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子边放着一个长长的躺椅,那人就那样随意的躺在躺椅上,姿势恣意舒畅,他也是任由青鸟啄着他的发,随后才慵懒的抬起手点了点青鸟的头,即使是在昏黄的灯光下,他那抬起的手依然可以看出来不是一般的修长有力。
那青鸟得了主人的注意,这才飞到桌子上,小小的爪子在桌子上的宣纸上画了画,不过片刻,便可见那洁白的宣纸上留着“勿见”两个大字,字迹也是工整有力,看起来倒不像是一只鸟会写出来的字。
原来,这青鸟竟是会写字的。
勿见呀,竟然还是没有找到,男人修长的手揉了揉眉目,随即却是嗤笑一声,“若是再找不到,那老头不还急死,可是,他怎么可以死这么早呢?那可没意思。”
男人随意的说着,话语中尽是冰冷。
男人话落,便有一道影子轻轻的落在了男人的身边,“主子,需要在下去查探一番吗?”
“去吧,这次,可别再让本王失望了。”
屋内再次静了下来,倒是那青鸟再没离开,跳着跳着就自己主动到了旁边的榻上躺下,那么大的榻,它那样小小的身子就那样陷在柔软的毯子里,男人看了不禁轻笑一声,狭长的凤眼中星光闪闪。
男人起了身也在榻上躺了下来,他再次点了点躺在那里一动都不动的小青鸟的身子,“小东西,你还真是会享受,就知道这榻软的很。”他向来讲究,走到哪里都有专门的人负责他的起居,这屋子里的被褥自然也是重新选设的,即便这逐月客栈是南楚京都最大、最豪奢的客栈。
男人的话语轻松随意,似乎为这刚刚还冰凉的屋子增添了几分暖意,男人话落的瞬间,修长的手挥了挥,整间屋子顿时就暗了下来。
这几日的永定侯府是最热闹的时候了,因着黎玉曦的归来,延雅薇的病情也是慢慢的好了起来,交际自然也是多了起来,侯府的老太太蔡氏喜欢听戏,侯府内低压的气氛过去之后,延雅薇便趁着这喜气的劲请了一个戏班子。
黎玉曦是在依依呀呀的唱戏声中醒来的,她蹙眉,这么大清早的,谁会这样清闲的就开始听戏,顺着那唱声传来的方向,黎玉曦仔细的辨了辨,这才知道那是从老太太的院子内传出来的,黎玉曦觉得好笑,这老太太,她也是很多年没有见过了,回来的那晚也是没有见到她,她知道,从她的爹娘惨死,从她的亲人离开,从她住进这偌大的永定侯府内之后,那老太太便是不喜欢她的,老太太清晰的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之所以这么多年都不说,怕也是害怕这消息落了出去,害了她的儿子萧弘毅,甚至是会让整个永定侯府的人的性命都受到威胁,要知道,当年皇帝判处黎氏满门抄斩,可是黎玉曦却逃了出来,而且恰恰是被永定侯萧弘毅养在皇帝的眼皮底下,这说起来可也是欺君的大罪呀。
当年,萧弘毅也是费了很大的劲才将黎玉曦从死牢里捞出来的,也替黎玉曦找好了替死鬼,黎玉曦一直都知道,其实那个替她死去的孩子是延雅薇的孩子,那个和她一般大的孩子,那个的确是体弱多病,没多少人见过,且从小就缠绵在病榻上的孩子,那个孩子的死常常会让她感觉到愧疚,所以,她继承了那个可怜的孩子的名字,也过上了属于那个孩子应该过的生活,也是因此,她才对延雅薇和萧弘毅有着一种别样的感情,或者,更应该说是一种情感上的补偿。
黎玉曦知道这件事情其实一直都是老太太心中的一根刺,她也知道延雅薇肯定会时常在暗地里哭泣,只是延雅薇只是一直都强装着微笑罢了。
自那年后,老太太便轻易不出府了,也很少见萧弘毅夫妻,只是搬到了后院过着清静的生活,偶尔听听戏,便是不做多想了,可是,这次老太太这么早就听戏,怎么看都似乎有一种故意的味道了,黎玉曦扬扬眉,唇角也微扬,这些年不见,这老太太竟然变得这样小孩脾气了。
黎玉曦最终只是摆了摆头梳洗了一番去了前院。
早膳已是做好了,府里的人也都到了,看着黎玉曦前来的身影,萧弘毅这才吩咐开始。
永定侯府也算是钟鸣鼎食之家,所以只是简简单单的一份早膳,厅中的饭桌上也是摆放着颜色各异的各种糕点和小吃,看起来好不丰富。
本来,各个院子里都是有各自的厨房的,吃早膳都只需在各自的院子里就可以了,只是因着黎玉曦归来,萧弘毅觉得有家人都团聚的感觉,便是吩咐这段时间大家都在一起吃。
吃过早膳,延雅薇便是请来了一位裁坊师傅给黎玉曦丈量身高,这是打算给黎玉曦做新衣的节奏了,其实,这些年,延雅薇给黎玉曦做了很多的衣服,都整整齐齐的放在了黎玉曦的院子里,只是,这些衣服的大小都有些不适合黎玉曦罢了。
黎玉曦的身高似是比一般的女儿家要高一些,而且更是纤细一些,因着骨骼发展的较慢,的确真的看不出来黎玉曦是个女儿家。
延雅薇也是够疼黎玉曦,为黎玉曦做衣服的料子都是选的上好的苏锦,面料极其柔软,折腾了大半天,延雅薇才是放过了黎玉曦,黎玉曦表示深深的无奈,她又不是缺衣服穿,有必要做那么多套么,看着延雅薇兴致勃勃的脸,黎玉曦终是没有拒绝。
阳光从静谧的天空中落下来,一丝丝的挤入到了黎玉曦的院子里,,落下参差斑驳的阴影,微风拂过,枝叶飘动,整个院子便被淡淡的草叶香给覆盖住了。
黎玉曦刚刚舒了一口气,却见到萧俊带着傅景风来寻自己了。
黎玉曦不用想便是知道傅景风的意图,这人还真是一点都不客气,知道自己懂,这就抓紧着时间利用,倒是不知道自己多想想了,她心底想笑,但终是没有笑,她知道傅景风恐怕很重视昨日的那个案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