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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聊表寸心(1 / 1)

男子双手各伸出一指陷入沙盘某处,轻轻一压,再手腕使力一抬,则出现了一幅与沙盘表面完全不同的、没有起伏的图画,他微眯凤眸,对着这幅图默记了片刻,又将它合上。

“若他急了对丹鹄来真的,援军又迟迟不来……”他勾了勾唇,似笑非笑,细看来有几分无奈,轻声自语,“也只能这样了!”

他又再回想了一遍,之所以退守丹鹄,不仅是因为离北燕关近,他后来还发现了留下的其他理由。

其中之一就是--此地在前朝时曾是孟文天守卫之城,孟文天擅于用机关阵法与敌军周旋,重启机关再加上些改进,配上弓弩,面对小规模攻袭是没问题的,就像对这次的试探。

现在最担忧的莫过于浣岭关和虎伏,可是,目前还远远不是他全盘贡献出自己暗藏势力的时候,他还未亲赴齐地,一路定然凶险,而母妃病弱、皇弟幼小,还要在关键时刻依靠着这些力量保全,一旦暴露,被扼杀的危险随之而来。

他可以罔顾自己的安全,但不能不顾全她们的安危。

长长叹了一口气,凤眸敛下,不掩疲倦,为那些本不必要的明争暗斗。

窗缝中一丝丝凉风钻入,烛火连连摇曳,他霍然睁眼,心下惊疑此时突然的不安从何而来。

推门而出,一眼就看到了一个人在大赖面前急得打转转,见他出来眼睛一亮,急急道:“齐王殿下,梁公子他有急事……”

“哦?”浩宇微微蹙眉。

那人神神秘秘地凑近道:“国公发狂,伤了小姐……”

孟小姐本就没顾忌叫破身份的后果,她性子急,又遇到与老爹有关的事更急,之前那么跳脚、叫嚷的,院里不少人都知道她的身份了。

当然,再加上唯恐天下不乱的梁神医本就乐见其成,一边给她疗伤,一边断断续续地“嚎哭”。

梁神医本来有当戏子的天分,那“嚎哭”声声本应该“哽咽不成语”吧,他倒好,一咏三叹,既有哽咽不清的成分,但有在下一句里又说得清楚,整合在一起,让再糊涂的人都听了个明明白白,其实就是“孟小姐孝心仁义感天动地,单骑赴边关照顾昏迷老爹”的故事。

本来几句话就能讲清的平凡事,梁神医伴着“嚎哭”把这说得跟唱大戏一样跌宕精彩,把门前窗下好奇的听众感动得涕泪双流!

这传话之人出来得早,只知孟小姐身份,却没听到大戏开场,只在门口与坚守职责的大赖小眼瞪大眼地僵持了一段时间。

谁知他话没讲完,齐王殿下就“飞”了,当真是飞,面前一眨眼就不见了人影。

倒是大赖显得很镇定,只把眼光追随着飞走的那个背影,拉拉他问道:“伤势如何?没在要害吧?”

传话人耸了耸肩:“这个,据说流了挺多血的,具体伤在哪里我不知道……”

下一刻,大赖也不见了。

“飞走”的齐王殿下还没进院门,就听到某个嗓子破锣般嘶吼道:“孟小姐你千万支持住啊!不然国公爷心里头……”

那破锣嗓子似乎抹了一把涕泪,继续嚎道:“国公爷若是知道,怎一个‘心疼’了得!”

他吸溜了下鼻子,顿了顿:“就算国公爷痴狂不知心疼,齐王他也得自责一世啊……”

袁浩宇的脸色由白转青再转红,心内唾弃:这个梁子音到这份上了还能唱大戏,看来,思齐的伤势已经无碍了!

如风般追随主子的大赖只听到最后一句,不由地刹住脚,猛地一个趔趄。

窗下有人小声疑惑道:“这跟齐王有什么关系?”

有人灵光一现:“对了,我想起来了,孟小姐刚来时不是为了隐瞒身份改称‘明月姑娘’的吗?那段时间,齐王……”

“哦……”趴窗下的众人顿时都恍然大悟了,交换了一下贼兮兮的笑。

“梁子音!”某王大步推门入室,面色青红,哭笑不得。

“你来了?”梁戏子背身以袖按了按眼角,伸手掖了掖榻上之人的被角,明知故问道。

他侧身一让,露出地面的铜盆,招呼道:“快来看看,这血是止住了,但流了不少……”

脑子里“轰”地一声,袁浩宇面色煞白,入眼铜盆大半盆里尽是血色!

他身形一晃,随即步伐急迫走近榻边,竟然有几分踉跄。

梁戏子顿时识趣地闪到一边,顺便对一边呆立望着浩宇的侍女招招手,飞快出了门,却不忘将门无声地缓缓合上。

袁浩宇太过震惊,只注意到那血盆和榻边苍白蜷曲的纤指,自然没注意就在窗下,在一堆好奇探头的人之后,某戏子清咳几声,随即指指窗内,低声道:“想听‘痴王爷情根深种苦心筹谋,俏小姐柳林相送欲推还迎’吗?”

深夜里,不管是披衣而起之人,还是一身齐整的人都立马回首点点头。

某戏子摸着鼻梁上的红包笑得贱贱的,勾勾手:“随我来!”

众人都随他慢步前行,只有一人落在后面犹豫地望了望窗口,不动声色地往旁边一闪,还是留了下来。

窗内,某王一脸惊痛,伸手颤颤揭开被角,带起一大片衣襟,入眼的五个血洞蒙着一层灰白,血色微暗,已然凝固了,周边是一圈未及拭去的白色药粉,再周围是一大片粉色的肌肤,显是旧伤留下的疤痕。

他手指微微一顿,不觉掀开得更多,想要查看这疤痕的大小深浅,便见趴伏的少女脊骨和腰后的肤色雪白莹润,或许因失了血色而接近水晶般的透明。

浩宇一怔,眸中怒气一闪,可一回首哪还能看见梁神医的影子?

只在肩头的伤哪里需要脱去这么多的衣物吗?看这样子,至少是光裸着上身的后半了?之前梁子音“疗伤”跟唱戏似的,究竟在掩饰什么?

轻轻盖好榻上之人的伤口和肌肤,再细细瞅瞅铜盘--里面浸泡了一块布巾,只是微带血色的水!也是,若真是实打实流了这么多血,谁扛得住?

皱眉按捺怒火,他还是先不安地压了压榻上之人的腕脉,微弱却跃动不息,又伸指探了探她的鼻息,微凉却匀净如常。

心安之后,怒气再现,他喊道:“来人!”

等了一刻,居然没人回答!

窗下未走的那个人探了探头,还是抿了抿唇,识趣地矮了下去,也没答话。

主子若真有急事,他还会喊第二句的。

某王怒气腾腾地走到门口,那门背后贴有一张信笺,有人生怕他看不见一样把字写得斗大一个:“借花献佛念君痴,莫把真心错相疑,雪中送炭情可贵,良宵美景当珍惜。”

他一眼扫看完不禁一愣,随即苦笑连连:这个梁子音,是怎么当大夫的!就这么把伤者当“花”献给他这尊“佛”了?还“良宵美景”呢,一个刚伤着一个病未愈,去他的良宵!

一瞟又在信笺最下方发现了一行小字:“唤来侍女为解衣,只洒药粉未触及,知你肚小行谨慎,再见切莫翻醋汁。”

浩宇忍不住抽了抽嘴角,梁子音这是在向自己表明他的“清白”以求日后不被为难吗?既然是为了给他“下火”,那“肚小”、“醋汁”这样惹火的词他倒用得挺顺溜的啊?!

不过,承他的情,自己是不是可以光明正大地留在这里了?

毕竟,房间里以及周围声音可及的范围里,现在似乎除了她,就是他了?他总不能拂袖而去,抛下受伤的她吧?

袁浩宇缓缓在榻前蹲下来,一片袍角搭在铜盘边沿沾染了血色,他浑然不觉。

自责,是的,梁子音唯一说得准确的便是这个判词。

当然,还有--心疼。

轻轻撩开她的鬓发,触及的肌肤沁凉却润滑,她似乎刚刚出过一场冷汗,面色苍白透明,就像晨雾中颤颤的琉璃花。

她的眉头微微皱着,似乎正在经历着某个不愉快的梦境,他薄唇一抿,在额头落下轻柔的一个吻,压散那眉心的细微皱褶。

语气温柔,恍若轻风拂去花瓣上不经意沾染的落尘:“对不起!”

这一路来时,心内焦急却还是不由自主地想了一件事--她为什么会被国公所伤。

想到她初来时在国公榻前呆坐不走,他吸了一口气:“我当时只是害怕,怕告诉你你会更难过。没想到,却害你误会,以至受伤!”

他的机关他清楚,那缚带本就是以遁地翁那刀枪不入的厚皮制成,如若国公还被限制根本伤不了她,想是她性急误会了暴力拆卸吧?

又想到自己那句把她送去安全地带的话,他小心地把那蜷曲的手指展开放入自己的手心,轻轻在那手腕扎眼的青紫淤痕上按揉:“也许我还不够强大,但请你相信我,我会竭尽所能护你安全,连同,你的家人……”

窗下之人本就耳力极好,听完后登时凝立如雕像,半晌,隔着衣服慢慢地搓了搓手臂上林立的--鸡皮疙瘩。

……

千里之外,临窗男子长久一叹,收了往日的慵懒风情,正色歉然道:“我终究还是拖累了你!”

若不是因为他的行踪暴露,那远在郸鲁的女子也不会暗中使坏让齐王来边关,那样的话,是不是早就报完仇了?何至于要费这么多周折?

呵,这个齐王,本就不在他们的预料之中,虽然初时也没把他看得多重要,以为左右不过是个胸无大志的闲散王爷,却实在给他们添了不少麻烦。

“承夜,若不是为我张罗,你也不会那么轻易被剥夺实权!”黑衣男子推案而起,拍了拍临窗之人的肩膀,眯眼望向远方,安慰道,“况且,幻影王虫刺伤了孟文天,仇也算报了!”

“天成,你明知道我不过是为娘亲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承夜皱了皱眉,面有愧色。

幻影虫之毒诡异,中毒之人意识中阴暗的部分被激发,刚开始时常昏睡,之后时梦时醒,但难得的是醒时会记得梦中发狂的具象,也就是说,发狂时伤人清醒时却记得,对中毒之人不可谓不是一种别样的内心折磨!

天成释然一笑,一巴掌重重拍上他的肩头,截断了他的话:“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我们共同努力就是了,如今不是已经初见成效了吗?”

胡人天性本就热血好战,之前北燕关、丘域接连告捷,胡疆尚未归顺的大大小小二十三部就已有十二部表示愿归心听驱使。

照这样下去,宏图大业还是有望的!

计划中,“合围羞辱引仇人自戕”的戏码,实在实现不了就罢了!反正慢慢地活着对他而言确实也不算一件轻松享受的事!

男子迎风望向东方,那里晨光熹微呈现鱼肚白,他的侧脸坚毅似石像:若不能从外部攻破,那就从内部崩毁,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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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透小妖”(正色端坐):咳咳,小妖俺要做正事啦,预告一下,今天下午4点前会有抽风公众章一篇,大约1500字,风格参照“山寨无敌”,多谢大家捧场!

顾欣然(哼哼唧唧):国庆长假不抽风,此生更待何时抽!想我辈英雄,一抽娱己,二抽娱物,三抽娱人,抽抽更健康…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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