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战尘埃落定,顾微凉终于渐渐恢复了原本的生活节奏。**梁无绪重整河山,准备东山再起,叶晁远按部就班,继续发展自己的势力。两个人都忙的很,顾微凉无人骚扰,终于清静了许多。
行里关于顾微凉花落谁家的传闻倒是没断过,不过这等八卦需要一直有爆料才能维持。待过了一个月,叶晁远和梁无绪都不露面,事情便也就消停了。
“微凉,楼下有个貌美如花的狐狸精点名找你。我看着不像是咨询理财的,目测当你婆婆有点嫩,当大姑姐或者嫂子刚刚好。”同事调侃的口气叫顾微凉听得莫名其妙,只好下楼去看看。
一进贵宾室,她便不禁在心里头大呼,果然是个狐狸精。
但见那女子乍一看仿佛不到三十的模样,一头酒红色卷发,天气分明已经很冷了,外套下面依旧只穿了件黑色吊带连衣裙,显出妖娆的身材,那胸,那屁股,那大长腿。深紫色高跟鞋上钻饰闪亮。而最最重要的是她的五官,巴掌脸,丹凤眼,眼角下还有一颗泪痣,配上合适的妆容,俨然是媚骨天生一般。
顾微凉不禁在心里长长感叹一声。
银行里是禁烟的,不过贵宾室向来没有这个忌讳。女人手里夹着一根细长的女士香烟,看见顾微凉进来,便优雅地掐灭在烟灰缸里。
“不好意思,烟瘾犯了,实在没忍住。”女人露出一个友好的笑容来。
“您是……”
“我叫萧正梅,我是沈冰的小妈。”
“……”顾微凉万万没想到,这狐狸精竟然比她要大一辈啊。
萧正梅找到顾微凉,也是费了一番苦心的。沈冰与家中断了联系已久,她什么时候回国,沈家人都不知道,萧正梅无法,只得先到秦城来,一点一点打听。她不是本地人,也没什么朋友,好不容易雇了私家侦探,才找到沈冰如今的落脚地。
奈何,沈冰是个犟脾气,见了萧正梅,直恨不得拿刀子,哪里会听她说什么。萧正梅也是没办法了,只好从沈冰的闺蜜处下手。
“沈冰对我误会很深,一直觉得我是第三者,破坏了她的家庭。其实早在她出国的头一年,她父母就离婚了,我和她父亲是在这之后才熟悉起来的。”萧正梅的语气里透着一股子无奈。
顾微凉尴尬的咳嗽了两声,就冲着这脸和萧正梅的身份,她第一反应也是小三。
但萧正梅说的这么坦率,反倒叫她不好意思了。
沈冰和家里闹翻了,顾微凉是知道的,只是到底是怎么回事,她一直不肯说,顾微凉也不强求。毕竟是人家的家事,何况沈冰性格要强,不想说,任谁也问不出来。
“她爸爸身体不好,我们这两年一直辗转北京上海看病,手术做了三次,她一次也不肯出现。现在老沈病危,我想通知她去见他最后一面,可惜她根本不让我说话,也不肯原谅她爸爸。”
“那赵阿姨呢?”顾微凉皱眉问道,沈冰的亲妈姓赵,听说如今也不在秦城。
“赵姐也在上海,不过她不肯见老沈。”萧正梅蹙着眉头,似乎话不太好说。
顾微凉觉得事情大概没自己想象的这么简单,不过她到底是个外人不好多问,只得道,“我去找沈冰说一下试试?”
萧正梅听到顾微凉这么爽快就答应了,脸色终于宽慰了一点,“谢谢你了。”
顾微凉找到沈冰的时候,沈冰正是灵思枯竭的时候。她在国外学了一年商科,后来实在不喜欢,又转了专业去学珠宝设计,如今在星辉做珠宝设计师。
草稿纸上全是各种涂涂抹抹的痕迹,沈冰烦躁地喝了一口咖啡,头发也是凌乱的很,见着顾微凉,不见得有好气。
不过待顾微凉把这事情一说,沈冰便慌了。说白了当年她年纪小,和父母怄气,又因为不肯学商科的缘故,和沈父大吵过几次,关系已然有点危机。再加上她大二那年暑假,本来是想在北京玩几天再回家的,后来临时改了主意,她便想给父母一个惊喜。结果一进家门,就见萧正梅裹着浴巾自浴室里出来。她受不得这个刺激,转身跑了出去,打了母亲的电话,才知道萧正梅登堂入室已有一年。母亲已经被父亲扫地出门,一分钱都没留下只差流落街头了。
顾微凉只觉得当头一盆狗血泼下来,比电视剧还精彩。
沈冰一边哭一边抱着顾微凉说,“微凉你得陪我一起去。”
“好好好,我去跟行里请年假。”顾微凉答应的干脆利落。
随后沈冰又道,“我要打电话给秦川,要他也去。”
通知了秦川,秦川自然要去和叶晁远请假,随后叶晁远又通知了石海,要他在他不再的时候好好看家。
“这么大一摊子活儿你要全丢给我?秦川也不在?”石海在电话里抓狂的问道。
“我要去上海考察一个项目。”叶晁远淡定的回答。
“考察你老婆的闺蜜的爹到底有没有找过小三吗?”石海愈发抓狂,他身后,老婆大人的魔抓已经伸了过来。
“又要加班!你不是说下星期要带我去马尔代夫吗?”女人的咆哮声传来,叶晁远淡定的挂断了电话,出于同情,他决定下个月给石海发双薪,不过上海他这一回是铁定要去的。以顾微凉和沈冰两个不靠谱的小姐妹,不定要惹出什么事来呢。秦川一个人去,他不放心。
于是一行人浩浩荡荡登上了飞机。
因为正是旺季,往上海的机票很不好订。沈冰便急匆匆订了晚上的票。飞机起飞时,已然是晚上十点多,许是最近太累,一直在失眠的沈冰反而第一个沉沉睡去。
顾微凉的生物钟向来准,很快也抱着毯子睡了过去,头晕晕沉沉的便靠在了叶晁远的肩膀上。
男人公务繁忙,此时正开着笔记本整理一些资料,感到肩膀处微微压了过来,便转头望过去。微微荧光之下,顾微凉的睡颜安静而祥和。大概是睡的不甚安稳,浓而密的睫毛时常颤动,让他有下一刻顾微凉就会睁开眼的错觉。
空姐推着餐车走过来,看到叶晁远醒着,便问道,“先生……”
叶晁远急忙伸出手指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随即指了指顾微凉,摇了摇头。他的动作轻盈而巧妙,身体从头到尾都不曾动过一丝一毫,生怕打扰了肩膀上的睡美人。
那空姐被叶晁远温柔的神色电了一下,面色微红,轻轻点了点头,继续往前走。
六个小时以后,他们到达了上海。
此时是凌晨四点,机场外面,萧正梅早已安排好了车,一路径直往医院驶去。
沈冰已然清醒,她足有两三年没见过父亲了,一时之间,不禁有些近情情怯。
“他这两年过的怎么样?”
萧正梅轻笑一声,“还能怎样?”
沈冰便不说话了。
医院距离机场很远,车子足足开了两个钟头,他们到时,沈冰的父亲刚刚醒过来。也不过是不到六十岁的年纪,但男人因为疾病的折磨老得很快,目光也是呆滞的,看着沈冰半天才回过神来,不确信得看了一眼萧正梅,才又问道,“冰冰?”
未料到再见到父亲是这个样子,沈冰“哇”得一声哭了起来,扑在父亲的病床前。
沈父身体不适,醒了也不过一个钟头的功夫,就沉沉睡去。沈冰眼睛通红,坐在医院里不说话。沈父的家族也算名门,族中不少有出息的子弟,如今大多都在国外,沈父又是独子,如今临终之前,除了萧正梅和沈冰,也没什么旁的亲人可以支会。
“他得的是肝癌,上个月第三次进行了第三次手术,开始还好好的,癌细胞突然就扩散了,医生说他至多也就一个月的时间,我就直接去秦城联络你,可是你一直避而不见,我也是无法。”萧正梅看向沈冰的眼神格外复杂,“医生们都说他要撑不住了,大概是想见你一面,就一直这么时好时坏的,竟也就拖下来了。”
沈冰听她这般说,眼泪又忍不住落下来,秦川把她抱在怀里安抚,皱着眉头道,“现在就别埋怨她了,这样子,只会叫她更难受。”
萧正梅似还有些话想说,听秦川这般说,便将话又咽了下去,只说道,“老沈一向很谨慎,遗嘱是三年前就立好的,都放在银行保险柜里,我已经打了电话给律师,很快就会过来。”
“你闭嘴!我爸死不了!我不想听什么遗嘱!”沈冰对萧正梅的仇视由来已久,见她这般冷淡的提遗嘱,本来压抑下去的怒火又泛了上来。若不是怕影响了自己的父亲,只怕声音得更大。
萧正梅却是淡然,听她这般说,只道,“这些不见得只是我在关注,等过一会儿你自然会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