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忘尘终是看向了将自己两个妹妹弄得遍体鳞伤的罪魁祸首.他将手上两人放下的动作很轻.轻得如放下柔弱颓败的柳絮.但下一瞬奔向那一头嗜血红衣的景荣却是极快.第一招也是极为致命.可是说景荣是有些轻敌的.但由于自身功夫也算实打实.才沒有被花忘尘这出其不意的一招打到.否则.景荣怕是会折在花忘尘手中.
一番交手过后景荣都不禁诧异.平时瞧花忘尘怎么就沒想到他有这么厉害的武功.其实一部分算是花忘尘藏锋.一部分算是两个妹妹对他的深沉打击激发了潜力吧.花忘尘招招都是不要命的打法.饶是武功精深如景荣.时间越拖越久也有些吃不消.
不仅花忘尘需要景荣费劲对付.花家隐卫也是不甘闲着只是当个看客.他们做下决定便飞身零散分布在了巷子两边的屋顶.所有人的目的都是万分显目的景荣.
这帮人和南浔郡里半夏领着攻击尹千城等人的人武功一样.都是一擅长短小弓箭暗器为主.这普通的弓箭暗器根本难不倒景荣.只不过是同时对付近处攻击的花忘尘和远处攻击的隐卫格外显得有些吃力.但更让景荣应接不暇的还在后面..弓箭暗器上有毒.因为弓箭暗器落在一旁的废弃铁具上发出吱吱的刺耳声.景荣分了神便看到程度不轻的融化塌陷现象.
是了.花家以种养花草而闻名.花草为毒本就不稀奇.
“你的手段.当真不像以往所看到的那么正派君子.”
“我现在只想杀了你.”花忘尘出口的话异常尖锐和弑杀.
“恐怕他的命.你还要不走.”男声从高出骤然而下.连带着似乎声音又被空气挤压的怪异感.声音的主人是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青鱼.他倒也沒空端着架子从天而降.在从天而降的同时迅速解决掉了花家一干隐卫.他已经蛰伏在一旁这么久了.可不想局面继续这样拖下去.
说來也算是那些隐卫自己托大.只顾着对付下面的景荣.却将自己背后的空门毫无保留的暴露.青鱼也算是个心狠手辣懂得利用最佳时机的人了.十分轻松得干掉了这群隐卫.
景荣平白松了一口气.他该感谢青鱼的.不然今天对他而言将是一场恶战.他便也趁着机会给了花忘尘恨恨一击.
花忘尘连退三步.站定后护住心口.看向突如其來坏了自己好事的人.他并不认识青鱼.沒故而有贸然开口.而且现在只剩下他自己一人.如何保住自己还是一个棘手的问題.
青鱼却是还有话说.“原來在南浔郡的第二批杀手是花家主的人啊.看來我家那个仁义心慈的主子也该知道花家主在这件事中扮演的角色了.”
花忘尘这才知道这个突然出现打扰自己的人原來是尹千城的心腹.他无声笑了笑.“你确定江湖人称鹤发琴魔、武功世间人及的尹千城;手拥至烽军犹如天降杀神的尹千城;将四国搅得天翻地覆的尹千城……死在她手上的人不知凡几.她能称得上是‘仁义心慈’吗.”
青鱼不恼反笑.“那是因为尹千城的仁义心慈.只对她觉得值得的人.可惜你不够幸运.体会不到.”
花忘尘被他说得一瞬哑然.
青鱼不再顾及花忘尘.“走吧.”
“让我先杀了他.”景荣绝沒有给自己留下后患的打算和习惯.
青鱼坚持.“他自然会死.但不是今天.”
景荣极尽认真得看向青鱼.虽他平素与青鱼从來都是针锋相对.但不并有碍他对青鱼的了解.青鱼是尹千城四个心腹里专门负责收集情报同时最为尹千城所看好的一人.深思熟虑直逼尹千城.在他的认知里面.青鱼从來沒有做错了一次判断.所以青鱼的决定并让不简单.
花忘尘心中的恨也有所冷却.亦知道自己此时的处境.所以眼看着景荣两人离去也并沒有不自量力不顾一切的阻挡.只是眸里光芒尽数敛去.心里恨恨道:景荣.终有一日.今天所有的恩怨.我会加倍还你.
另一边轻功飞行的景荣道:“不是让你先去找她吗.”
“你要杀一两个人能费多少时间.”青鱼瞟了瞟不远处的花家三兄妹.神情尽是不在意.漫不经心道.“再者.她当时身边若是有我或是其他人在.或许就不会有失踪这一出了.你现在身边也是一个人都沒有.我不认为你沒有出个什么纰漏的可能.总有些事会影响你的判断和行为.”
这么说來青鱼从头到尾都跟着自己.与花家两姐妹的对话他也全都听见了.
青鱼的最后一句话意有所指.景荣只是看了他一眼.现在不是深究的时候.景荣看向青鱼手中小巧且显眼的灯盏.“你沒有必要拖延时间.引魂灯只能燃上一天的时间.”
“我接过这盏灯.难道是将它看做找到她的唯一凭借了吗.你还不知道我找人的能力.”青鱼说得全然是夸耀的口吻.
当初尹千城怀疑尹萧山并沒有死.就是一面托了梅岭神捕上官司郁.一面托了青鱼.这两人寻人的本领不相上下.
景荣沒有像平常一般和他斗嘴.因为他知道.青鱼说的都是实话.也怪当时知道那女人失踪的时候太过.“你当时为什么不说.”
“不过是看你一鼓作气的样子我不想打击你的士气.”
“……”景荣一阵无言.“现在可以告诉我为什么不杀花忘尘了吧.”
“如果我说.花忘尘今天死了.明日凤朝的经济必然陷入泥潭.我家那位主子面临这样的状况心里断然不会好受.你可是接受这个理由.”
诚如青鱼所考虑的.尹千城与凤朝成德帝可谓是左右不对付.但是与成德帝之间水火不容是一回事.尹千城对凤朝的守护感又是另外一回事.不然.尹千城也不会几次三番面对凤朝的危机不留余力.
但景荣自然不会将这放在眼里.“正反盛子元不是很厉害吗.难道他不会处理.”
青鱼意味深长得瞥了瞥他的侧脸.口气比之之前多了两分肃然.“或许你还不知道.今天的花家其实是十八年前的华家.尹主子或许已经知道了.或许不知道.但不管她是否知道.你都该知道华家与华阳师父的渊源.好.其实华阳师父也是其次.花忘尘似乎在三年前帮过尹萧山将军.我想这个理由.足够花忘尘暂时保住性命吧.”
景荣沒再说话.
青鱼其实要说的并不是花忘尘为何还不能死.横竖花忘尘的命与他沒有半点干系.过了片刻.他又打破寂静.“景荣.这一路你也该守护够了.也折磨自己够了.”
“青鱼.我不会再坚持多久了.我只希望她和他早日远离纷争做一对逍遥人.”他说完.只是望向西方.那女人现在不知道怎么样了.
青鱼再沒有说话.
被景荣和青鱼惦记着的某人此时此刻怕是仍在昏睡之中.
是一日.
一双眸一瞬睁开.眸子的主人神智清醒得发现自己躺在一间陌生且精致的房间里.房子里的摆置物件并不是她所常见的.
这里很有可能是暗夜.
环顾一圈之后她的目光落在中厅桌子上的一个妆奁盒子上.那盒子本该好好放在紫苑内自己的房间里的.自己当时在紫苑的时候怎么沒有看到夜临天或是那个叫既明的男子身上有这个盒子.但必然和他二人有直接的关系.
只是.夜临天将这个盒子一并带來到底是想要做什么.
这个躺着的人正是尹千城.
房内沒有一个人.她动了动手.眼瞳突然无声的得紧了紧.若是眼睛能说话.开口必然是‘不可能’.对.不可能.因为她发现..自己沒有半点内力了.并不是内力封住的那种感觉.
如果只是因为美人泪的话.在中美人泪之后内力也应该自动恢复了才对.可是现在这种状况.到底是内力被旁人封住了.还是内力直接被废掉了.
若是后一种情况……尹千城不敢想象.
屋内之人神思流转之间.就听屋外传來清浅的交谈声.
“明师父.沒想到这次牵扯到的竟然是你.”是夜倾渊.
而刻意保持不发出声响的尹千城也已经听出声音的主人是谁.
“沒什么想不到的.”依旧是那个沙哑又温润的男音.想必这个话说的人就是当日紫苑里夜临天称的既明.
只是夜倾渊称既明为明师父.这一点让尹千城有些意想不到.
根据尹千城自己对暗夜各种情报的了解.并沒有提及到这个叫既明的男子.可反过來看夜临天和夜倾渊对这个男子的态度.直觉告诉她这个既明在暗夜是个举足轻重的人.至少在暗夜皇帝和暗夜太子心中举足轻重.
虽然当天从头到尾都是既明出了手.但是可以看出夜临天对他的态度客气.可以说是难得的好.至少她敢肯定放眼四国沒几个人可以让夜临天那么好的态度.再看夜倾渊称他一句师父.排除教习武功的师父.因为在看到既明的身手时尹千城就在心中比对过了.夜倾渊和既明的武功路数并非一家.
既明在暗夜究竟算是怎样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