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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圣诞节(1 / 1)

()我从不喜欢研究神魔鬼怪之类的东西,所以对于究竟是哪路神仙掌管因缘的,自然也不甚知晓。估计那神仙也是个无能的昏货,要不怎么会有孽缘一说。江兵和薛芳芳绝对是一对孽缘!没错,我看得出!但话又说回来,不管是因缘还是孽缘,终归是缘分,孽缘也有圆满的时候嘛。江兵这段孽缘能走多远,我不好说,掌管因缘的那位神仙八成也说不准,毕竟是个昏货——当然,很多神仙都是昏货。如果天界也有下岗分流,估计他们早蹲在窝棚里领低保了。看着江兵和薛芳芳俩如胶似漆的样子,咱也别瞎费工夫,操那神仙都操不来的闲心,一切各安天命。要是江兵真有一天欺负了薛芳芳,我真会揍他!

这段孽缘固然饱受大伙的非议,但终归还是接受得了。大家都是兄弟,也不能老把江兵往坏处想,况且那一大滩血,可不是说为谁流就为谁流的。我自问都没有那勇气。

辨证唯物主义告诉我们,事情总有其两面性。江兵和薛芳芳在一起,有人高兴了,自然就有人反对。小太妹跟何素刚首当其冲。

小太妹毕竟是个小丫头,也就是能嚷嚷罢了。薛芳芳不屑跟她计较,总是躲着她。好在有邱晓洁那刀子嘴与其针锋相对。比较而言,邱晓洁背后有江兵撑腰,又常常是本土作战,再加上年长小太妹两岁,经验丰富——可谓占尽天时地利人和。任小太妹何等高手,何等难缠,亦不能从她身上占到半点便宜,每次都悻悻而归。屡战不胜,哪怕是铁军也会萌发退意——实在是木已成舟,小太妹回天乏术,不得不承认既定事实。整整折腾了一个礼拜后,正式宣布鸣金收兵。江兵甩掉了这个大包袱,高兴得不行,牌瘾大增,但仍是每战必萎。每到输牌,江兵就会把小太妹揪出来批斗一番,说准是她找了巫道背地里咒他。如果这时候拉登在旁边,那长货定会对江兵恶语相向,骂他拉屎不出怪地硬云云——还不是为了袒护他的“小黄欣”。可见拉登对小太妹依旧是贼心不死。

何素刚可没那么好对付。没了杀手,他可不是我们几个对付得了的。当然,慑于杀手和那位强叔的威力,他也没那天在k吧的嚣张劲了,绕开我们直接进攻薛芳芳,对其死缠不放,费尽心思磨破嘴皮,编了不少花言巧语……薛芳芳答理他才怪了,巴不得他早点被白面噎死。但老让他缠着薛芳芳也不是办法,总得想法子治治他。打是肯定打不过了,又不好意思再劳烦杀手出面——上次已经搞得他够狼狈了。正在我们愁眉莫展的时候,能治他的人终于出现了。真是因果循环,报应不爽,老天爷总算开眼了一次,天降神兵收拾了那恶棍。所谓的天兵,就是市公安局反毒组的干警。原来那何素刚不仅自己抽白面,还经营摇头丸的勾当。虽然数量不多,但也足够他在大牢里过完下半辈子了。一并扫荡掉的还有不少何素刚的党羽,原来小有名气的一伙飞车党就这样被伟大的公安干警彻底清剿了,咱市也少了一大毒瘤。江兵还假惺惺地问薛芳芳:要不要到牢里看望何素刚。薛芳芳狠瞪着他说:“让他去死!”

撇开小太妹跟何素刚不说,还有一家伙比较麻烦。林杰——那个赤木刚宪。

就在江兵赶跑小太妹的第二天,那小子就给咱献上了一份“厚礼”。那天清早,江兵桌上摆着封没贴邮票没写地址的信。拆开来仔细拜读,原来是赤木给江兵的“感谢信”。大致内容是:今闻江兵主席悬崖勒马,与吴琳琳划清界限,并已另抱得美人归,实乃成全他与小太妹之因缘。但小太妹毕竟是他心中之女神,受此大辱,若不为其出头,愧于自己对小太妹之拳拳痴心。再者,烧书本,砸课桌,厕所遭凉水之“大恩”不可不报……忙碌一晚,收集到一些报恩之物,封藏于江兵主席抽屉中,望笑纳……

江兵看毕,忙俯身查看自己的抽屉,见抽屉口已被一张硬纸板封住。小心揭开硬纸板,抽屉里几只硕鼠鱼贯而出,江兵自己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x的,都这么冷的天了,也难为赤木还找得出那么多老鼠。那天班上好不热闹,简直是全民皆兵,展开了一场声势浩大的捕鼠行动。赤木和我们的梁子,算是彻底接上了。

眨眼就到圣诞节了。不知道俺们堂堂炎黄子孙,大汉子民,如今为何要这般崇尚过那洋鬼子的节日,大街小巷一副喜气洋洋,提前过年一般。本是南方亚热带地区,非要搬颗半死的松树摆放在门口,有些还依偎着一尊看似威武的石狮,颇给人不伦不类的感觉。本来,中国人过圣诞就是不伦不类。但不伦不类的人多了,那些还算正常的,看起来反而就变成不伦不类的了。好似以肥为美的盛唐之风,今天来看不仅滑稽,肥胖甚至成了恐龙的重要特征之一——所以,我认为那些经常无病呻吟,抱怨自己生错了时代人,是完全应当给予理解的。

——扯远了。

没人不喜欢过节,尤其是那些能换来假期的特殊日子。就算不能放假,看着街上一片喜庆,也是一种享受——哪怕是那些不伦不类的喜庆。当然咯,喜庆还得要人来烘托,没了人,那叫哪门子喜庆。今天礼拜一,是平安夜。按理说这个平安夜应该“平安”得再“平安”不过,上班族都知道——放了两天假,礼拜一总是有多如牛毛的工作要做,老板哪里容得你打着基督的名义跑到街上闲逛?不过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革命先辈们常说:有条件要上!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要上!对于那些一定要过把“圣诞”瘾的人来说也一样——有条件要过!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要过!——所以街上便多了不少创造条件出来体验圣诞气氛的人。

咱们九中虽说在学习上从来都“不甘人前”,但在追风大胆方面,向来都执全市教育界之牛耳。鉴于前些年12月24日这天翘课成风,校园内人丁稀少,死寂如坟。黄胖子极识实务地于本日,组织全校职工到某大学参观学习,学校放假一天。——算是给九中和他自己找了个台阶下。

杀手给咱安排了晚上的节目,白天本想在家搞搞学习,谁想江兵和薛芳芳大早就打电话来,催我去逛街。电话里好说歹说,他俩就是放不过我,最后竟用绝交加以威胁。我靠!他们是不知道,眼看期末考期将至,过完了寒假,那该死的七月恶魔也是眨眼就来。而老子的学习成绩还一直不见好转,家里那老头子的脸色是越来越难看了,动辄对我恶语相向。要想晚上能安全地出去,白天就得老实当乖儿子!

顾不上江兵的面子了,我说了句拜拜,赶紧挂了电话,躲进屋子里闷书。

众科任老师们给咱丢下了一大堆作业,其中以马德堡最为过分!——列出了八篇古文让我们熟背,第二天上课抽默!惨无人道至极点!亏了江兵他们还有兴致出去野!才抱着课本看了一遍,居然就有胸口发闷几欲窒息的感觉,觉得自己的小命绝对撑不到背完这些古董。不背又不行,虽是暂时保住了性命,但肯定躲不过明天马德堡的“(口)水淹七军”。横竖都是死,拼了!

硬着头皮上,花了半个小时搞定了第一篇——欧阳大哥的《岳阳楼记》,勉强做到“顺背如流”。翻到第二篇,岳王爷的《满江红》,细细读来,心中突然涌上些莫明的感慨。我王浩凡不才,自问没什么能耐,但从小却对历史英雄人物崇拜异常。常常梦想有朝一日,老子跨上一匹大宛名驹,手提一口青龙宝刀,背后插着彩锦军旗,上书“精忠报国”四个大字,率领众弟兄们杀向敌阵——百人斩——千人斩——万人斩……杀光了敌人杀牲口,杀光了牲口杀老鼠……杀得敌国小儿闻吾大名夜不敢啼,然后班师回朝,封候拜相……

——终究是意淫。

姑且不说俺那想法根本不符合这个时代,就凭咱肚子里那点本事,连读首词都磕磕绊绊,估计真回到古代,连本兵书都看不全,还tm妄想着带兵打仗,流芳千古?——顶了天就是一界武夫,贼寇之流,不祸害江山已是万幸!

——实际点,意淫固然有助于调节情绪,但多行不益,容易耗损我那本不宽裕的脑细胞。——继续背书。

《满江红》朗朗上口,并不难背,不多久就被我搞定了。背完后又细品了一遍,越发地崇拜岳王爷。他乃一名武将,能写出这样的文章确实不多见。南宋武将辛弃疾固然在诗词歌赋方面成就更高,他的诗作也如岳王爷一般豪放异常,但我还是觉得在他的文字中,仍暗暗透着一股酸腐的风雅之味。其他比较出名的武将诗人盖未能免。除了岳王爷!字里行间的那种豪气,如此地**,没有一点约束,就像脱缰之马,纵横无阻!

突然很想知道岳王爷还有没有其他的传世佳作,遂拿出文曲星,查看里面的唐诗宋词。本是不抱太大希望的,《满江红》乃名作,世人皆知,但岳王爷确并没有第二篇让人叫得出名字的作品——也许是我孤陋寡闻。况且,我那文曲星型号太老,容量有限,查英语单词都时常让我郁闷,更别说这些可有可无的花边了。

调到唐诗宋词一栏,输入岳王爷的大名。——居然真让我查到另一首词!名字叫《小重山》

“昨夜寒蛩不住鸣,惊回千里梦,已三更。起来独自绕阶行。人悄悄,帘外月朦明。白首为功名!旧山松竹老,阻归程。欲将心事附瑶琴,知音少,弦断有谁听?”

读罢之后心中一怔——岳王爷何等豪迈之人,这词竟写得如此凄婉!好一个孤寂的岳王爷,好一个真实的岳王爷——毕竟也是凡人,谁能没有愁绪哀怨?但究竟是什么让他如此感伤?是那旧山松竹?还是曲高和寡的孤琴……

一遍又一遍地读着这首词,不知不觉中,竟能背诵下来了。——既不胸闷,也不脑乏,背完后反而精神爽朗,可见有了好的心境,背起书来确实是事半功倍——就是心中有些许悲凉。自己毕竟不是岳王爷那个时代的人,否则在他午夜独自抚琴之时,我于窗外高呼两声:“巍巍兮高山,荡荡兮江海”——纵然有些文不对题,也不可能copy钟子期和伯牙,跟王爷结为知音之交。但终究是给了他鼓励,毕竟他的琴声,真有人用心在听。

靠,话说回来,我可怜岳王爷,谁来可怜我啊?我削尖了脑袋要做人家的知音,我的知音又在哪呢?

——背书!

一直搞到中午,坑坑巴巴地拿下了四篇,实在背不下去了,遂躺在床上发呆,等着老爸下班回来开饭。——心里还在回味《小重山》。

没多久老爸就到家了,一家三口围着饭桌准备吃饭。

“老婆,今天有什么好吃的?”老爸笑呵呵地问。看样子今天他老人家心情不错,晚上估计能放我出去!

“还不是家常菜。”老妈答道。

老爸说:“那~我晚上买些好菜回来。”

老妈一脸郁闷:“怎么,你个死老头子也要学年轻人过圣诞节?”——我差点喷饭!

“没~我哪会过什么圣诞节。”

“那怎么想起要加菜啊?”老妈继续问。

“庆祝庆祝。”

“庆祝什么?”

老爸扒了口饭说:“我那搞下岗的任务总算彻底交差了。”

“不是还没搞完吗?”

老爸颇得意地说:“厂长照顾我,不让我搞啦!今天找我谈话,肯定了我前段时间的工作。我今天已经把所有的后续工作,一起正式转交给范副厂长了。”

老妈双手合十,叹了口气说:“阿弥陀佛。你们厂长还算有点良心,放过你这老家伙了。”

“早说了厂长很照顾我的。来来,吃饭。”老爸夹了一块肉到老妈碗里,“老婆也辛苦了,多吃点。”然后又夹了一大块给我,“还有我的乖儿子。养好身体,好好学习!”

我忙“恩”地点头。

“哦对了。”老爸看着我说,“你的头发也该理理了。”

我翻着眼睛向上瞟了眼,果然头发都快垂到眼睛前面了。我说:“知道了,吃完饭就去。”

老爸问:“身上还有钱么?”

我刚想答话,老爸掏出钱包,抽出一张50的大抄,摆在我面前说:“拿去理发。剩下的留着零用吧。——省着点花。”

哇靠!这可真是开天辟地头一回!我马上把钱塞进口袋,说:“知道了知道了。绝对用在正道上!”

老爸卸下了那包袱,感觉人都年轻多了,吃饭的时候谈笑风声,哪像前段时间,就知道低头扒饭,要不就指着我的鼻子臭骂。看来今天的确是个好日子,也许真是托了基督他老人家的鸿福。——要不我找时间给他上柱香?

吃完了饭,我便揣着老爸赏的50大洋下楼理发去了。

刚走到小区门口,远远看到几个颇熟悉的身影。“**!不妙!”我心里暗说,转头要跑。

江兵那破嗓门马上如烂喇叭似的扯了起来:“x的!耗子你敢跑!”

——这下完了。我忙回头傻笑。

江兵领着薛芳芳、邱晓洁走到我面前,指着我骂:“可以啊你,看到我们居然还敢掉头逃跑!”

我说:“刚才真没看见。我正要去理发,忘了点东西在家里,要回去拿……”

“你怎么不把脑袋忘在家里。”江兵对着我大吼。

“说什么哪!今天大过节的,少说不吉利的话。”

“你也知道今天过节?老子求爷爷求奶奶地找你出来逛街,你居然敢跟我摔电话?”

我辩解道:“老爸管得严,我有什么办法。”

“少拿你爸唬我。你爸根本就没那么可怕!行了,我也不说什么了。反正我们这彪人正好是来你家逮人的,既然你已经出来了,就别想再回去。”

“**!你这是搞绑票!”

“绑你又怎么样?少废话!晓洁,出去拦辆车!”

邱晓洁乐呵呵地答道:“哦!”走之前还没忘过来踢我一脚,“你~老实点!”

过了一会,邱晓洁拦下了一辆桑塔纳出租车,站在马路边冲着江兵喊:“江兵,把他押过来。”

江兵踢着我的屁股,把我塞进出租车后坐,邱晓洁从另一边钻进来,配合江兵把我挤在中间。薛芳芳坐在前排,跟司机说:“径直开到市中心步行街。”

我大喊:“别!我还要理发!”

江兵说:“回头我帮你刨,先陪我们逛街。”

我大喊:“救~救命!”

司机发动引擎,那台破旧的桑塔纳伴随着我鬼哭般地嚎叫,呼啸着驶向市中心。

坐着车来到步行街,街上果然人山人海,不是假期胜似假期。邱晓洁跳蚤似的在前面蹦蹦跳跳,薛芳芳挽着江兵的胳膊走在中间,我耷拉着脑袋,挂着一脸死相跟在后面。

江兵回头骂我:“x的,你精神点!反正都出来了,别老想着你爸。回头给他打个电话就行了。”

我说:“打回去怎么说?说我大老远地跑来步行街理发?”

“有什么不行?你家门口那几间发廊,除了刨平头什么都不会。待会让芳芳带你去间好一点的,也给你改改形象。”

“操~算了。老子留平头都十几年了,没觉得怎么不好。”

薛芳芳说:“行啦~你真罗嗦。我的眼光你还信不过?你跟着我去就是了。”

邱晓洁跑过来:“耗子,不是我说你。你又不是阿兵哥,干吗老留那土了吧唧的平头。又没军人的气质,像个民工!”

我说:“呸!你懂个屁。平头凉快,早上起来还不用梳头,好处多了。”

江兵说:“真tm受不了你了。我今天非让你换个形象!”转而对薛芳芳说道,“你快带他去理发吧,让发型师给他设计个时尚点的。让他个不知好丑的东西亲眼见识见识。”

“现在就去?”薛芳芳问。

江兵点头说:“去去~现在就去。我今天看他那颗刺头特别碍眼,趁早刨了它。”

我说:“碍眼就别看!鬼把我绑出来的。”

薛芳芳拉着我说:“别废话。你要再敢说个不字,姐姐我就跟你绝交!——说到做到!”——没话说了。

薛芳芳把我领到一家颇有些名气的发廊,就在步行街的中心广场附近,我逛街的时候路过好几次,但从未进去过。据说在里面洗个头就得好几十大洋,虽说自己兜里揣着老爸赏的50块钱,但要把那张来之不易的50大钞用在这里,我还真是心有不甘。

薛芳芳轻车熟路,领着我穿过大厅,直奔最左边的一张椅子,一个矮胖男人正坐在椅子上看报纸。薛芳芳冲着他喊:“胖哥!好清闲啊”

胖子转身看是薛芳芳,忙放下报纸站起身来,笑呵呵地说:“丫头又来捧场啦?理发还是做护理?”

薛芳芳把我推到胖子面前,说:“不是我,是他。”

胖子看了我一眼,翘着嘴角说:“带男朋友来了?”——**~这胖子什么眼神。

薛芳芳搂住江兵,对那胖子说:“是带过来啦,不过不是他。”

胖子看着江兵,奉承道:“不错啊,小伙子长得挺帅。”——江兵一脸得意。

薛芳芳把我摁到椅子上,说:“胖哥,我这兄弟的头发交给你了,帮他设计个好看点的发型。”

胖子应道:“放心啦。”

我小心地问:“在这理发要多少钱啊?”

胖子正要答话,薛芳芳抢着说:“管那么多干吗,你只管听胖哥的就行了。我们先到外面逛逛,晚些时候过来接你。”

“哦~哦。”我嘴巴应着,心里可不塌实。胖子把我的头理成啥样姑且不论,万一结帐的时候钱不够,那才丢脸!

薛芳芳拉着胖子又交代了几句话,然后领着江兵和邱晓洁出去了。胖子叫来了个小姑娘,带着我到一旁洗头,自己则低头检查箱子里的工具。看着胖子那一箱明晃晃的“凶器”,突然觉得自己很像屠宰场里引颈待戮的小猪仔,真不知道他会把我的宝贝头发糟蹋成什么样子。

洗罢头,坐回到胖子的椅子上。胖子给我围上一张白布,说:“可以开始了吗?”

我说:“快刨吧,速战速决。”

胖子笑笑说:“慢工出细活嘛~放心,也不用多久。”

胖子这么一说我就寒了,早听闻这样的法廊特别喜好磨洋工,刨个板寸也得耗上个把钟头,美其名曰认真细致,也颇给顾客以“一分钱一分货”的虚荣感。本人天生的没耐心,对这类“虚荣”惟恐躲之不及——今番真是花钱买罪受!

不出所料,胖子还真能磨!对着我的脑袋捣鼓了半个多小时,也没觉得弄出了什么名堂。我坐在那简直是倍受煎熬,对于家门口摆地摊的“飞车剪”大伯更是无限怀念——不知不觉中,竟然睡着了。

不知睡了多久,胖子突然把我拍醒了。我回头问他:“完事啦?”

胖子说:“差不多了,你再去冲个头,回来我再帮你修修发角。”

我看了看眼镜子——胖子根本就没怎么剪!头发还是老长,而且还蓬松了许多,他这么长时间都干什么了?姑且看他能搞成什么样——我跟着小姑娘冲头去了。

冲头回来,拿上报纸坐着看,强压下身子里的瞌睡虫。胖子拿着剪刀在我脑袋上喀嚓喀嚓,时而往上面喷些莫名其妙的液体。大概又折腾了半个小时,胖子解下围在我身上的白布,说:“行了。自己看看吧。”

我放下报纸,定睛看着镜子,简直认不出自己了。x的,胖子给咱整了个碎装,颇像日本连续句里的暴走族。不行,这么回去肯定挨骂!我对胖子说:“老大,能不能再剪短一点?”

胖子问:“那你想要多短?”

我说:“类似于平头就行了。”

胖子摇摇头说:“你的脸型不适合留平头,我觉得这样挺好。”——我还真没看出来。

算了,估计他是不会就范的,我说:“哦,那~多少钱啊?”

胖子说:“40块钱。”

**!40块!老子在家门口都能理上10次了!算了,认栽吧。

正准备掏钱,胖子拦住我说:“钱已经交过了,芳芳那丫头帮你交的。”

“啊?什么时候?”

“你睡着那时候。”

我朝四周望了望:“那她人呢?”

“不知道,她交了钱就走了。估计又去逛街了吧。要不你坐在这等等她?”

“哦,不用了。我出去找她。”——赶紧溜。再不愿看那胖子的肥脸!

走出发廊我又郁闷了,虽说步行街没多大,但人海茫茫,到哪找他们几个去?而且,万一我前脚刚走,他们就回头找我了咋办?——算了,就在附近的商店里逛逛,如果他们过来了总会看得见的。

发廊附近多半是些卖衣服的专卖店,当然也有几家经营时尚饰品的。自入冬以来,我一直都想给自己添些穿戴的行头,可惜今天身上的银饷不够,在服装店里也只能干看看。看久了也烦,虽说店里卖的品牌各有所不同,但风格都大同小异,看多了不免有些审美疲劳。也罢!反正买不起,索性避开所有的服装店,专找些卖饰品的店逛。说起来我还没买今年的圣诞礼物,晚上兄弟们要互赠的。杀手可放出话来了,玩“空手到”的一律恕不接待。兜里那点钱买衣服是不够,但买几件小玩意还是绰绰有余的。

逛了好几间店,一直都没找到称心的东西。走着走着突然发现一家名叫“石头缘”的石器饰品店。以前没见过,估计是新近开张的。店里为了迎圣诞,布置得颇喜庆。但石器毕竟是东方人爱玩的东西,这么布置真让人觉得不伦不类,尤其是门口那两棵靠着石狮的假松树。

管他呢~进去看看再说。

溜进店里,眼前忽地一亮——看来是家有些水平的石器品牌,饰品做得相当精美。但价格也够让人乍舌的,一只小小的坠子就要40块钱。大一点的,或是再精致一些的,价格都在一百以上!

我正看得出神,一个导购员姐姐靠过来问:“先生您好,需要什么帮助吗?”

我靠,她看样子大我不少,居然叫我先生,搞得我的脸一阵红,支吾着说:“随便看看。”

导购员可没那么容易放过我,挂着微笑说道:“我们店的石器都是名家设计,精工制作的。而且每一款饰品都是限量发售……”

——所以说这年头“名家”二字太不值钱,什么东西都能跟它挂钩。我抬头问那姐姐:“敢问贵店聘用的是哪位‘名家’?”

导购员脸一绿,忙改变话题:“本店刚刚开业,现在全场消费5折。先生不买一些吗?”

我说:“再说吧。有什么推荐的没?”

导购员姐姐从柜台里拿出一只兰色的十字架坠子,说:“今天平安夜,买只十字架吧。它是用‘夜光石’制作的,到了晚上会发出柔和的蓝光,很漂亮……”

“什么是夜光石?我怎么从来没听过?”

那姐姐一时不知怎么解释,遂把十字架放在手心里,捂着拿到我面前,说:“你自己看看吧。”

我凑近一看,果然能发光,还真是蓝色的柔光,相当漂亮。

还没怎么看过瘾,旁边一位肥胖的大妈一把将我推开,说:“让我也看看。”

我看着她脑满肠肥的猪头样,突然一股无明火往心口涌——这头母猪真tm的没礼貌!x的,感觉今天所有的胖子都特别欠揍!

胖大妈看了那十字架也啧啧赞妙,她问那导购员:“这东西怎么卖?”

“原价100,现打5折——50块钱。”

胖大妈一脸不爽,说:“太贵了,便宜点。”

“对不起,本店是明码标价的。”

“30吧。30我就要了。”胖大妈不依不饶。

导购员姐姐烦了,收起十字架说:“对不起,价钱是老板定的,我们做不了主。”

胖大妈不屑地说:“不要拿你们老板来压我,大姐我见多了。你们卖得价越高,提成越高。我还不知道?这种坠子哪里没有卖?你看看有哪家卖得这么贵的。”

“其他店里卖的我们不清楚,但本店的饰品都是专门请‘名家’设计,限量发售的。这个坠子也仅此一个。”

胖大妈加价道:“40啦!一人退一步,就这样了!”

导购员姐姐微微一笑:“对不起”——准备把那坠子放回到橱柜里。

胖大妈叹了口气,摇着头拿钱包:“50是吧?~”

眼看胖大妈要松口,老子想都没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裤兜里掏出那张50大钞,拍在橱柜上,说:“50拿去!那坠子我买了!”

导购员姐姐倒颇配合,忙收起我的钱说:“谢谢惠顾。我帮您包起来。”

胖大妈看咱演的这一出“虎口夺食”,脸气得像个球那么大。冲着我吼:“你懂不懂礼貌?先来后到!”

我靠!她还好意思跟我说礼貌?我说:“阿姨,好象我比你来得早一点吧?”

胖大妈狡辩道:“那你说了要买吗?”

我瞪着她冷冷地说:“你也没说‘买’这个字吧?”

胖大妈哑口了。正巧这时导购员姐姐把包好的坠子递过来。我忙拿过坠子,故意在胖大妈面前晃了晃,大摇大摆地走出了石器店。——我分明听到那胖婆娘在老子后面骂街。管她呢,反正东西到手了,郁闷的是她。活该!

提着那坠子走了好久,心里还在乐着,真想回头看看那母猪的嘴脸。

突然感觉口渴,想买水喝。伸手到兜里掏钱……操!不好!老子没钱了!50块钱全用在跟那肥婆娘怄气上了!蠢!真tm蠢!我使劲地跺着脚。50块钱啊,能干多少事情啊!x的,我还傻呵呵地偷乐,现在还不知道是谁在偷乐呢!没准那婆娘就是个拖!——蠢!真蠢!

50块买这东西,我还真不知道拿来干吗。送人吧,自己又不舍得;自己带,分明是个无神论者,带个十字架简直不伦不类到极点!——还tm是50块的十字架!

正在我懊悔不已的时候,江兵那伙人出现了。我忙收起自己那郁闷的嘴脸,怕他们看出什么端倪,对老子又是一阵奚落。

——多心了,他们似乎只对我的新发型比较关心。

“哟,耗子还真有点人样了。”邱晓洁摸着我的脑袋说。

我推开她的手:“别乱碰,40块钱哩。”

江兵跟着起哄:“操,换个发型人都小气起来了。变帅了了不起啊?干脆我把校草让给你得了。”

“你自己留着吧。老子不稀罕。”

薛芳芳颇得意地说:“诶耗子,说真的,你留碎装真不错。我就说嘛,跟着我去亏不了你。”

我答道:“40块钱刨了差不多两个小时,他要还敢弄砸了,我不烧了他的铺子!芳芳,我身上没钱了,那40块改天还你。”

薛芳芳摆手道:“不用了。以后你再不许理平头,我现在也看不顺你留平头的样子了。”

我说:“理平头便宜啊,3块钱搞定。”

“那这样吧,以后你要理发就叫上我,我带你去。钱由我来付。——怎么样?”

“**!这大恩怎么受得起?不成!绝对不成!”

江兵说:“靠!我老婆出钱给别人理发,老子都没说个不字,你摇什么头?就这样定了,以后由芳芳定期带你来这边理。你要是敢私自刨头,老子就给你刨光咯。”——我理他个球,回头我就把它刨平了!

我最讨厌和女孩子逛街,特别累。平时各个装淑女,文文静静的,一旦跑到街上就都原形毕露了,逮着店就钻,见到新鲜的东西眼睛就发亮。尤其是薛芳芳这种有些闲钱的主,除了义务给她们当门神外,还得充当免费的搬运工——大包小包地往我们身上堆。可苦了我和江兵,难得一个额外假期,还得干这重体力活。

逛到差不多六点钟,江兵喊肚子饿了。薛芳芳说反正时间也不早了,不如直接到杀手那边去,随便问他讨点吃的填肚子。

我突然想到了什么:“等等,你们的圣诞礼物准备了没?”

江兵说:“你在发廊睡觉那时候就买了。”

“操~我还没买。不如你们分我一份吧。”

邱晓洁闹着说:“那怎么行?一定得自己去买!反正我是不会分给你的!”

“我没钱了。”

“没钱你还来逛街?”邱晓洁指着我的鼻子质问。

“靠!还不是你们绑我出来的!”

薛芳芳掏出100块钱,说:“那我先借你吧,你快去买一份。”

100大洋说出手就出手啊!不愧是阔姐!我说:“要不了那么多,十来块就行了。多了我也还不起。”

“你先拿着吧,要买就买象样点的。找回的钱给我,其他的什么时候宽裕了再还。”

——啥也别说了,拿了钱赶紧钻进一家礼品店。

虽说薛芳芳没限我啥时候还钱,但终究是要还的,况且刚刚在石器店发傻烧掉了50大洋,心里还在怨恨,这回再不能打肿脸充胖子了!我直接问店老板,这里什么东西最便宜。店老板瞟了眼角落的纸箱说:“贺卡五块钱三张。”

我蹲过去,随便挑了一张,说:“我只要一张。”

老板没好气地说:“一张2块!”

递上那张百圆大钞,老板脸色更难看了,说:“没零钱吗?我找不开。”

靠,拿这套来压我?!我收起钱,把贺卡装进兜里,说:“那这样吧,你记住我的脸,我先赊着,改天给你钱。”——转身要走。

老板忙拦住我说:“哪有这种道理!”

“老板,不就两块嘛?我还能贪了你的?要不要我把身份证压在你这?”

那老板估计是怕争执起来坏了他的生意,挠着脑袋说:“行了,我找给你!”——x的,全是散得不能再散的小票!

完事后跑回去找薛芳芳他们,把找回的钱还给薛芳芳。薛芳芳问:“怎么找得那么散啊?”——一脸的不悦。

我说:“好歹是钱,你收着吧。”

薛芳芳把钱推给我说:“算了算了,你改天还我张整的,散的我装不下。”

我说:“我指不定什么时候才能弄到100的整票……”

“你爱什么时候还什么时候还吧!我又没催你。”

我心里暗乐,这不明摆着白送我100大圆?!——主啊~我赞美你!买十字架的郁闷彻底烟消云散了。

来到杀手的k吧,杀手早就在门口迎着了。邱晓洁冲上去对他一阵拳脚,吵着说:“死鬼杀手!开了个这么好玩的地方还一直不告诉我们!”

杀手躲着她说:“还不是怕你的大嘴巴把我吃穷了。别闹~”

“李丽来了吗?”薛芳芳问。

“来了,就差你们几个。快进去吧。”

杀手领着我们到“天蝎”包厢,就是他开张那时招待我们的豪华大包。李丽早等在那了,见我们走进来,忙招呼薛芳芳和邱晓洁坐到她旁边。

“张容呢?”江兵问。

“是啊,张容呢?我靠!你们把我绑出来怎么不绑他?”我冲着江兵发牢骚。

“你懂个屁,老子大清早就把他拉出来了。跟他逛街暴烦,婆婆妈妈的,一早上都没买到东西。中午把他扔给杀手打杂了,后来才跑去找你。”

“那他人呢?”我问杀手。

杀手说:“刚刚还在这里的,鬼知道。我先前一直在办公室。”

李丽说:“他说去接个人。”

江兵听了嘿嘿一笑:“哦~我知道他接谁去了!这种好事张容肯定忘不了她。”他说雷雨呢。

杀手摇摇头说:“好嘛~今天该来的都来的,精彩咯。”什么意思?

薛芳芳没忘向大家推荐她的得意之作——我那碎装脑袋。她把我推到李丽面前,说:“看看,耗子这新形象怎么样?”

“恩~还行。”

“不是吧?这么勉强。不觉得比以前好多了?李丽你别太刁了。”

杀手起哄道:“那这样吧,李丽你不喜欢的话就带耗子去重理一个。”

李丽说:“没啊,谁说我不喜欢。”

杀手追着问“啊?你说你喜欢什么?”

“喜欢耗子——耗子的新发型呗。”李丽红着脸躲开杀手的目光。

不成,我感觉气氛不大对!我说:“操!杀手你少拿我开玩笑。老子明天就刨回平头!”

“你敢!”江兵和薛芳芳一起吼道。

杀手给咱们准备了晚上的口粮,又弄来了一大堆零食和啤酒,一大群人在包厢里打打闹闹,好不快活。

大概闹了一个多小时,张容推门进来了。“哗~好热闹啊。”——后面果然跟着雷雨。

杀手举着酒瓶冲他喊:“臭小子!迟到了先罚三杯。”

张容说:“先欠着。”领着雷雨找地方坐下。

薛芳芳问张容:“张容,这小妹妹是谁啊?你还不介绍介绍。”

雷雨自己答道:“你好,我叫雷雨。是张容他们的朋友。”——张容憨憨地点着头。其实薛芳芳早知道雷雨了,她就是故意问的。

杀手拍着手说:“好!人到齐了,节目开始!”

我说:“那孙姐呢?不等她了?”

杀手说:“孙倩跟林仲誉、李经理一起回台湾了。家里出了点事,昨天刚走的。”

“没什么大事吧?”

“应该没什么大事,她说一个礼拜就回来了。”

江兵催道:“耗子你问那么多干吗,孙姐不在我们自己high呗。杀手,你有什么包袱快抖出来吧!”

杀手说:“先把你们准备的礼物放在桌子上,我们来交换圣诞礼物。”

大家把礼物都拿了出来。邱晓洁看见我那张小贺卡,指着我鼻子说:“芳芳姐借了你100块钱,你就买了这个?”

我说:“礼轻情谊重!你呢?你又准备了什么?”

邱晓洁拿了个大包裹在我面前晃了晃,说:“比你的好多了!”——我把头撇向一边,懒得理他。

杀手站起身来,说:“我来负责主分礼物,大家没意见吧?”

“那你可公正点啊。”邱晓洁生怕吃了亏。

“放心啦。”杀手找来一张白纸写大家的名字,然后撕成一张张的小条,放在自己的棒球帽里。“今天耶酥他老人家过生日,大家都要给他面子。当然这场子是我的,你们来我这里玩也要给我面子。等下我从帽子里抽名字,抽到的按顺序拿一份礼物。东西有好有坏,拿到的盖不退换!”

我说:“等等,我感觉这办法不科学。”

江兵说:“别废话!杀手你快开始。”

杀手没理我,他清清嗓子高声叫道:“我们按顺时针来,先从江兵开始。——江兵的礼物……”杀手从帽子里抽出一张字条看了看,翻给大家看说,“送给薛芳芳!”

江兵忙把自己的礼物塞到薛芳芳怀里。杀手冲着他俩狂眨着眼睛。

“下一位,薛芳芳的礼物……”杀手又拿出一张字条,“——巧了。送给江兵!”

x的!猪都看得出有猫腻!我喊道:“靠!太假了吧!”

杀手喝道:“住嘴!说了不许有异议。”又拿出一张字条,“接下来是李丽的……哈哈~耗子便宜你了!”

李丽把礼物递到我面前——晕~也是好大包裹。我支支吾吾地说:“诶~李丽你何必破费呢。”

李丽红着脸没说话,江兵在一旁起哄道:“别不好意思了,赶紧接下吧!”我伸手抱回那个大包裹,心想今天受了李丽那么大的礼,要是杀手把我那张寒碜的贺卡抽给李丽,那多没面子!算了,改天补还份大礼给她。李丽家里不宽裕,不能让她做这赔本买卖。

杀手继续抽签,下面是邱晓洁的:“邱晓洁的礼物……送给李丽。”

邱晓洁吐着舌头说:“还好是给李丽。老实说我的东西根本不是给你们几个混蛋买的。”

李丽抱过包裹,问:“是什么东西啊?”

邱晓洁说:“风衣,你保准喜欢。”李丽甜甜地笑了。

我拍着桌子吼道:“杀手!早说了你这么分东西不行!你看看,万一晓洁的风衣给我了怎么办?我能穿么?”

杀手指着我说:“那你也得收下!耗子你要再敢罗嗦一句,小心我踢你出去!”——捂着脑袋坐下吧,反正有份大礼在手上了,今天老子也没吃亏。

“再下来,雷雨妹妹的礼物……给张容。至于张容的嘛……哦?正好,给雷雨妹妹了!”杀手这两签抽得一气呵成,假得没谱了!张容看样子早知道有这一着,忙给雷雨递上礼物。——倒是搞糊涂了一旁的雷雨,她傻楞着半天没缓过神来。圣诞前夜还敢如此作假,可见我们这帮人明显没把基督他老人家放在眼里。所以说中国人过圣诞——简直就是tm的扯蛋!

“哈哈~~好啊。”江兵狂乐着,“成双成对咯。”

我和张容异口同声:“你闭嘴!”——x的坏事了,一时冲动说了不该说的。我和张容相互对视着,尴尬得说不出话来,张容冲着我嘿嘿一笑,似乎还在感谢我挺身而出替他解围。

杀手说:“成双成对怎么啦?——上帝定的。”x的,明显就是你杀手自己定的,“继续来。下面轮到耗子的了……哈哈,晓洁拿去吧。”

邱晓洁不乐意了:“干吗是我?不行!我不干!”

杀手说:“抽到的有什么办法?不干不行。”

“那你呢?就剩你一个了,难道你自己拿自己的礼物?这样搞太不合理了!”——靠!现在才有人响应我。

杀手说:“自己的就自己的呗,我都没话说,你罗嗦个屁。”依我看,杀手这小子根本就没准备他那份礼物。

我把贺卡飞给邱晓洁,说:“您收好。”

邱晓洁气鼓鼓地收下东西,说:“你们合伙欺负我。”

薛芳芳忙安慰她:“算了。改天我补你件大礼,不稀罕他们的。”

交换完礼物,除邱晓洁受了些委屈外,大家似乎都各自得偿所愿。杀手提了一扎啤酒放到桌上,说:“ok,下一个环节。玩游戏——真心话大冒险!”

“操!老套!”众人一起嘘他。

杀手摆着手说:“让我说完!”从桌子底下拿出一副扑克,“大家一人抽一张牌,抽到最大的问最小的。拿小牌的如果选‘真心话’,答出来的东西不能让大家满意,罚酒一杯!选了‘大冒险’,而不能完成的,罚酒三杯!”

“不成!这样拿小牌的岂不是横竖都得喝?”邱晓洁反对道。

江兵说:“你以为自己那么命好啊?把把都抓到你。我觉得这方案不错!就这样开始吧。”

杀手冲邱晓洁喊道“再多嘴先罚你三杯!”说完洗上扑克牌。

拜江兵吉言,今天邱晓洁果然命“好”到不行,一开始就连被抓了三把。前两次她选真心话,江兵、杀手有意整她,我和张容也积极配合,她的真心话都没通过——哗哗两杯酒下肚,小脸顿时变得绯红。第三次她选大冒险,又轮到杀手出题。杀手说:“你从我们这找个男生说‘我爱你’,然后kiss他一下。”

李丽看不过去了,说杀手:“别整晓洁了,她酒量不行。干脆我替她喝……”

杀手说:“绝对不能替!最多‘我爱你’不说了,kiss还是要的。另外加罚一杯酒。”

“操!你这样不是更绝!”我骂他。

邱晓洁二话没说,端起一杯酒仰头就喝。杀手拍着手说:“好!爽快!还有两杯,加油。”

邱晓洁没继续喝酒,她踉踉跄跄地走到张容面前,突然低头亲了下张容的脑门。哇靠!在场的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张容捂着脑袋,傻呆呆地看着她,邱晓洁瞟了他一眼,说:“别以为我喜欢你。你坐得比较近……”——捂着嘴冲进厕所吐了。众人哈哈大笑。

吐归吐,可没那么容易放过邱晓洁。等着她吐清楚回来了,游戏继续。玩了好多盘,大家轮流出洋相,不过最惨的还是邱晓洁和张容。本来他俩就最不能喝酒,偏偏又老抽到小牌,大家想尽花招整他们。后来果然不行了,邱晓洁趴在桌上一睡不起,张容直接就躺地上了。大家正玩在兴头上,顾不了他们两个萎货,继续喝酒游戏。——说起来,雷雨还真能喝!

“黑桃A!哈哈!各位不好意思了。”江兵挥舞着手上的大牌,嚣张地大吼,“谁最小的说话!”

我把牌摔在桌子上骂:“真tm背!”——方片小三。

江兵笑道:“活该你倒霉!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我正要答话,雷雨抢着说:“江兵你退下,我来问。”——摆出一张大鬼!

江兵揉着眼睛:“不是吧?黑桃A都没得问?”

我拉着他坐下:“靠!还想整我?”转而对雷雨说:“我选大冒险!大不了就三杯酒,你罚的我认了。”

雷雨笑笑说:“得饶人处且饶人嘛,你随便表演个节目吧。”

江兵站起身来说:“妹妹,你不能这样!四处买人情!这是作弊。”

我说:“你滚!谁叫你牌没人家的大。”

杀手拍着手说:“行行~你厉害,有美女袒护你。你也爽快点,表演个让大家看得尽兴的节目。”

“唱首歌吧。”薛芳芳建议道。

我说:“我还是背首词吧。”

江兵起哄道:“行!那你背《十八摸》。”

“摸你个头!给你们整点有营养的,我背岳王爷的《小重山》。‘昨夜寒蛩不住鸣……弦断有谁听’。”背完后环视大家一眼,靠,果然没人在听,各自有说有笑的。

杀手见我背完了,挥着酒瓶说:“好好!背得好。这词写得够煽情。”x的,煽情?他根本就没听。

回头看看雷雨,眼睛盯着桌子发愣,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我说:“妹妹,我背完了。”

雷雨看着我笑笑:“哦~辛苦辛苦。”递上一小碟鱿鱼丝,“吃点东西吧。”——好歹过关了,接过东西坐下猛吃。

……一直玩到午夜12点多,咱们就这样湖里糊涂地迎接圣诞了。我说:“操!不早了,我得撤!”

杀手说:“才12点,急什么。”

我答道:“明天还有课。今天本来就是逃出来的,回家说不定还得挨顿打……”

李丽也说:“是啊,不早了。我也要回去了。”

“那~你们呢?”杀手问其他人。——除江兵外大家都想回家。张容和邱晓洁没发话,他俩还睡着呢。

杀手说:“那好吧,改天再过来玩。我就不送了,还得照看场子。”杀手指着邱晓洁和张容,“对了,你们想办法把这两个家伙弄回去。”

李丽说:“我送晓洁回家吧。芳芳你家远,你先回去。”

“那张容就丢给我咯。”我说。

杀手问雷雨:“妹妹,你怎么回去?要找人送你吗?”

雷雨说:“家不远,走走就到了。”

江兵闹道:“不成,天晚了不安全,我送你回去吧。”

薛芳芳一把揪住他的耳朵:“想得美!你自己就挺不安全。你送张容回去,耗子送雷雨妹妹。”

“操!不顺路啊!耗子也要赶着回家。”

雷雨也说:“都说不用了,我自己走几步路就到了。”

薛芳芳说:“就这么定了。江兵你敢有意见!”

江兵拉着苦瓜脸:“我是没意见,不知道耗子肯不肯。”

杀手说:“耗子肯定愿意。是吧?”——冲着我一阵淫笑。

“行了,我送雷雨!”我答道。

夜深了,方才还喧闹着的城市在寒风中渐渐沉睡,路灯拉扯着我和雷雨的影子,长长地延伸到前方。

“冷么?”我问雷雨。

雷雨微微笑着:“还好。”

我耸耸肩膀,裹紧身上的衣服:“——我最怕冷了,所以特别讨厌冬天。”

“看不出~你长得还挺壮实啊。”

“寒气这种东西无孔不入,除非身上长的不是肉,是钢板。”我接着说,“小时候我是病秧子,受一点寒就咳嗽,到了冬天更是捧着药罐子度日。——现在没那么容易病了,不过童年的阴影还在,吹着北风心里就发怵。”

雷雨呵呵地笑:“丢人!”

我说:“没什么,谁没有害怕的东西?我除了怕冷,还怕我爸、怕数学、怕高考。你呢,你怕什么?”

“我?”雷雨眨着眼睛,“我怕黑,特别是晚上,不敢一个在外面走。”

“那你还说要自己回家?”

“这条街一路上都有灯啊,而且我也不想给你们添麻烦。”

雷雨刚说完,前方突地窜出来一只野狗,扑倒路边一只垃圾桶,翻着里面的残羹冷炙。雷雨看着那条畜生,停下了脚步,呆在原地一动不动。

“怎么不走了?”

“狗。”她战战兢兢地说。

我嘿嘿一笑:“原来你还怕狗。”低头四处找了找,发现墙根下有几块破砖。我说,“睁大眼睛看好了,我教你怎么打野狗。”拣起一块砖向那野狗丢去。砖打在垃圾桶上噔地一声响,那野狗猛地往后一退,抬头望着我们。我又扔了一块过去,打在它面前,溅起的碎砖渣子弹在它胸口上。那畜生发出几声嗷嗷地惨叫——撒腿逃了。

“打伤它了?”雷雨问。

我说:“没事,畜生命贱,而且我也没打他要害。”

“它也挺可怜的,这么冷的天,估计还饿着肚子……”

“看你说的,刚才还怕成那样。走吧,小心它回去找帮手了,这附近可没那么多砖块。”雷雨听我这么一说,赶紧加快了脚步。

把雷雨送到她家楼下,雷雨指着身后的公寓说:“我到家了,谢谢你。我家在三楼左边,有空过来玩。”

我看着那栋顶漂亮的楼,说:“这公寓真不错,比我家那破狗窝强多了。”

雷雨笑笑:“我没去过你家,不知道。”

“——没什么好玩的,又小又破。本来是想下血本买一套大屋的,但老头子怕我考不起学校,把钱留着给我捐个文凭。其实我是无所谓,只是觉得拿那些钱买个破烂学校读,还不如丢给我做些小买卖。”

“不能这么说,有书读终究是好的。你也别太悲观了,考个好学校就行啦。”

我哼哼地笑:“妹妹你毕竟是高一的。你知道高三意味着什么吗?它就像那条通向阎罗王宫殿的黄泉之路。大家排着队走在那条甬道上——看似很长的路,似乎还有时间做最后的惭悔,以求最大地博得神魔的怜悯,减轻些自己的罪孽。实则上天堂下地狱早有定数,一切最后的努力都是徒劳,前面等着你的,只有一纸冷冰冰的审判。——我就在等着那审判。”

雷雨皱着眉头,看得出她没怎么听明白我的意思。算了,我自己都不知道在说什么。我说:“不好意思,我撤远了。”

雷雨笑笑:“没事,你的见解蛮有意思。我上去了,拜拜——圣诞节快乐。”

“你等一下。”我突然想到了什么。

“干吗?”

“闭上眼睛。”

“为什么要闭眼睛?”

“闭上吧,给你个惊喜。”

雷雨慢慢把眼睛闭上。我悄悄靠近她,拿出那只十字架坠子,带在她脖子上,凑到她耳边小声说:“妹妹圣诞节快乐。”

雷雨睁开眼睛,看着脖子上那微蓝色的可爱宝贝,兴奋地叫起来:“哇!好漂亮!”

我说:“它叫夜光石,我想应该是黑夜里的光明使者吧。”

雷雨笑着说:“真的?难怪会发光。有它陪我,我就没那么怕走夜路了。”

“还有,以后见了野狗也别怕,其实它更怕你。”

雷雨点着头:“你那套打狗的办法我会啦。”

“以后还有什么害怕的东西,不妨告诉我。哥哥我想法子帮你克服。”我冲着她眨眨眼睛。

“恩!”

“那我走咯。今天搞得太晚了,回去肯定要吃鞭子。再加上理了个龌龊的发型……咳,回去得马上找顶帽子,老爸看不得我这样。”

“不会啊,我觉得你留碎装还不错。——真变帅了。”——脸突然一阵烧红,“你爸爸一定喜欢的,谁不想自己孩子漂亮。”

“~~或许吧。”

回到家已经快两点了。小心推开门,老爸老妈居然还没睡觉,正坐在客厅里看午夜剧。

“爸~不好意思,我回晚了。”

老爸把那张老脸扭过来看着我。——还好,没有杀气!“你这头理得够久啊。”

“我在门口遇上同学,一起过圣诞节去了。”

老爸缓缓地说:“快睡觉吧,明天还要上课。下不为例了啊。”

我忙谢恩道:“知道了,谢老爸开恩。”

正准备进屋,老爷子又叫住了我:“诶~你的头发……”

我噌地感觉一阵寒,挠着头说:“步行街理的。”

老妈和老爸相视了一会,老爸点着头对老妈说:“臭小子这头剃得还挺好看。”——吓得我腿都软了,赶紧推门进屋。

正准备换睡衣睡觉,听见老爸在客厅里喊:“你不洗澡就睡啊?”靠,看我都紧张成啥样了!马上换下睡衣,拿条干净的裤衩洗澡去。

洗完澡,身上也不怎么觉得冷了。我披着背子坐在床头,看着李丽送的大包裹。会是什么东西呢?不会也是什么女士风衣吧?——拆开来看了再说。

包裹里封着一只黑色塑料带,把塑料带打开,里面居然是件很漂亮的毛衣,看样子像是手工打的,针很密。而且,这毛衣明显不是女装的。试了试,也正合我的尺寸!我心里暗乐:正好想买件冬天穿的衣服,李丽就给咱送了份大礼,今天运气真不赖!

我穿上毛衣,站在镜子前看了又看。真是太假了,简直是给我量身定做的嘛!连颜色和纹路都是我喜欢的类型。突然发现床角下有一张小纸片,好像是从那黑塑料带里飞出来的。捡起来看,上面果然是李丽的笔记。

“to:rat/有它就不怕冷了/希望你喜欢/圣诞快乐——lily”后面还有张笑脸。

什么意思?“致耗子”?!莫非她就是要送给我的?!

“耗子啊耗子,怎么办?有女生帮你打毛衣了,了不得啦!”我摸着脑袋,对着镜子自言自语地说。

第二天一到学校我就揪住了江兵的领子:“说!昨天杀手分发礼物是你们早窜通好的吧?!”

江兵挣开我,嘿嘿地笑:“咋样?毛衣还合身吧?”

“操!这么重的礼你让我拿什么还?”

江兵指着我的额头说:“你个猪脑袋!还没看懂李丽的心思?”

我脸一阵红:“啥?啥心思?”

“你~~操!我懒得说了,你自己想吧。”

“想得到我还问你?”

“猪!”江兵吼着。

“你tm才猪!”——老子一拳挥过去。

上老班的课总觉得很恐怖,因为她老人家总是不忘在下课之前提醒我们看那该死的日历,告诉我们距离死期还有多少多少天。

“……段考过去就过去了,考不好的同学不要挂记在心上,考得好的同学也不要骄傲,紧接着的是期末全市统考和上学期各科毕业会考的

补考。会考挂科的同学们这几天要注意复习,特别是理化科目。再次强调一点,这次补考要再没过,就拿不到高中毕业证了……”

说到这,我偷偷瞟了眼庄宁。“庄宁的物理化学都得补考吧?”我问江兵。

“恩,希望顺利。不然她太可惜了……才女~如果连高中毕业证都拿不到,谁还会承认她是才女?——什么世道。”江兵说道。

“拿到了毕业证又怎么样?这辈子还有多少证等着我们拿?又有多少试等着我们考?—

—我们这么做是为了证明什么?证明给谁看?”

江兵摇摇食指:“考试不是为了证明什么,而是让你获得更进一步掌握知识的资格。”

“可这资格~~为什么是别人给的呢?为什么只能通过考试这一途径获得?学习的权利,不是人与生具来的权利么?”

江兵沉默。

我瞪大眼睛看着他。

他想了想,突然揍了我一拳:“x的,这是咱俩说的话么?咱们不是痞子吗?”

我嘿嘿傻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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