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逸,我后悔了。”
宋逸从那辆绝尘而去的车影上收回目光,转身走到沈灼的面前再次替她拢了拢外套。“进屋说吧。”说着,就牵起她冰凉的手往屋里走去。
他将她带到卧室,给她倒了一杯热水,又从衣柜里拿出一件男式衬衫递到她面前:“我去给你放热水。你先喝些热水暖下身子然后泡个热水澡。
他的动作紧促得让沈灼插不进任何话,只能呆呆地捧着水杯看他忙进忙出,积压在胸腔中的泪水再也无法抑制,顷刻间就决了堤。滚滚而下。
“水放好了,你可以洗澡了。”宋逸从浴室出来,就看到她一个人坐在那里泪流满面,只是他没有提这个接过她手中的水杯放到桌上就拉起她往浴室走。
她现在就像失了灵魂,只剩下一具躯壳似的,任由他带着走。
“水温正好,先泡一下会舒服些。”宋逸关切道。当他第一眼看她如此狼狈时,他就知道她和华庭琛之间发生了什么,现在的她需要一个热水澡。
只是,她仿佛失去了听力功能,站在那里沉默不语并没有下一步动作。
宋逸蹙眉,口吻变得有些严肃:“难不成你要我帮你脱衣服?”吗吉系巴。
当下,沈灼就攥紧了胸前的衣襟。谨慎地敌视他。
“跟你开玩笑的,抓紧时间不然水要凉了。”说着,宋逸一脸灿笑地带上门走出浴室。
沈灼望着门的方向,发了片刻呆后,就开始慢慢地脱下衣服。当手指触及到里面残存的衣物时,她的身体微微打着颤。若是没了外面这件西装,她跟没穿又有什么区别呢?
衣物全部脱下,她站在镜子前,锁骨、胸前都留下了斑驳的红印,仿佛是在为刚才那一场屈辱所叫嚣。
她迈开腿坐进温热的水中,身体像是瘫软一般地滑入水中。水漫过头,黑色的长发浮在水面上,静止不动。半分钟后,她才从水中坐起,脸上湿透早已辨不清哪里是水哪里是泪。
华庭琛发怒了,也再一次证明了她在他心中什么也不是,而她的所作所为却是要将他推上绝路的。如果他出事了,她还能安然地活下去吗?不能,可是她却连死的勇气都没有。
泡到皮肤开始起皱,水逐渐冰凉,她才慢慢地从水中爬起来,用浴巾将一点一点地擦干,去过那件宽大的男式衬衫将自己包裹住。
走出浴室的时候,宋逸似乎正巧打完一通电话。转身的时候还没完全掩去面上不好的情绪,目光投落到她身上,及臀的衬衫,宽大得有些松垮,穿在她身上却别有一番风情。从上至下,他第一次感觉到一个女人性感起来连脚趾都可以令人着迷,怪不得华庭琛能让这个女人迷得神魂颠倒。
“咳咳”他故意清了清嗓子,撇开在她身上的目光,从衣柜里取出一件男式浴袍扔给她:“把这个穿上,小心着凉。”
沈灼倒是没发现他的异样,套上那件充满他的气味的浴袍时才发现自己光裸在外的长腿,瞬间有些尴尬得面红耳赤。
“你报警了吗?”沈灼坐在床边,低着头,还未擦干的头发依旧在滴水。
宋逸就站在她面前,看她的时候是俯视的,她那副我见犹怜的模样骤然令他心神荡漾,只是他能很快地把控住不使得自己情难自禁,温言道:“收到你短信后我就已经报警了,所以你的后悔已经没用了。”
这个答案,沈灼是早就想到了,只是在真正听到真相的时候,她虽面上冷静但内心早已翻江倒海。明明这个行动是从她开始的,为什么到头来痛苦的竟然是她自己?
“我只是不明白,你明明爱他,你明明可以因为爱而包庇纵容他,为什么你要选择揭发他?”宋逸拉了一只椅子在她面前坐下,饶有兴致地看着她那张纠结的小脸。
沈灼抬眸看向他,徐徐道来:“喜欢是放肆,爱却是克制。我虽然爱他,爱到可以为他做任何事,甚至牺牲我自己的生命,但是我有我的原则和底线,无法昧着良心同意他做这些,他这么做是违法的,那些毒品一旦外流会残害多少人的生命,我不能帮着他去害人,这样的肮脏钱不能赚。”
宋逸震撼于她眼中所散发出的坚毅,她爱华庭琛且是深爱,他是知道的,但他从来没有想过她会爱得如此清醒。“但是你要知道,这个世界上虽然有很多成功的企业家,但真正光明磊落行事的人也是寥寥无几的,从利益方面来说他是有他的追求的。”
宋逸所说的这一切虽然真切,但沈灼的心里就是有一杆偏不了的天秤,像这样灰色地带的事情她就是接受不了。
“如果一个人心中清明,在利益和道德方面自然会有一个正确的选择,我想我以前认识的华庭琛不会这么做。”沈灼定格在某个虚幻的点上,喃喃自道。
“可现在的华庭琛毕竟不是你以前的华庭琛了,不是吗?”宋逸为这个活在过去的女人而感到悲哀,与时俱进,她的心却依然在过去苟延残喘,“你这样执着于过去,又要面对现实中的他,难道心不累吗?”
沈灼看着他,视线逐渐清晰,他的脸上染上一丝恨铁不成钢的无奈之气,“但我相信我心中的那个他会回来的。”
她曾经狠心嫌弃他抛下他,或许给他造成了心灵的创伤,所以才会导致他极端地去证明自己,甚至去挑战法律的底线。
宋逸沉沉地吐了一口气,竟然无言以对。
“宋逸,他一旦坐牢,还有机会出来吗?”沈灼低下头,颤颤地问。
“那就看他为自己请什么样的律师了。”宋逸直言不讳。
沈灼懂,一个能言善辩能力超群的律师能把死的说成活的。“宋逸,他的律师一定要最好的!”
宋逸再次在她那副清润的瞳孔中看到了无法磨灭的刚毅,只觉得心口有些隐隐抽痛,暗自腹诽,华庭琛你是何德何能让一个女人对你如此死心塌地!
他浅笑:“说到底,他是我同父异母的弟弟,如果他出事我怎么可能坐视不理!”
听到他的回答,沈灼有些震惊,瞪圆了瞳仁看着他,不确切道:“你不会害他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