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下观众突然一骚动,哗声大作。六郎和排风望去,发觉擂台上多了个人。一个豹头环眼,体格健壮的中年人。不过相对铁塔般雄壮的韩昌来说,这人的身形还是小了一号。这个人六郎认识,排风也认识,台下所有的观众都认识。他就是汴京八十万禁军总教头胡忠华。
台下观众议论纷纷:“胡教头出马,这回韩昌完蛋了。”
“只怕未必,你瞧胡教头站在人家面前像个小孩子似的。”
“块头大就等于武功好么?怡红院看门那个大胖子体重有三百多斤,那他岂不是汴京第一高手?你叫他来打擂试试。”
……
台上,两人动手了。韩昌先发制人,直拳当面击来,胡忠华挥掌相迎。上台前,胡忠华初步作了个判断,自忖力量不如韩昌,故而选择以掌对拳。拳硬掌软,一刚一柔,胡忠华身为八十万禁军教头,深韵以柔克刚的道理。但在韩昌出拳的那一刻,胡忠华内心的自大开始膨胀,他素来以力量型高手自居,内心明知力量不及韩昌,但仍存在一较高下之心。
拳掌相交,强弱立分。韩昌纹风不动,胡忠华向后退了三步,被韩昌这一股巨力震得气血翻涌,手掌几乎断裂,虎口流血。
韩昌大赞一声:“好!”
韩昌这一声好由衷而发,能够硬接他一拳的人,胡忠华还是第一个。
但这一声好落在胡忠华耳中就变了味,似嘲笑,似挖苦。胡忠华怒哼一声,拳掌齐施,向韩昌发起猛烈的进攻。
韩昌在力量上占了绝对优势,对胡忠华凶猛的攻击毫不畏惧,以拳抵拳,以掌还掌,以硬碰硬。
拳来拳往,两人闪电般交手几个回合后,胡忠华不得已选择了闪避。这几个回合的硬碰硬,震得他手臂酸麻,虎目流血。不一样的力量,一样的硬碰,便是傻瓜也知道结局。
双臂一阵阵的剧痛让胡忠华清醒过来。迫使他不得不改变战术,再硬碰下去,可能双手都会折断。好在胡忠华移,闪,腾,挪之术极佳,每在危急关头总能躲开韩昌的凌厉无比的铁拳。
激斗中,韩昌一招用老之际,胡忠华发现了韩昌腹部露出了一个破绽。
任何武术都不可能无懈可击,总有自身的破绽。但所有的破绽都是有时间限制的,最高明的武师会把自身破绽的时间减至最低,而在对手露出破绽之后第一时间击破它。
胡忠华是此中行家,一发现韩昌腹部露出破绽,迅速一脚踢中韩昌肚子。
胡忠华这一脚博来台下一阵喝彩声。胡忠华自身也对一脚非常满意,脸上露出了笑意。在力量对决上吃的亏,在这一脚全部找回来了。
胡忠华很快就笑不出来了。面前的韩昌挨了一脚之后,面色如常,身子晃都没晃动一下,仿佛这一脚不过给他抓痒痒。
韩昌目露寒光,嘿嘿笑道:“很好!来呀,再来。”一步步逼上前。
胡忠华当场气夺,内心惊骇,这厮抗打能力太强,自己无法伤到他半分。而自己若挨上他一拳,势必变成肉饼。
败局已定。
胡忠华心一虚,就怯场了。怯场的表现,就是退,退,不停的退。不知不觉,已退到擂台边,胡忠华一脚踏空,身子朝台下栽去。
韩昌大吼一声,冲上前一把抓起往台下栽倒的胡忠华,如同抓小鸡一般高高举过头顶,一阵肆无忌惮的大笑。
胡忠华惊恐已极,绝望的挣扎着,歇斯底里的大叫:“放……我……下……”他终究没能把最后一个字念出来,因为他已经吓晕过去。
韩昌把胡忠华摔下来,一脚踢到台下,轻蔑地道:“八十万禁军教头,原来不过尔尔。”
台下观众无不倒吸一口冷气。胡忠华是何等高手,在韩昌手上却如小鸡般被虐,这韩昌功夫之强,恐怕当世无人能出其右。
韩昌昂首挺胸,举目四望,傲然问道:“还有谁上来?”
连问三声,无人应答。
韩昌更加得意,哈哈大笑:“人道汴京城藏龙卧虎,在我看来,也不过如此。”
原本有不少汴京武术界名宿闻讯赶来,打算教训一顿韩昌,但目睹了胡忠华的下场后,权衡一番,全都打消了上台的念头。听韩昌揶揄汴京无人,只能心中惭愧,就是提不起勇气走上擂台。
人群突然间沸腾了。
排风欢呼一声:“五哥,是五哥。”
六郎一看,韩昌对面站了个劲装疾服的少年。浓眉大眼,五官端正,脸上稚气未脱,体形魁梧如成年人。衣袖微挽,露出腕部扎实的肌肉,象征着力量。他的身形较之对面的韩昌小了不止一号,但给人的感觉非常高大,站在那里如渊停岳峙,气宇非凡。这人可不正是自己的五哥杨延德!
韩昌瞧见五郎这份气势,知道来者不善,问道:“你是何人?”
“天波府杨五郎。”五郎的回答铿锵有力,字字掷地有声。
韩昌心中暗暗吃惊,拱手道:“原来是天波府杨五郎,幸会!”
“请!”
两人一动不动,目光紧紧的盯着对方。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过去了,两人还是一动不动,唯有目光在对砍。
台下的观众开始议论纷纷:“这是怎么回事?”
“他们这是在打架吗?”
“有这样打架的吗?”
“这你就不懂了,像他们这样的高手,打架是不用动手的,用眼神足矣。”
“眼神也能打架?你骗谁呀!”
……
突然间,两人动了。几乎在同一时间,两人拳头出击,半路狭路相逢,“扑”的一声,双**击,结结实实来了个硬碰硬。
两人同时后退两步,吃惊的望着对方。这一次力量的对决竟然旗鼓相当。韩昌力大无穷,勇猛过人,生平未逢对手。这次首逢对手,竟然是个十几岁的少年,叫他如何不惊。
五郎惊讶之情绝不亚于韩昌。他天生神力,把杨家的三元气功练得炉火纯青,可谓内处兼修。光力气而言,五郎素来自诩天下第一大力士,今日碰上韩昌,才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