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好了,大家都别笑了,赶紧准备一下。等会每个人都作诗一首,咱不讲诗词是好是坏,只讲情多与少。怎么说机会难得,总得露一把脸,可别让边上的姑娘给看轻了。”莫邪笑着说道。
“作一首诗有何难,我先来好了,其他人跟上!”张兴笑着说道,迈步上前,对着刘枫一拱手,“请小王爷出题!”
刘枫点点头,上前说道:“往年定邦诗会都在春季,但今年因故推迟,如今春季已过,留下诸多遗憾。为了留念,便取春为题吧。”
林如月一听,面色变得有些难看,迈步走到莫邪身边,叹了口气道:“莫少爷,下一场武斗你有多大把握?”
莫邪回头一笑,说道:“你也别莫少爷的叫了,听着怪怪的,叫我名字便行。”
“你年长我一岁,我便叫你莫大哥吧!”林如月点头说道。
“这个好听,好多年都不当人大哥了!”莫邪嘻嘻一笑。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说笑!”林如月白了莫邪一眼,问道,“莫大哥,下一场你有多大把握取胜?”
“一分把我也没有!”莫邪耸肩说道。
“那你刚才还答应!”林如月气道。
“不答应能怎么办,总不能让人说我们长乐郡的才子连应战的勇气也没有吧!”莫邪笑了笑,望着林如月道,“再说了,咱们这第一阵也未必会输,这咏春又不难,诗词也好作!”
“话虽如此,但古往今来咏春之人数不胜数,好的佳句早都被咏诵个遍。更何况这四大才子之首李晨风更是最擅长春词,我们又怎么比得过!”林如月急声说道。
“呵呵,如月姑娘就放心吧,其实我也是咏春高手,倒要跟他比上一比!”莫邪眯起眼睛说道。
林如月闻言一喜,忙问道:“莫大哥,你说的可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了,咏春拳我师傅教过我,保管能将李晨风打成猪头。”莫邪开玩笑道。
“你……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来开玩笑!”林如月气的跺脚道。
“行了行了,不逗你了,这第一阵咱们输不了,你放心就是!”莫邪嘴角微微勾起,在石桌上坐下道,“坐下看吧,要开始了!如月,你说张兴能不能胜了这第一阵?”
林如月轻呼了口气,摇头道:“这个难说,张兴虽然是长乐第一才子,但最擅长的是写情,这咏春诗是他的短板。”
“哦?这么说小王爷这一题,直接将咱们这边最厉害的才子就压死了,吃定了咱们!”莫邪说道。
“所以我才会问莫大哥你,第二阵会不会胜!”林如月长叹了口气道,“以现在的情况,我们肯定会输,只是输多输少的问题。”
“这招够狠的啊,打算一局就将我们这边的士气彻底打垮。”莫邪想了想说道。
就在两人说话间,那边的比斗已经开始了,张兴大笑着上前,爽朗的拱手道:“长乐诗社张兴,作咏春诗一首,请诸位同窗指教!”
话音落下,张兴迈出一步,开口吟道:“咏梨花。一夜香难耐,远山映雪白。春风留恋处,梨花始盛开。”
一首诗罢,在场之人齐齐一呆,接着齐齐鼓掌,脸上纷纷洋溢出自信的笑容。莫邪也意外的看了张兴一眼,笑着说道:“张兴这诗一出,长乐的才子们就再也不会恐惧和担忧了。”
林如月也点点头道:“第一次听到张兴以其他风格咏诵其他诗词,真是为难他了。这诗不是佳品,但却给整个长乐郡的才子一份勇气,却让人尊重!”
也正如林如月所说,张兴的确是第一次改变了风格,虽然这首诗连自己一般的实力都未曾展现出来,但是此刻他却在微笑。
“这不是你的实力,我允许你重新再咏一首!”李晨风望着张兴说道。
“就这首,不改了!”然而张兴却摇摇头,一脸微笑道:“正如负卿兄说的,诗词不讲好与坏,只讲情多与少。”
李晨风微微哼了一声,说道:“你是长乐第一才子,你若都不胜,还指望着他们这些人能胜我?!”
“我知道他们胜不了你,但是我相信从今日起,长乐人人敢言诗,这便就足够了!”张兴笑着说道。
“哼!”李晨风不屑的哼了一声,说,“诗词讲求天赋,寻常人穷尽一生也难做出好诗,你强拉这些人学诗,不觉得可笑?”
“呵呵,可笑也好,不可笑也罢,张兴只想为长乐尽一份力量而已!”张兴淡然一笑,拱手道,“晨风兄请!”
“冥顽不灵,今日便教你一败涂地!”李晨风哼道,迈步走了上前,张口念道:“人闲桂花落,夜静春山空。月出惊山鸟,时鸣春涧中。”
“晨风兄高才,张兴不如!”张兴听后拱手一笑,转身便退了回来,望着剩余的诸人笑道,“下一场谁去,作出诗词便好!”
“哈哈……”众人齐齐大笑,也明白张兴的心意。仿佛商议好了似的,站在最前面的人对着张兴躬身一拜,然后大步的走了出去,笑着说道:“在下做诗一首,请晨风兄指教!”
便在这时张兴也回到了莫邪身旁,望着他笑道:“负卿兄,如何?”
莫邪哭笑不得道:“论起狠还是你狠,把荣耀都能抛弃了。”
“比起整个长乐诗词的传承,这荣耀算的什么。”张兴摇头一笑,伸手指了指一个接着一个上前的才子们,说道,“负卿兄你看,大家的兴致是多昂扬!读书识字就当这样,不是为了什么比斗,而应是因为喜欢才读。这些年,一场场的诗会,斗诗斗词斗楹联,将我们的文化都变得功利了。心都沉不下来,又如何能写出真正意义上的千古传唱!”
林如月一叹,说道:“张公子所言句句在理,然而这世上当真能放下功名利禄的人又有多少。千古传唱的诗词可遇不可求,但一定不属于我们这些牵挂太多的人。”
“其实每一个士子都能做出千古传唱的诗词,不管是身处红尘中,还是超脱自然的隐士。只要能参透了生活的真理,那便能做出好诗!”莫邪起身拍了拍自己的屁股,笑着说道,“看来轮到我上场了!”
张兴一看,也点头说道:“是到你了,这一阵机会让给你,下一阵我跟你一起上!”
莫邪望着他道:“你会武艺?”
“噗嗤……”林如月抿唇一笑,白了莫邪一眼道,“张公子怎么说也是长乐第一才子,不会武艺传出去,岂不被人笑话了!”
“哈哈,那可就算是意外之喜了!”莫邪哈哈一笑。
这时最后一个人吟诵完自己的诗词后,李晨风便抬眼扫过长乐郡的每一个才子,傲然的说道:“你们应该都咏诵完了吧,那么这结果也明显,第一阵你们输了!”
“谁说我们输了,长乐还有一人未作诗!”莫邪迈步走上前,目光对上李晨风,嘴角微微勾起。
李晨风双眼闪过一丝不屑,说道:“那边请莫少爷念来,也好早些分出胜负。”
莫邪耸肩一笑,看不起少爷我是吧,不给你点颜色看看,还真以为自己是天下第一才子了。就你这气度,又哪里比得上张兴半点。轻咳了一声,莫邪也不拖沓,双手负后,左脚往前踏出一步,诗句便脱口而出:
“春江花月夜。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滟滟随波千万里,何处春江无月明!
江流宛转绕芳甸,月照花林皆似霰;空里流霜不觉飞,汀上白沙看不见。”
此八句一出,所有人都呆立当场,这大气磅礴而又不失优美的景物描写,让人的心都跟着飞扬起来。林如月更是激动的俏脸通红,伸手捂住自己的樱唇,原来他的文采竟然这么好!
莫邪将众人的神态看在眼里,嘴角笑意不禁更浓了几分,继续吟道:
“江天一色无纤尘,皎皎空中孤月轮。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
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只相似。不知江月待何人,但见长江送流水。
白云一片去悠悠,青枫浦上不胜愁。谁家今夜扁舟子?何处相思明月楼?”
诗句行云流水一般不断从口中洒落,中间无半点停顿,整个场中寂静一片,就连闻讯而来看热闹的长乐百姓也都悄然站立。李晨风脸色煞白的紧握双手,手指的关节别捏的发白,从莫邪说出前八句时,他便知道自己已经输了。此时此刻莫邪的诗作的越好,自己便输的越惨。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竟然会如此的期待,诗词的比斗能早点结束。
莫邪没有理会他的反应,已经在吟诵着这首后世评价至高的诗文:
“可怜楼上月徘徊,应照离人妆镜台。玉户帘中卷不去,捣衣砧上拂还来。
此时相望不相闻,愿逐月华流照君。鸿雁长飞光不度,鱼龙潜跃水成文。
昨夜闲潭梦落花,可怜春半不还家。江水流春去欲尽,江潭落月复西斜。
斜月沉沉藏海雾,碣石潇湘无限路。不知乘月几人归,落月摇情满江树。”
当最后一个字落下后,刘枫也不禁拍椅而起,脸色变得一片铁青。所有人都鸦雀无声,在短暂的寂静后,张兴率先醒了过来,激动的拍动自己的双手。随后众人也都鼓起掌来,叫好声响成一片。
林如月更转身提笔,飞速的在纸上写下这首诗,颤抖着声音说道:“快,将这首《春江花月夜》传出去,让长乐所有读书之人都进行传抄。”
“如月姐放心,我们这就将今日斗诗的记录,送去茶馆、酒楼!”一个女子通红着脸道,眼睛都因为激动而湿润了。她们虽然不是男子,不能考取功名,但论起诗词的造诣,绝对不输于在场的人。这首诗她们都看的出来,绝对是传天下的千古绝唱,当世无人能及。
这还不算什么,最重要的是,此诗一出,大华将无人再敢同以往那样说长乐文坛无人。而且长乐郡也会因为此诗,而成为天下士子仰慕的圣地,诗词文化的发展,也将会因此迎来空前绝后的盛世顶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