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玉喜回小偏屋躺下不久,五娘提着罗裙闪身就进来。??八??一??? w w?w .?他见五娘一脸媚笑,只知她又要用话来撩人。就作势用手挡住五娘要落座在铺上,说道:“五娘,我梁玉喜虽不是柳下惠,但还晓得些礼数。我先谢你啦,只是这屋狭小实在不便,我先起身则个?”
“啊呀,你越是这样我越欢喜,我就喜欢看你一张俏脸正经八事的,要是再有点怒气,那才叫好呢。”
梁玉喜听了,垂下头直摇。
“你还当真不经逗,把小脑袋低下啦。哼,我是曾妈妈叫来唤你的,你还真认为五娘无事要贴你呢。”
梁玉喜听说曾妈妈叫他,问道:“曾妈妈叫我啥事呢?”
“你想知道?”
“嗯,啥事呢?”
“那你叫我一声小乖乖,我就告诉你。”
梁玉喜站起身道:“那还是我自己上去问好了。”
他走出门,见大黄狗又守在门口,就唤它一声,径直上楼去。他也找得到曾妈妈的房间,只是还从未进去过。他敲敲门,听曾妈妈叫玉莲来开了门。
进门后,梁玉喜恭恭敬敬的施了一礼。曾妈妈点点头,让玉莲下去烧茶端来。
他约打量了一番,曾妈妈这屋,比自己呆过的五娘那屋还讲究。单是两人座椅背后这一扇画屏,都是上好的木料,还镶嵌了翡翠玛瑙,画屏上的书画应是《王羲之写照图》,一看就知,不单贵重还甚为风雅。
不知怎的,梁玉喜只觉这曾妈妈屋里,花香味甚为好闻。幽幽的沁人心脾,人坐在这里越闻越想呆下去。只是也不见她屋内有什么花草,这香气端的不知出自何处。
“玉喜,我唤你来是有一事想问你。”
“妈妈有事尽管问。”
“我听说,今儿个肖掌柜找你啦?”
“是的。”
“他所为何事呢?”
梁玉喜想这曾妈妈是有心体贴呢,还是别的意思啊。他也不明白她跟肖骁申有些啥勾连,自己还是谨慎些才好。
他道:“肖掌柜问了我昨晚的事,也说了些林场的事。只是说要我以后日常要听好差遣。”
曾妈妈瞧他有些吞吞吐吐的,就说道:“这原本也不****的事,只是我收留你在这里容身,多问几句罢了。那肖掌柜什么人,你也见识了几分,自己好自为之才好。”
梁玉喜应诺道:“承蒙妈妈挂怀。我既是老爷支使来的,断不敢自己离开此地的。我也会好自为之,小心留意。”
“你老爷让你来此林场,就为让你在这林场跟肖骁申争斗一番?”曾妈妈很是疑惑的看着他。
“老爷说得少,只说府上多年不过问林场事体,要我来学学看看。”
“那你该如实给你老爷回个话。这林场没有个厉害角色,哪里呆得下去。你当肖蝎子是吃素的?”
“曾妈妈,实不相瞒,老爷交待得死死的,我也是进退不得啊。”
曾妈妈叹息一声,“也难为你,做下人的,这差事让你摊上了,躲也躲不过。”
此时,玉莲端了茶来,梁玉喜接过茶来吃。曾妈妈就跟他闲聊起来,问他家里几口人,老娘可好,府上老爷人怎么样……又叫玉莲拿些点心来吃。
梁玉喜平素都是小厮身份,还从未四平八稳的坐在厅堂,跟人吃茶吃点心,心里有说不出的妥帖。且曾妈妈这里,不光香味怡人,这些点心果子也都十分可口,让人禁不住不想走出门去。
不知怎的,那大黄狗许是一直候着梁玉喜,在外面闻到些香味,就探头到门口朝屋里人摇起尾巴,想巴结点吃食。梁玉喜也未多想,将嘴里剩的一口点心往地上一丢,那大黄狗一跃就进了门来。
只听画屏后一个男人的声音惊叫道:“啊呀,妈呀。”
曾妈妈也是大惊失色,茶杯都险些吓落在地,口里哆哆嗦嗦的道:“快、快、快赶走这畜生,让它出去,出去……”
梁玉喜没想到,这屋里还有一个人在后面,也没想到曾妈妈见到大黄狗如此惊慌。玉莲也出来赶紧撵那黄狗,他忙起身,口里连称吃罪,欠身就退了出去。
梁玉喜回到小偏屋,越想越觉这曾妈妈也是一个难以琢磨之人。第一次见她,她出手就折了一个汉子的手,虽不是什么了不得的手段,但一个妇道人家,会耍些拳脚,实在是不太多。
梁玉喜在县城时,除了马德贵的拳脚外,他也见识过那些兵营的教头,还有街上杂耍的,使枪弄棒,耍些拳脚套路。也曾听闻,有些江湖中人,飞檐走壁甚为平常。若是这会些拳脚的妇道人家,还从未见识过。
那曾妈妈既有这一手,那又怎会被一只看家狗弄得如此狼狈。还有她房里的男子汉声音,不知那人是谁?
梁玉喜想了一阵,也无甚可知的,看天色已晚,就往酒肆走去。
进得门后,见有不少木客在吃酒,他捡了一个角落坐下。一坐下,他就觉不对,自己这身上早没了银两,哪里还吃得了酒。正有些窘要起身,五娘走了过来,她把他肩膀一按,说道:“怎地?想吃白食?”
梁玉喜正要挣开,她低声说道:“一文钱也难倒了你这个小英雄汉啦?要不你卖个身给五娘,五娘赏你几个钱?”
“五娘你少戏耍我。我先赊个账,回头我月银有了,我给你就是。”
“本店概不赊账,这是规矩。”
梁玉喜想,这饭食也没了着落,以后这日子该怎么混才好呢,“那我给你店里打些杂工,你看咋算?”
“呸!我店里都是些动作利索的,说也说得,骂也骂得的小二。你在五娘面前也不低头,我咋用你?”
五娘话是越说越热,人也越的娇俏,顺势就坐在了梁玉喜的身边,直往他身上贴,梁玉喜也直往墙上靠。
这两人在旁人眼里倒是热络得紧,就惹恼了座上一个光头大汉,那大汉把酒碗一顿骂道:“你这对狗男女,少在这里扯你娘的这些狗臭屁。爷几个喝碗酒都不安生,要做那狗连裆的事,趁早滚远,也让爷两眼清净些。”
几句骂完,就拿一双眼瞪着梁玉喜,作势要把他捏烂一般。梁玉喜看他一桌的,还有吴晟在低头喝酒,也不动声色。知这吴晟挑唆了这大汉,要来故意惹他。
五娘忙放开梁玉喜骂道:“你这个秃头贼驴,喝酒就撒泼,老娘的地盘,少啰唣些不经用的,你要唧唧歪歪的,自己滚一边去。”
光头大汉桌子一拍站起来道:“明里说,大爷就是看不惯这小子,他昨日伤了我兄弟,我有口恶气要出。五娘你要识相,就闪一边去,不然我把你这店铺拆个七零八落的。”
梁玉喜自走出肖掌柜那堂屋后,就横了一条心,知道自己在这个地方要立足,怕是不顶事的。
他不等五娘开口,忽就站起身,说道:“贼秃驴,既不干五娘的事,你找小爷就好。你也不过是个被人摆布的蠢物,想来占我的便宜,我两人就出这门,到外面见个分晓。”
那大汉哈哈大笑道:“好个小爷,今日爷让你见识见识什么是拳头和巴掌,不让你把五彩铺子开完,爷就给你磕头。”
五娘见梁玉喜这样说,是又惊又喜,惊的是这小子不知好歹,只晓得口舌占便宜,完全不理会这眼前贼秃子,正是肖骁申的“四穷奇”之一,都唤他铁扇子头陀。一身蛮力,还有两只大巴掌,抡起来跟风在扯一样。另一喜的是,梁玉喜还晓得站出来强出个头,把五娘护在身后。
她忙去拉梁玉喜,梁玉喜自有盘算,也不理她,指了大汉说道:“当作今日这店里众人的面,你说要是撂不翻我,就给小爷磕头,可是实话?”
大汉气得牙都咬碎了,叫道:“小子,你太小看爷了,这地界都是些江湖人士,爷说的要是虚言,你就是我亲爹。”
他把酒碗一摔,怒道:“今日要是一个回合撂不翻你,爷不单给你磕头,还叫你祖宗。”
“好,既是如此,你先容我吃两个馒头,我有了力气就出去。”
“你这小咬虫,你吃你的,也别说爷今日欺你。”大汉说完起身就往门外走,一众人等见此,也跟着到外面去凑这热闹,扯开场子。
五娘忙叫小二拿了牛肉和馒头,还温壶酒来。
店里的木客,平素倒是没少见识人打架斗殴,但今日这铁扇子头陀和这文弱小白脸,摆明了是一个嘴硬找死的架势。甚至都无人要赌上一把。
五娘一边看梁玉喜狼吞虎咽,一边揪着心的劝道:“我的小冤家,你晓不晓得,这厮正是肖蝎子的打手。你看你手无缚鸡之力,那是对手,你吃了趁人不注意的,从后门出去。这里我还挡得住。”
“五娘,你莫说了,我吃了好动手,莫让他等急了。”
梁玉喜其实心里也打着鼓点,不知道这秃子究竟有些啥本领。不过,这地方横竖是不好混了,今日要做点狠事才行。但若是有个三长两短的,死在这里,就苦了自己的娘,也连累了老爷托付的事了。
他吃完馒头和牛肉,给自己倒了一碗酒,把酒也喝干净了,啪一声把碗摔在地,卷了卷衣袖,将袍子撩起扎好,就往外走。
那五娘见此,泪珠儿几乎都下来了,忙叫小二去喊曾妈妈,自己赶紧跟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