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黎玉曦扣在茶碗上的手轻轻的动了动,那轻微的动作,似乎是对愉悦的书写。
“王妃到。”是这突然响起的声音让黎玉曦的动作微顿,她当即起身,眯着眼睛向门口望去,这便看到一个穿着雏红色宫装、梳着云挽髻的妇人走了进来。
其实,妇人还很年轻,只是那一头都被缠绕在头顶的青丝才证明了她的少妇身份。
待走的近了,黎玉曦才看清来人的脸。
这是一张怎样苍白的脸,毫无血色,就像是很久没有接受过阳光,那干涸的颜色与那微微悬在嘴边的笑颜搭在一起,怎么看怎么都是不适合的。
看来这位王妃病得很重,也怪不得从不轻易外出,但是,今日,又怎么想着出来了?
“你都病着了,怎么还出来,本王不是吩咐让你好好养病吗?”。
几位丫鬟许是因为害怕南宫奇,当即脸上现出了惶恐的情绪,这是那样的明显。
但来人已经轻轻的出声,“早就听说了永定侯府二公子的声名,妾身也是好奇的很,所以就特别出来瞧瞧了,也是妾身好奇心大了,殿下也不要太担心,妾身的身体这几日已经好多了,就出来这么一会儿是没事的。”
这位庆王妃的姿态放的很低,话语之中倒是藏着对黎玉曦的敬重,完全没有因为自己的身份比黎玉曦的身份更高一些而显得孤傲,似乎,她就是一个平易近人的人。
黎玉曦不动声色的看了庆王妃一眼,随后笑笑,“王妃说笑了,微臣也不过是一个小人物而已,不过,殿下所说的倒是真的,王妃这样的身子,就应该好好保养。”
庆王妃一声叹息,“我的身子也就是这样的了,这么多年了,我也是习惯了,倒是让萧大人也关心了。”
“这么多年一直都是这样?宫中的太医没有好好看吗?”。
“倒不是,只是这病是我从小就带着的,如今早就无法根治了,所以太医也是束手无策。”庆王妃说话间却是神色静然的喝着茶水,那茶水是与黎玉曦所喝的茶水一样的,但是,庆王妃喝起来的动作却是十分自然。
只是,一个长久生病的人,竟然还要喝这样味浓的茶水,这多少有些不适合吧,似乎,很多的细节就是这样暴露出来的。
黎玉曦漫不经心的目光留茶水上,同时也掠过庆王妃的脸,“真是没有想到王妃竟然也喜欢喝茶?”
听到黎玉曦的话庆王妃握着杯子的手微顿,她苍白的脸颊上仍旧是保持着一份淡然,“是呀,这也是多年来养成的习惯了,本来依着我的身子,茶水喝多了算是不好的,但是,有些习惯呀,真的是一旦沾惹上,就无法改掉了。”
庆王妃说着叹息的话语,那话语中更是充斥着那么多的无奈,但是,黎玉曦却是猜想到了这些所谓的习惯只怕是环境的逼迫不得不养成的吧。
关于这位王妃颜氏,也是当初收集南宫奇的信息的时候一起收集起来的,关于她的信息其实不多,当年的颜氏也是京中少有的贵族,就连南宫奇的婚事,也是由南宫渊亲自赐婚的,可是,这位王妃入府不过两年,颜氏就因为贪图国库银两近十万而被查抄,颜氏一族因此也被逐出京城,从那以后,这位本就安静的庆王妃更是安静了,她不再出席任何宴会,她本就孱弱的身子也越发孱弱。
在所有的人都以为她会受到家族一案的牵连的时候,庆王指出王妃已入皇室,那就是皇室的人,所以她没有收到牵连,所以她依旧稳坐南宫奇的正妻之位,所以才传出了南宫奇深爱自己的王妃又极其重情的说法。
“王妃说得对,有些习惯一旦养成了,的确就不好更正了,不过,王妃的身子不好,这样浓郁的茶水还是少喝一些为好,微臣当年也是病弱之躯,后来得幸在玉桓山休养,玉桓山有一位名医就很出名,微臣的病就是在那人的调理下好起来的,不若,王妃也去玉桓山看看,说不定也是有效果的。”黎玉曦如是说道,她温默的话语响彻在客厅之中,倒是让庆王妃的眼眸微闪。
南宫奇瞧着这一幕也是蹙了蹙眉,随后含笑的看着黎玉曦说道,“也是多亏了萧卿你的提醒,本王竟是将玉桓山这样的地方给忘记了,若是有机会,本王一定会去寻那位名医。”
南宫奇一边说着,一边用温柔的目光看着庆王妃,那样子,似乎还真的是情深不悔的样子,但是,黎玉曦却是察觉出了庆王妃眉宇间绽放的那丝笑意中隐隐藏着的僵硬。
呵呵,看来这一对夫妻也是一对会演戏的夫妻。
三杯茶水喝下,黎玉曦便没有再动杯子了,这一头,庆王妃便说自己出来的久了,也该回去休息了,随后庆王妃便在南宫奇的默许中离开了。
茶水袅袅,本来就只有几个人的大厅更是显得静谧起来,但是,这份静谧中却似乎是夹杂着风雨。
黎玉曦尾指微勾,一双眼睛不着痕迹的看着南宫奇说道,“王爷,你这里的茶水就是好,微臣只是品了几口,便是舍不得放下了,不过,正事也是不能耽搁的,微臣今日来找王爷,就是希望王爷能将当日您赶到逐月客栈时所看到的具体情形都告诉微臣。”
南宫奇含笑应允,“父皇已经将这件事情交给了萧卿,本王自是会好好配合萧卿的,倒是之前本王误会了萧卿,还希望萧卿不要放在心上。”
“王爷说哪里的话,王爷当时也是凭着证据说事,只是当时许兄没有将事情阐述清楚,所以才造成了一场误会,微臣自是不会放在心上。”
这两个人明明都清楚许原的事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却都各自打着太极,黎玉曦清楚这一切,南宫奇虽说不是完全清楚,但是他对自己的安排却是清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