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嫚娃的声音在凉风中有些颤抖。
韵鲤没反应,嫚娃伸手扯了他一下,“你可别唬我。”
还是没反应,这下嫚娃心里可寒了,却也并未做什么,只是有些默然的回过头,望着模糊一片的远方有些怅然,“其实我也想知道,人死后会去什么地方,有所谓的天堂么……”
伯仁和天玟从下面路过,抬头看了坐在房檐上的两个人,伯仁招呼道:“喂,那边的晚饭要开始了。”
嫚娃应了一声,“我陪二师兄再坐会儿,你们先过去吧。”
伯仁和天玟自然是不吃晚饭的,听了这话没再说什么,转身走了,嫚娃坐在那里看着天色慢慢暗下来,许久,身边的韵鲤一口气抽上来,脸上的神色有些郁闷,“丫我还以为你会为我哭上两声呢,这么多年算是白认得你了。”
嫚娃是真当他刚才死了,现如今又活过来,依旧没表现出什么惊愕来,只是一巴掌拍在那人的后脑勺上,韵鲤跟着就栽了下去,砸在了白奎前面的青石地上。
少卿的骨头似乎很别致,以至于要腾图要花费两天的时间去为小子造那一小段骨头,在此期间,外人不得进屋,就连韵鲤他们都只能站在门口偷窥一下下,但也看不见里面什么情况。
在这两天里,嫚娃就带着红缨和白奎在东幽这片闲逛,没了少卿的担忧,他倒不关心那边的战事如何,君泽又到了哪里,幽冥海那边是否出了什么情况,换个说法,就是没了那个小子,他似乎就有些不知道自己要做些什么,直到现在他才意识到,自己根本就没有什么理想或者说是梦想。
这让他莫名的感觉到一丝痛苦,自己的人生到底在追求些什么,只是为了活而活下去么?
扭头看看跟在身边的两个小子,嫚娃第一次有欲望知道红缨的梦想是什么,本来以为小子有着远大的报复,谁知道二货最后说出来的竟然是,盼着自己早点儿死。
“因为你死了我就可以接待下一个主人了,我很是期待那会是个什么样的人呢。”红缨似乎根本体会不到问话人的内心,说的诚恳且又残忍。
嫚娃心中一股悲凉,“难道你就不留恋我么?”
嫚娃别别嘴,“留恋啊,但我还是盼着你早些死啊。”
嫚娃抚着发痛的太阳穴,看了另一边的白奎,小家伙一张脸奶娃娃似得,嫚娃不确定他能准确的说出自己内心想的,谁知道白奎却出乎他的意料。
“我想的是,我能知道我老爸老妈是谁。”白奎昂着小脸满是天真。
嫚娃心中不由得一酸,也是,他从小就被自个儿爹娘扔到这里给人家当跟班了,谁知道他老爹老妈是谁。
闲来无聊四下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最后三个人躺在草地上就睡了过去,个人有个人的梦,谁也不知道谁的梦里会有谁,又会发生些什么,反正最后嫚娃是被红缨一拳头打醒的,小子梦里耍拳,这个仇不好报。
两天说慢也慢说快也快,一眨眼也就过去了,好不容易等到腾图出来,却让在场的所有人愕然了一回,因为仅仅两天的时间,这个人似乎就度过了二十年的时光,两天前进去的还能说是个小老头儿,现在出来的就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翁了,眼看就要驾鹤而去。
尽管之前韵鲤的话让嫚娃有了心理准备,但对此他依旧感到愕然,难道这个人真的是在拿自己的寿命做交换?
对于所有人的疑问,腾图已经没有精力去回答,被伯仁和天玟扶着歇着去了,嫚娃他们进屋去看少卿,人还是那个人,不过是脸上有了血色,看来这一次的治疗效果还不错。
等到少卿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次日,白奎趴在里面睡得正香甜,红缨窝在不远处的矮榻上也昏昏睡着,嫚娃坐在床边望着地面发呆,脸色有些灰沉,直到少卿伸手去拉他,方才回过神来。
喝了水,少卿的嗓子方才舒坦了些,确定身体无大碍之后,便问了发生了什么事情。
嫚娃将腾图为他疗伤的事情简单说了,接下来就是让他发呆的事情了,腾图为了给少卿治这个腰伤,自回房后就再没有起来,听说是病了,也不见人,嫚娃心中总有不安,想着韵鲤之前说的那些话,不禁看了身边这人。
“说实话,你跟他到底有什么关系,难道,大师兄也是从北穹那边过来的,要这么拼了老命的救护你。”嫚娃嗑着牙问道。
少卿浑身无力的瞧着他,“师傅为了你还送了命呢,这个你又怎么解释?”
嫚娃无法解释,这时候白奎醒来,瞧着睁开眼的少卿少不了小小的激动,少卿摸了摸他脑袋表以安慰,嫚娃靠在那里往上房顶有些怅然,“难道,这就是他们东幽的结定?”
少卿瞟了他一眼,“什么结定?”
嫚娃道:“就是死的时候做的了结啊。”
少卿呆着,嫚娃接着解释,“临死的时候救助一个人,也算是为自己下辈子积德吧,你师父当年是这样,现在大师兄也是这样。”
少卿还是呆着,嫚娃愣了一会儿,忽然从自己的话中意识到了什么,砰的炸起来,愕然了双眸将面前的小子看着,“结定!”
当他们二人冲到大师兄房门前要硬闯进去的时候,韵鲤从里面走了出来,神态很平静,甚至带着一丝笑意,“你们来的正好,大师兄要见你们最后一面。”
少卿和嫚娃来不及思考他这话到底何意,便一头撞了进去。
躺在榻上的腾图已是奄奄一息,不同于当年的师傅,他是带着一副病态,显然是因为外部因素导致他的寿命提早结束,对此,少卿心中痛的发抖。
“大师兄……”少卿不敢高声,趴在边上轻轻唤着这个称呼,双手抓住了那只只有古稀老翁才有的手。
腾图睁开眼,眼中早已无有当初的神采,看着身边的人脸上浮出笑意,“师兄要走了,跟你道个别。”
少卿一直摇头,年龄的幼稚让现如今的他无法看透生死,只要留恋这个一直疼爱他的大师兄,但现实已至如此,全然无有挽回之力,眼泪再一次不争气的涌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