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下,大船缓缓泊往码头,魏征一言不发,登岸入了
在外人看来,魏征此时三十多岁,举动之间,就自有一种气度,显是武功有着相当的功底,行走之间,青衣飘飘,甚有几分仙风道骨。
魏征沿街不徐不疾的走着,准备观察着整个会稽郡的情况。
敏锐的知觉,知道应邀而来,一到了会稽郡,就有人将他全面监督之下,但是心境出奇平静,自踏上码头后,他将所有的期待和担心,均搁在一旁,剩下的只有如何欣赏着整个城市。
码头区,用厚土奠实的大路,这也罢了,大路两边皆种植树木,只是现在已经差不多落叶了,仔细看去,码头区,分为渔船区、商船区,战舰区,秩序井然,虽然仍旧不免一些杂乱肮脏,但是至少没有垃圾成堆,冲天的臭气情况,也算是一等一的治理了。
心头暗赞,就这点,就可以知道,这个吴州总管的制度就是建立了起来,权威也开始深入方,正常运转了。
为国为寇,其实无非就是权力秩序有没有建立,能够不能落实,观一点就可知其本质。
“这位先生,要去城中吗?”没有多少时间,就有一辆骡车上来:“只要五十文钱。”
虽然这种骡车狭窄,又不舒服,但是魏征还是点了点头,他摸了摸自己身上的一块银牌,这是专门送来的,来者说,只要出示此牌,就可在码头区征得马车,马车可是很罕见的东西。毕竟现在军用马都不够,哪有什么等闲马匹用来拉车?
但是心念着要看看情况,所以他想了想,上了这个骡车,骡车上坐着,虽然颠簸,但是也可望着四周,张宣凝入主不过一年,就算是神明降世。也不可能有什么变化,出现什么气象,但是魏征也不会看这些,他只看政权的运转情况。
换句话说,百姓认可不认可这个政权,有没有抵触,命令能够不能够执行下去,这已经是唯一的标准了,至于什么大治之相。谁也不会天真。
沿途看过,交了路钱,到了城门口,魏征交了一文钱,入得了城中,到了城中,到底不一样了,千年古城长街老,小楼处处,人来人往。显是恢复了热闹,或许有几个衙役在街道上走过,魏征眼见如此,不由叹息——民治如此,已经足够了。
这个张宣凝,年才十八岁。倒真正在此站住脚,建官制,建军制,一派崛起之相。
而自己,已经三十六岁,自幼丧失父母,家境贫寒,但是自许熟读经书,也同为道士,获得了武功传授。这次他来,不但是因为张宣凝在南方,已有几分气像,还有一半原因就是同为道家的源流邀请,因此自己虽然好不容易,在武阳郡丞元宝藏谋得一个不入流书记,接到了邀请,几度思考,还是毅然来了。
眼见的情况。还没有使自己失望,也希望自己不会使张宣凝失望吧!魏征如此想着。他摸着银牌,问了路,直向总管府走了过去。
而在总管府中,高占道和陈长林都在书斋之中,这时君臣名分已定,不过制度初建,又没有称王,礼仪上不必这样麻烦。
高占道听罢张宣凝的问话后,就说着:“海上贸易绝不困难,只要有利可图,商人会像蚂蚁般来附,困难只是我们必须保证海域河道的安全。那我们必须有一支水师,把领的水道置於控制之下。”
话说,在什么位置,只要不是太差,自然有所进益,现在的高占道,与以前一个小军官,已经完全不同了。
陈长林也点头同意说着:“我方现在有二艘五牙巨舰,并且也找到了制造五牙巨舰的图纸,只是制造一舰,耗资甚大,但是这种巨舰,又是海航必须,如是单纯内河流,倒是不必这样奢侈,至于水手,虽然也算缺乏,但是还不是大问题所在。”
张宣凝点头说着:“就算我方资金充足,但是制造一艘五牙巨舰,也必须一个造船坊全力一年才能制出,我已经下令三个造船坊同时制此舰了,但是其它舰船,就无法制造了。”
陈长林微笑的说着:“主公还请放心,如是对着沿海,或者内陆水师,这就比较简单了,只要船匠先对旧船进行改装,毕竟军用民用,只有一些关键位置改变就可,不需一年,就可有一支可用事的水师了。”
张宣凝舒眉笑着:“如此甚好,占道,此事就交给你了,还有,控制沿海贸易,也由你来作,我要建海运司衙门,你就兼六品海运司使好了,以后要多和海外建立贸易,并且绘得海图来。”
“是,多谢主公栽培,臣已明白。”高占道立刻跪下应命,现在分工很是明确,高占道掌控后勤,人事,船只,商贸,而陈长
水师军事。
就在这时,有近卫进来,下跪禀告:“总管,外面有人自称魏征,拿了主公银制令牌前来了。”
魏征啊,是你,二十四名臣,终于来了一个了,张宣凝心中一跳,闭上眸子,收摄心神,好一会才轻描淡写的说着:“恩,你等二人就可办事了,你可召魏征进来。”
“是,主公!”二人立刻退了下去。
魏征,被隋武阳郡丞元宝藏任为书记。元宝藏举郡归降李密后,他又被李密任为元帅府文学参军,专掌文书卷宗。李密失败后,魏征随其入关降唐,但久不见用。次年,魏征自请安抚河北,诏准后,乘驿驰至黎阳,劝李密的黎阳守将徐世绩归降唐朝。不久,窦建德攻占黎阳,魏征被俘。窦建德失败后,魏征又回到长安,被太子李建成引用为东宫僚属,玄武门之变以后,此人洞察李世民胁父弑兄。家法不正,只怕万夫所指,因此急于粉刷自己形象的机会,以性格耿直,往往据理抗争,从不委曲求全的纯臣来立足朝廷。
其实李世民深恨此人,但是为了制造自己千古一帝的形象,不得不容纳于他,下面这段话。也许在愚蠢的人看来,想必是君臣和谐,主君度量的表现,实际上,权谋之人看来,这段话实是让人冷汗淋漓了——这实是杀机勃发,几不能压抑表现。
上尝罢朝,怒曰:“会须杀死田舍翁!”
后问为谁,上曰:“魏征每庭辱我。”
后退具朝服。曰:“妾闻主明臣直:今魏征直,由陛下之明故也,妾敢不贺!”
虽然史书上,说“上乃悦”,但是实际上,就看魏征死后,不惜天子名声悔去公主与魏徵长子叔玉婚约,并且推倒了亲手为魏徵死后所书墓碑,就知道李世民心中仇恨之深,如不怕一世伪君子名声到死后暴露。只怕抄家灭族也要用了。
虽是因为曾经推荐杜正伦和侯君集的事情而获罪,但是这其实是太子的事情,如是英明,应该知道就算有些牵连,大体上还不关魏徵的事情,何况人也死了。再追究又有什么意义呢?归根到底,如是真的念得旧恩,哪能作出死后推碑的事情,无非是借题发挥,发泄心中积蓄之恶。
以铜为鉴,可正衣冠;以古为鉴,可知兴替;以人为鉴,可明得失。这句话君臣对话,虽然千古流传,但是说到底。无非是一种历史表面现象的意yin,只是愿意这样意yin的人太多了而已!
不过,魏征一开始,也不是这样,想必此时,他也不会把自己定位成这种让君忌恨的这种纯臣吧,张宣凝如此想着,就听见外面有人传告:“主公,魏征来了。”
“魏先生请进。”张宣凝不至再多想。急忙快走两步,出了书房。再见得魏征,果然身材修长,一身青衣,神色淡淡,张宣凝连忙笑着,走下台阶,拱手作礼说着:“魏先生远道而来,我竟然不能远迎,还望魏先生宽容。”
其实作为未来主君,作为一个掌二郡的总管,能够降阶而迎,已经是非常难得的荣耀了,这时魏征也没有日后成为五家姓奴,而不得不作那种纯臣的习惯,连忙上前跪倒:“魏征拜见总管。”
“魏先生是天下名士,快快请起。”张宣凝连忙扶了上去。
二人进了书房,谦让了一阵,按宾主入座,侍女献上香茗,然后便纷纷退下。
张宣凝开口:“魏先生,闻您才学甚厚,还敢请教,不知道何所谓明君和暗君?”
一到来,就问这个问题,魏征倒是一呆,不过他稍一沉吟,就回答的说着:“君之所以明者,兼听也,君之所以暗者,偏信也。以前秦二世居住深宫,不见大臣,只是偏信宦官赵高,直到天下大乱以后,自己还被蒙在鼓里;隋炀帝偏信虞世基,天下郡县多已失守,自己也不得而知。”
这些其实也平常,张宣凝点头称善,说:“就凭魏先生一言,就可以知道圣上为什么困于江都了,你可知道,圣上连遣人马,攻打杜伏威和李子通部,但是却已经屡次失败。”
对这件事情,魏征当然明白,叹息的说着:“圣上不能剿得杜伏威和李子通部,就是坐困江都,令不出城,虽还是皇帝,实已失了天下!眼见如此,天下知机者,都知大隋气数将尽了。”
其实他愿意出山,也是看清楚了这点,不然不到无可奈何情况下,他是不考虑投靠造反一派,这也是很明显的事情。
“魏先生,大隋得国之易,千古第一,失国之易,也是如此,这是什么缘故呢?”张宣凝就直接问着,这时,已经是大业十二年十一月,一些真正知机的人,已经开始把隋炀帝定位在失国的位上了。
“
所以登基,是凭借外戚的尊贵位,趁主上年幼而夺得国容易,没有经过血战,更没有经过清理,所以原本宗室、旧臣,都心怀不满和惋惜,因此,实际上天下并没有归心。”
“文帝用人方面也有失误。对山东士族既用又防,罢、贬杀很多。鲜有终其天命者。增加了离心。不久,王谦和尉迟迥等谋反,这就是明证。”
“北方贵家,都排斥汉人,热衷于胡化。文帝一上台后立即恢复了自己的汉姓,停止了胡化,力行的汉化,对反叛旧臣、豪强大吏(胡人世家),诛夷罪退。毫不手软。包括对自己夺取帝位有功的人,因此实际上北方贵家,都已经共同排斥于它。”
“虽然文帝英明神武,内修制度,外抚四夷,崇尚节俭,勤理政务,物产丰盛,但是世家贵门。实已经密谋推翻了,圣上能够上位,也无非是世家贵门的支持,以期宗室内乱于天下,等圣上杀父杀兄登基,就失了人子之望,又三征高丽,大开运河,也乱民四起,到此不可收拾。”
“归根到底。实是当年得国不正而留下祸端啊!”
魏征也不矫情,直是而谈,这一大段,信口而出。
张宣凝先是一怔,越是听来,心下越是吃惊。到了最后,不禁目中生光,说实际,他本来对魏征并没有多少好感,毕竟历史上,他干的事情,早年就是五家姓奴,中晚年无非就是一场戏,真正是和李世民,二个演员一场戏。各取所需,大部分集中到对人君和品德上劝谏,而非天下治理上有所作为,直为了在历史上博得一个好名声,让后世无知的人崇拜一下。
但是现在看来,还真是国士!眼见纵论天下,是非得失,那种飘逸潇洒,英姿勃发的神态。不禁大起怜爱敬慕之心,心中定位立刻就不一样了。
虚行之也算是一等一的人才。但是相比之下,到底还是此人胜出,果然历史上留名青史者,都毫不简单啊!
当下就说着:“魏先生所说,让我顿时大悟,魏先生真是国士也,是否来助我?”
“总管美意,臣怎敢不同,臣魏征,拜见主公!”
“魏先生快快请起!”张宣凝连忙扶了起来,心中思考应该给什么官位,就在这时,外面有人快步进来,满脸喜色,禀告的说着:“禀主公,建安城已经攻下,贼帅郑文雅被斩杀,而林宝护投降,郡中已经大体平定!”
“啊,如此之快,快快仔细禀告而来!”张宣凝顿时大喜,说着。
来使也是满脸喜色,一一快报,原来十月中,周奉、冯远定、丁兴邦三人,各率三千军,攻入建安郡,陈长林率水师三千策应其中,所到之处,闽县、南安县、龙溪县就纷纷响应,少战一下,就落得三军手中。
三军联合进攻建安城,经过十日,内应在,城破,郑文雅被斩杀,而林宝护投降,而斩杀郑文雅,却是周奉部下的一个小兵。
“甚好,甚好,都表现不错,李百药呢?”
“禀主公,李大人还好,上表愿意归降主公,这是表文,让我一起带来。”
“甚好,甚好,实是大好,立刻按照军功赏赐,恩,林宝护愿意投靠我军,就先授千人统领,带余部到会稽,恩,命李百药立刻来见我!”顿了一顿,已经有了主意:“魏先生,我就任命你为建安丞代理,只等郡内平定,立授正职,如何?”
“恭喜主公取下建安郡,主公一见我,就委于重任,臣真是惶恐之至,只是臣本是不入流之官,初到就晋升如此,实是不敢当,李大人是本是建安丞,臣愿意辅助于他,如此,臣才敢受命。”听了这话,魏征也不由一阵晕眩,建安丞啊,在没有太守在,就是一郡之主,虽然有个代理二字,但是也实际上差不多是凭空跳上十几级了,真是飞黄腾达,不过,他毕竟已经三十六岁,老到经验了,不想在体制内竖敌,当下就推辞说着。
现在才二郡三郡,因此太守其实是不必,可以直辖,等日后有了五郡,就要开始设太守了,只是那时就要称王,索性一起办了。
本来张宣凝的意思是,李百药调为永嘉郡郡丞,而魏征任命为建安丞,日后先升为太守,再调入中央,现在给他这样一说,他也觉得自己莽浪了一些,提拔的太快,当下沉吟了一下,说着:“那任你为郡主薄,先辅助李百药,恩,李百药也先不必见我,先平定了郡内政治再说。”
“是,臣恭谨领命。”这次,魏征就毫不推辞了,他深深的拜了下来,算是接了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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