优雅的站定,夙凌月才发现偷袭自己的是一个十五岁上下的男子。男子玉冠束发,五官虽然还未完全长开,但是不难看出是如何的英俊。最为主要的是,眼前之人是夜星辰,那个她同床十年,却在登上荣华的那日毫不犹豫的抛开她,甚至连死都不让她安宁的人!那天何曾白离开之后她细细的想过,若是没有夜星辰的允许,夙芊芊胆子再怎么也不可能会找人来侮辱她的尸体。
在看清眼前之人的一刹那,夙凌月的眼中迸发出滔天的恨意,很快被她垂下的眼帘遮掩。这么一个狼心狗肺的东西,这么一个冷清冷血的东西!她不敢相信前世她托付终身的人居然是这样子的一个存在。恨意翻滚到了极致,反而冷却了下来。
夙凌月睁开双眼,黑眸平淡无波,像是黑夜之中的一滩死水,定定的看着对面仍让保持着刚才的姿势,一脸不可思议的夜星辰,没有说话。
“你不是夙凌月,你是谁?”半响,夜星辰才回过神来,死死的盯着眼前只有十岁,却处事不惊的小女孩。刚才他虽然为对方的身手而惊讶,但是却丝毫没有错过她眼中那一闪而过的滔天恨意。
他与夙天凌相熟,自然是了解夙家的一些事情,更何况他们早就算计上了夙凌月这个夙家大小姐。因而对夙凌月的事情也了解的极其透彻,夙凌月虽然聪明,但也不过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小姐,又怎么会如此敏捷身手?夙天凌更不可能请来师父教她功夫,给自己添加隐患,那么便只能是一个答案,对方不是夙凌月。
闻言夙凌月却笑了起来,看着对面的夜星辰,眼中划过一丝嘲讽:“我若不是夙凌月又该是谁呢?不知阁下在我的房间内偷偷摸摸有何意图呢?”十岁的夙凌月确实是不认识夜星辰的,也未曾见过对方。
听到了夙凌月这么一说,夜星辰眉头一凝,以极快的速度将手伸向对面的夙凌月,夙凌月神色一紧,也明白对方是在试探自己,身形一晃,堪堪的躲过了夜星辰的攻击,头上的发髻也变得有些凌乱。
夜星辰见夙凌月虽然躲过了他的攻击,但是身法完全凭借身体的柔韧度而已,想起了夙天凌说过她曾练过舞,心中的怀疑才放了下来。
夙凌月眸光冷凝,紧紧地盯着夜星辰说道:“我与阁下无冤无仇,阁下为何招招要我的命?”
夜星辰收回双手,站定,也不回答夙凌月的问题,目光寒冷,带了质问:“为何要抗旨拒婚?”
“干卿底事?”夙凌月红唇轻起,虽然说得很轻,但是语气之中却带了极其锋利的尖刺,眼眸目光流转,却是黑得深沉,让人看不出她内心所想。
夜星辰心中疙瘩一声,顿时觉得夙天凌与他都失算了,他们算住了夙凌月的年龄和聪慧,以及她身后的凤家,也以为这小女孩被养在深闺之中,定然是极其容易控制的。但是他们忘记了凤家的血脉又怎么会是一个好控制的存在?堪堪这小女孩不过十岁的光景,他已经觉得对方神色难解,若是大了必定成为是隐患,怪不得她会拒婚,会离家入庙。
心中警觉,但是夜星辰脸上却没有任何表现,寒声说道:“我叫夜星辰,你说与我何干?”
夙凌月走到桌子前坐下,眯起双眼看着夜星辰半响,似乎在打量,随后弯起了嘴角,笑颜如花:“原来是太子殿下大驾光临。”除了这一句却再也没有说什么。
“你!”夜星辰瞪大了双眼,面上的寒冷伪装全数破灭,看了一眼悠哉的坐在凳子上的夙凌月一眼,却什么都没有说,转身离去。
夙凌月支起脑袋瓜子,闲闲的看着夜星辰离开的方向,眼中满是疑惑,夜星辰小时候这么好说话的吗?
很快,夙凌月就知道了答案,夜星辰不是好说话,而是有人来了。
大圆的桌子周围放了四个凳子,夙凌月坐在了靠床的那一张凳子上,靠窗那边的位子上却坐上了一个男子。依旧一身白衣潇洒,如玉的脸上含着笑意。来人正是消失了大半月的容尘。
夙凌月收回的视线很自然的落到了对面的容尘身上,虽然满脸风尘,但是却依旧是风华动人,夙凌月也不问对方这半个月究竟是去了什么地方,张口竟然是:“为何这一身的白衣都能被你穿出风骚的味道呢?”
容尘原本含笑的面容突然僵了起来,他本来是希望夙凌月能与他熟起来,本来就打算在她手下了,若是一直都这么疏离着,倒也没有什么意思。但是他万万没有想到夙凌月居然会说出这么一句。
但是容尘是谁?九岁就被容家扔入商场里面摸滚攀爬的存在,虽然现在也不过十五六岁,但是接纳能力却也是非常人可以比拟的。很快就笑了起来,对着夙凌月眨了眨一双妖媚的丹凤眼说道:“自然是因为本少爷风华绝代,连着最朴素的白布衣裳都不能遮掩本公子的风华之姿。”
“最朴素?”夙凌月的双眼有意无意的瞄过容尘的袖口处,那衣裳乍看之下确实是白袍不假,但是袖口与衣摆处皆用银色丝线绣了大朵大朵的雏菊。阳光之下便是这白袍最具荣耀的一刻。
容尘撇了撇嘴,不自然的拢了拢衣袖,转移开话题:“小丫头,你都不好奇我这几天都去了哪里吗?”
“好奇又如何?”夙凌月给自己倒了一杯清水,喝了一口之后,说道,“你不过是我随手救起的一个路人而已,相识也不过几面。我为何要好奇你去了哪里?更何况即便是熟人,个人有个人的隐私,我无权干涉。”
容尘好奇的看着夙凌月,一双妖媚的双眼眨巴眨巴盯着夙凌月:“不要这么绝情吗?我很想和你说说诶。”
夙凌月很庆幸自己此时并没有在喝茶,看了一眼有些撒娇的容尘,只觉得毛骨悚然,试想着一个十六七岁的男子,对着一个才十岁的小孩子撒娇,任谁都接受不了。
容尘也不在乎,又自顾自的说了下去:“那天本来是想洗个澡就回来找你的,结果接到阿墨传来的消息,说是叶塑发现了金矿,我连夜赶过去,确实是一个大金矿啊,幸而知道的人不多,让我趁机大赚了一笔。”
容尘满脸笑意,似乎对于这次的生意很满意。说完,抬头看了一眼对坐的夙凌月一眼,发现对方支着脑袋,目光闪亮,似乎是在认真的听讲。内心的虚荣心便高涨了一分,这小丫头虽然内心深深沉沉的,但终究不过是十岁啊,这些事情想来也是不曾听说过的。
趁着现在有时间,也给她说说,让她长长见识。想着容尘又开始说了起来,从他九岁刚接触商业开始讲到了他如何扩大生意的来往。
讲到最是激动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倾诉的对象竟然没有发出半丝声响,扭头看去,对方竟然趴在桌子上,睡得极其的香甜。
原本情绪高涨的容尘便如同烈火烧得正旺之时,被人泼了一盆子冷水,那高涨的情绪突然滑落至低谷。心中抑郁不言而喻。
虽说如此,但是容尘似乎还记得这是他的救命恩人,是他如瑶姑姑的女儿,伸手抱起夙凌月,将她放到床上,扯过被子给对方盖上之后,便转身离去。
这时候床上的夙凌月却睁开了双眼,不是她不尊重对方,而是,容尘的发家史在两年之后便传的大街小巷都是,她早已听了不知道几遍。虽说听他本人所讲是别有一番滋味。但是她对商途并没有多大兴趣。士农工商,商既然排在最末端,便是最下等的,即便是财满天下又如何?抵不过一道圣旨,满门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