为信使。今日果然,且两位居士双目迥迥,开山劈云,坦荡之心可迢天地。还望两位居士寻得智信大师真徒,传大师箴言,方可明析智信大师真意。果然如此,居士可名其通易大师。’
家父问道。‘通易大师有何明显特征?’
真如法师说:‘气宇不凡敢为人先,设身囹圄信步六岳,风流倜傥独辟溪径,泛舟云海易如反掌。’
家父虽身体力行,但至九五年辞世,仍未了此愿;如今,千斤重担落入我的肩头。此次,我夫妇二人寄情山水为假,寻找智信大师真徒为真。真不知通易大师现居何处。”
“我在田畈。”正在这时,陆晓凯接到夏冰电话。
“我好害怕,我看见屏崖山的老狼、小虎,现在伸手不见五指,我好害怕。你赶快回来呀。哎,我的好大哥,别忘了带吃的。”夏冰在电话中边说边笑。
“语无伦次。办完事我就过来。”陆晓凯异常欣喜。“你等着。”
“大哥,再等下去,你就准备到狼肚子里找我去吧。”
一等陆晓凯放下电话,段德良比手划脚地说:“陆先生,我有一问题,当然是偶感而发。我问你,不知是新江的条件太差以至于凤凰飞过不回头、不落脚,还是金丝雀心情炽烈、归心似箭,对惊喜怀有古典的崇拜以至于语无伦次?”
“哈,哈,哈,哈,”陆晓凯避开段德良的目光说:“曾先生,你知道厦门、石狮,但你肯定不知道新江与那里有何不同。曾先生,不一样,大不一样,绝不一样。怎么不一样呢?自然的保留完好,人文的又有新说。曾老夫子、鼓大将军与太平天国冀王激战于杨子江、鄱阳湖、石钟山,湖口关隘自然刀光剑影,可是,谁又知武昌城头、九江岸边,太子特保、上等新江候、中将芝麻伯、七品段书记德良挥豪泼墨、书声朗郎。这不,耳濡目染的言语、现场直播的手势都透射出文化人的气运和风采。段候伯曾经意气风发地说,蒋经国先生因为在新江搞了‘四一二’大屠杀而耿耿于怀,于是在新江发起了新生活运动,以至于发掘出大量唐寅字画。德良贤弟妄费心机,利用职权,不惜为歹作非,但也收获颇丰。曾先生,他还有些明代官瓷,有,有,哎,段子,不要保守,弄几只出来,让曾先生曾夫人过过目,本人也好乘机饱饱眼福。如何?”
曾思祖哈哈大笑。“不可为难,不可强求。如果段书记真有明代的官瓷,那一定价值连城,段书记也是身价百倍。不过,段书记,大陆对文物有法律规定,你决不能执法犯法喽。”
“曾先生,陆先生的原意是借古喻今、借彼喻此。我是利用职权、为非作歹,他是辞官抛家、以身试法。真是山外青山楼外楼了。”
“原来如此。”
四人皆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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