闾丘无言和方琳娜回来的时候,身上很多的碎叶子和泥点子,就好像是去了什么地方打了一架一样。顾充有心想跟闾丘无言说今天的发现,但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时机,只能想办法吃完晚饭以后抓紧天黑前最后一点时间。
“诶孩子!小心一点!”
听见声音,顾充抬起头,就看见原来是萨缪尔不知道怎么的跑来厨房,还把一个男人的牛奶碗打翻了。
“啪嗒!”
萨缪尔有些紧张地退后,看着眼前这个对他来说过于高大的男人。看到萨缪尔的眼神,那个男人明显有些尴尬,他咳了咳,说:“小孩子小心些,不要在家里乱跑,要是摔倒了可了不得。”说完,他伸出手想要摸萨缪尔的头。
萨缪尔往旁边让了一步,男人的手按到了他的肩膀上,萨缪尔深深地看了男人一眼,转头跑走了。男人更尴尬了,他转身抓了抓头,没说话。
闾丘无言和方琳娜很快就吃完东西回房间了,两人前脚上楼,后脚李嘉文和何娅两人就回来了。令顾充疑惑的是,李嘉文和何娅看上去也很是狼狈,脸色更是阴沉的吓人。
吃完饭,顾充正想悄悄地去找闾丘无言,结果一打开房门,就看见闾丘无言坐在自己的床上,手上正翻看着今天自己找到的那本童话书。
“你太大意了,”听见顾充进来,闾丘无言啪地一声把书合了起来。“这么重要的道具你竟然敢安心地放在房间里?你以为这个房间只有你自己能进吗?”顾充挠了挠头。
闾丘无言把这本书上上下下地看了一遍以后,淡淡地说:“今天你们是谁最先碰到这个东西的?”
“是我。”
顾充开口。
闾丘无言点点头,“那今天晚上你来跟我住一起吧。”说完,她看向韩晗,“就麻烦你去我那个房间对付一晚上了。”韩晗似乎知道闾丘无言要做什么,他羡慕嫉妒恨地瞥了顾充一眼,便转身出门把门给关上了。
“你们接触那个小男孩了?”闾丘无言问。
顾充点点头,“这本书就是那个小男孩告诉我们找到的。”
“你还记得第一个死的那个男人,周晋,你还记得他死之前都做过些什么吗?”听了闾丘无言的话,顾充陷入了沉思。
“他好像,也没做什么吧,前几天他不都一直陪在何娅身边吗?那几个人跟李嘉文出去的时候,好像周晋都留在房子里,”顾充一边说着一边回忆,“那天早上,我记得萨缪尔撞在他身上,然后……”
“就是这个,”闾丘无言打断了顾充的话。
听到闾丘无言的话,顾充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她,“你的意思是,因为萨缪尔撞到了他,所以晚上那个鬼才会找到他?”
闾丘无言点了点头,“我今天想了一天,符合杀人条件的,的确只有这个。”
顾充忽地打了个寒颤,似乎今天早上,他伸手拍过萨缪尔的肩膀……
……
刚入夜,孙鸿坐在自己的床上,看着外面的树影发呆。自己的同伴已经睡着了,在旁边发出浅浅的呼吸声。
良久,孙鸿叹了口气。
这已经是自己进的第三个世界了,老实说,自己还是没有那么适应。
虽然说做一位乡村小学老师,工资不怎么高,还要应付村里各种家长的无理刁难和不理解,但是孙鸿一直很喜欢自己的工作,他乐于满足那些还没半人高的孩子们对于知识的渴望,就算工作再苦再累,也能坚持的下去。
自己的工资大部分都拿去贴补学校了,手头不宽裕,因此30岁了,也没处个对象啥的。他永远都记得那天,村长给他介绍的村头李铁匠家的大姑娘,结果李铁匠要的彩礼自己给不起,这件事儿还是没成。
从李铁匠家出来的时候,自己又遇到了那个转盘。
两个世界都是九死一生的逃了出来,每次从里世界逃出去,他都因为受了伤,要在家里歇上十天半个月。
这东西就好像是悬在头上的一把利剑,让人终日惶惶,还没有任何可以逃脱的办法。
孙鸿是不怕死的,反正他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但是他舍不得那些孩子,舍不得那一双双黝黑的小脸蛋上,求知若渴的眼睛。
“咚咚咚——”
门外响起了敲门声。孙鸿依稀知道在里世界,晚上是有很多规矩的,因此他没有贸然开门,而是小声地问了一句:
“谁啊?”
“叔叔,今天下午我把你的饭打翻了,妈妈让我重新给你送一份。”
原来是那个孩子,孙鸿脑海里浮现出那颗乱蓬蓬的小脑袋。他当老师十多年了,看得出来这个孩子虽然看上去有些调皮,但是本性不坏的,这样的孩子最需要老师和家长的重视。
想到这个,他的声音不由得放的轻柔了,“噢好谢谢你,”说完,他站起身,把房间门打开了。
“嘎吱——”
门外,小男孩还是穿着那件皱巴巴的藏青色毛衣,手里端着一个碗,里面是牛奶泡着麦片。
“辛苦你了,”孙鸿想要接过,却看见小男孩往旁边让了一下,脸上挂着惨淡的笑容。
“别让他进来。”
“什么?”孙鸿没有听清他说的话,或者是听清了没有理解什么意思。
“别让他进来。”
小男孩又重复了一遍,脸上的笑容越发大了,但他的眼睛里却满是痛苦。
“你是不是不舒服,要不要进来躺一会儿?”孙鸿带了这么多年的孩子,也懂一些基本的医疗常识。
小男孩听了孙鸿的话,突然开始拼命的摇头,嘴角却咧的越来越开,眼眶里不住地有泪水掉出来。
他往前走了一步,迈进了孙鸿的房门。
“ba——”
“ba——”
“dook——”
“dook——”
“dook——”
孙鸿瞳孔紧缩,他见到一个巨大的黑影从小男孩的背后冒出,把自己整个地笼罩了进去。
顾充和闾丘无言睡在了一张床上,是的,没错,睡在了一张床上。
如果顾充的眼睛上和嘴上没有蒙住布条的话,可能还会有人认为这是一件香艳的事情。
闾丘无言表示这是为了顾充好,说实话如果不是顾充强烈反对的话,她甚至弄了一根长的布条打算把顾充的手也给捆上。
也许是因为挣扎和反抗的有些累,顾充难得的很快就进入了梦乡。只留下闾丘无言一个人清醒着。
顾充他们屋窗口有一棵叶子掉光了的老树,月光映照的树影,投射在墙上,显得张牙舞爪。
一阵微风吹来,老树的枝丫微微颤抖,影子在墙上也动了起来,不知是幻觉还是什么,似乎那树影在慢慢地向屋内延伸。
闾丘无言从床上站起来,那树枝已经有些伸进窗子里了,她面无表情地走到窗子边,“砰”地一声把窗子砸了起来,“啪嗒”的树枝被夹断,掉在了脚边。
说来也奇怪,那树枝掉在地上,好像是活的一样,还会轻轻地扭动。闾丘无言站在原地想了想,她转身把原本打算用来捆顾充的布条拿过来,把树枝包了起来,用那本童话故事书夹了起来。
原本还有些躁动的树枝,被那童话书夹住,就变得和一般的树枝没两样了。
闾丘无言往窗外看了一眼,在树的阴影里,似乎能看见一个戴着礼帽的人,正望着闾丘无言这边。
“哗啦——”
闾丘无言把床上的被子扯了起来,把窗子蒙住。
……
第二天一早,顾充醒了,蒙住自己的眼睛和嘴布条拿下来,一眼就看见坐在窗子边,靠着墙角睡着的闾丘无言。
听见顾充起来,闾丘无言也睁开了眼睛,她把被子掀开一角,可以看见有阳光从窗子射了进来。眯着眼睛把被子扯下来,温暖的阳光撒进房间。
看着站在阳光下的闾丘无言,不知为什么,顾充突然觉得自己有一种安心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