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亮,秋雨终于停下。
晨起的阳光照亮了窗外高高大大的梧桐树,将那经过夜雨清洗的梧桐叶子,映照着越发青翠逼人。
推窗看去,心中开阔,而又格外舒坦。
才刚刚吸一口这清新空气,“笃笃笃”,房门被人叩响,她一挑眉,“进来。”
“烟,是我。”
如沁推门而进,手里捧着一碗参汤,烟龙贞一见,忍不住就抚额,无语的道,“如沁姐,不是说好了,不再用这些汤汤水水的吗”
嗷嗷嗷
这真是要疯了再好的补汤,一天三顿当饭一样的喝,这也要受不了的。
如沁瞪她一眼,“你知足吧别人想要这参汤能要得着吗”
心疼她的身体,期待着赶紧好起来,就她还这么嫌东嫌西的
“是啊是啊”
碧秋从床上打个滚,委屈着脸,应景的加入道,“姐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人家想喝还没有呢”
上好的人参汤,那一支可是要不少银子呢
眼巴巴再瞅一眼,刚刚还是开玩笑的说,现在是肚子真有些饿了。
“行了,你也是见不得人家用点好的去吧去吧,厨房里还留着一些,你自己去用了”
如沁不好气的再瞪她一眼,就知道这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丫环。碧秋嘿嘿一笑,“如沁姐真好,我最爱你了。”
干胸利索跳床而起,在这女人脸上“啵”的一口亲下去,如沁顿时俏脸红晕,又羞又气的拍她一记,叫道,“喂,你这个臭丫头,说了以后不许随便亲人的”
哎呀呀呀
这让外人看到,成什么样子嘛
说话,碧秋丫头这个毛病,是近来才新添的。一路从邺城回京,就纠正了她不知多少次,可这死丫头就是不改。一来二来的,如沁也真是无奈了。
“哈哈哈”
这边烟龙贞身子一倒再上了床,抱着被子就滚来滚去的大笑,“如沁姐,碧秋丫头对你这么好,你要不要娶了她啊,哈哈哈”
真是开心死了。
一大早的就这么笑,烟龙贞忽然就觉得,没有什么男人也没什么大不了。
那个男人,谁爱要谁要去吧
笑声不止,欢笑不止,如沁黑着脸上前,一把扯了那女人头上蒙着的锦被,磨着牙根咆哮着,“烟龙贞你别以为你这样就可以躲得过去,给我起来喝汤”
柳眉倒竖,杏眼圆睁,这破天的气势啊,只一眨间,烟龙贞立时翻身坐起,乖乖行到了桌前,捧起了汤碗,很认命的咕噜咕噜一口气将参汤喝完,如沁的脸色这才好了许多。
哼了声,软了眉眼道,“烟,事情是别人的,身体是自己的。就算你心里不痛快,也不能这样折腾自己。”
“我没有。”
空碗落在桌上,烟龙贞垂了眸光低低的道,“我只是觉得,自从爹爹死后,我是很久没这样子开心过了。”
活着的时候,烟老头虽然不靠谱,却是这世界上最疼她的爹。
第一次皇帝赐婚,她不愿意,老爹就想方设法的给她退婚,第二次纳兰府提婚,是爹不愿意,可是她却非嫁不可那一次,她是深深切切感受到了爹心里的痛苦。
紧接着,蛮尾来人,皇帝赐婚蛮尾,和亲敌国而这一桩桩,一件件,爹都看在眼里,也记在心里,而直到死,爹也一直挂念着她。
想到那张澄心纸,烟龙贞吐口气,将话题转移,“我爹临死前留的那句话,解出来是什么意思了吗”
什么李子黄子,桃子熟了那字她是都认识的,可连在一起,就是摸不着头脑。
可爹是什么人活着的时候是大周左相爷,他留下的这最后一句话,绝对不是无的放矢。
“还没有解出来,看起来,就像是随意写的。”
如沁皱皱眉,也觉得有些棘手,这没有真凭实据,只凭怀疑,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去为父报仇的。
再者说了,她们的仇家是谁
那是九五之尊的王者
“总之,要尽快破开”
美目慢慢眯起,烟龙贞落在桌上,微微紧起的十指,攥成了拳。如沁点点头,话题说到这里,也显得沉重了许多。
“唔,对了,笑雅要做的事,做好了吗”
抬手拍了拍脑袋门,强打精神又问,曾经大周最为知名的烟府大小姐,如今却是落到了要到潇湘楼求栖身的地步。
如沁摇头,将心头骤涌而起的叹息甩出去,“还没听她回话,也不知道是不是夜里就安排好了。”
“那让她尽快吧”
烟龙贞低低的说,“听说最近由城外流进来的难民,已经越来越多了,你知道这事吗”
边关要起战争,大周边关百姓,人人拖家带口,往京城而至。
如此一路上的吃喝拉撒便都也成了问题,再加上江南之地,水患不断,成群成群的动物尸体铺满了整个河道,这让路途上逃命的百姓,也都要不时的去寻水喝,一来二去染了疫症,也并不是不可能。
“砰”的一声,门开了,喻笑雅带着一身的香风,喜冲冲的扑了来,“烟主子,如沁姐,你们吩咐的事情,笑雅已经办好了。”
屋内两人顿时瞪眼,“这就办好了”
速度也快了些吧
她们这里还正在纠结着呢。
“当然办好了你们也不看看我喻笑雅是谁,昨夜如沁姐刚有了吩咐,我就已经派人连夜出去了。”
喻笑雅乐滋滋的说,一边说一边凑上前来,精灵与张扬的容颜带着骄傲的颜色,洋洋得意道,“本来还打算事实如果不够,就再添油加醋一番的,不过后来看看情况,大概是不用的。”
哼
就那个贱人,给烟主子提鞋都不配呢,也敢跟烟主子过去
喻笑雅“呸”了一声,又一股脑说道,“烟主子你别怕,不就一个开医馆的小贱人么她今天能做初一,姑奶奶明天就能做十五,敢跟我们家主子过去了,我看她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还真是活腻歪了”
插腰,又仰头“哈哈”狂笑一声哎玛呀,这张狂的小样。
烟龙贞抽了抽嘴,“笑雅,你这是怎么了”
笑雅这个妮子,向来是开青楼开习惯了吧,拿捏人也传是挑那七寸咽喉之地去拿捏,一瞬间,烟龙贞开始为那个不开眼的女人而深深的同情着。
这世上能够让喻笑雅如此不许代价出手者,那慕容兰,估计也是第一人。
“哈我还能把她怎么着该怎么着就怎么着好了。”
喻笑雅哼哼着,“不就是姓慕容的那个臭女人么一方面装得冰清玉洁如白莲花一般圣母样的小清高,一方面却又骨子里的银荡无耻,我早就看她不顺眼了这下终于能够顺手收拾了她,也算是她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话到这里,喻笑雅的脸色非常难看,她不止是一个记仇的人,还是一个特别记仇的小女人,一转眼,向着目瞪口呆的烟龙贞道,“烟主子,你瞧着好吧这个贱女人,她一向不是最爱抢别人的男人吗这一次,我就让她以后再也抢不着”
小贱人,就该好好的再贱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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