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默默地看着面前的两警察沙沙里记着口供,疲惫的说不出一句话。我给陈健雄打了个电话,要他赶快过来。
坐在冒着热气的火锅旁边,我阴沉地看着锅中那一块块起起落落的鲜狗肉。馒头给我夹了块,我沉重地摇了摇头。
馒头说,老弟,你不要这个样子嘛,世上没有解决不了的事情。
我扭头问陈健雄,雄哥,你看这件事咋个办?
陈健雄说,这事怨不得你,谁遇上这群抢劫团伙,谁都得倒霉,你只是运气不好而已。
我说,陈哥啊,你说得容易,问题是在我值班时间发生了这种事情,公司方面肯定不会善罢甘休,要是让我赔偿,我八辈子也还不清啊!
陈健雄喝了口酒道,这样吧,我先去你公司帮你把这事压一压,用公安局的名义,先帮你把事情扛起来,让公司方面腾不出时间来找你要赔偿。
馒头说,赔他妈个求,命都差点没有了,还赔偿?你说你娃要是被那伙人给挂了,谁来赔偿你啊?
我闷闷道,老子就是恨那伙人心太好,没把我给挂了,要是我挂了,这事就太好解决了。
馒头将一个窝窝头塞进我嘴里,我看你娃是***吃撑了!
回到家,我没敢把这事告诉綮綮。我不想再让她担惊受怕,不想再让她为我这样的一个男人流泪。看着身旁熟睡的綮綮,弯弯的眉,撅起的小嘴,我想我是不是该放手了?我真的不想连累她,真的不想看着她在我给她的生活中迅速苍老。我是多么失败地一个男人啊!
整整两天,我窝在家里不敢出门,怕公司里的人找上门来。我像只懦弱的蜗牛,深深藏在自己的窝里。连在梦里我都看见一群拿着明晃晃刀片的人向我冲来,大叫着要我赔他们的钱,不然就砍死我,我不怕死,可我的身边还有綮綮……
陈健雄来看我的时候,一脸阴沉,我知道事情不是想象中那样乐观。
果然他说道,妈的,你公司那个经理真爱求(爱求:讨厌烦躁的意思),完全不给老子面子,一句人话都听不进去,嚷着要把你送上法庭,还说你和那群抢匪是串通好了的,早有预谋!
我掐灭手中的烟头,默默地闭上眼睛。
陈健雄走的时候,拍着我肩头说,兄弟,我拼命也要把你保下来!
我看外面黯淡的苍穹,斑斑驳驳的乌云就快要砸下来,怎么也拼凑不出那个晴朗的蓝天。
陈健雄两天没来了,馒头告诉我,他为我的事已经尽力了,但还是摆不平,因为对方在法院有重大关系,现在已经准备起诉我了。
我看了看馒头,如果我死了,他们去哪里要赔偿?
馒头吓了一跳,你龟儿别想不开,人生有许多坎,你就这样一个都过不了,以后怎么承受大起大落?
我说,老子又不是在蹦极,我都快疯了,你说现在我除了坐以待毙,我还能做啥子?
馒头盯了我一眼,突然恨声道,别忘了,我们还有一张牌——狗儿!
仿佛一束天光照亮了我的脑门。对啊,既然明着来说不通,那我们就给他来个黑的,看他还敢不敢起诉我?
这样会不会犯法啊?
不犯法的事不精彩!
我说,为了***一百万,犯法的事我也做了。
馒头说,不要说得这样夸张,我已经通知了狗儿,狗儿说他这两天就行动。
我问,啥子行动?不是让狗儿去把经理杀了吧?
馒头说,放心吧,我只是叫狗儿吓唬吓唬那挨千刀的经理。
我猛地抱住馒头,你这死肥猪,真是我的再生爹妈啊!
馒头将我推开,妈哟,我的优良基因怎么可能生出你这种外星生物?
三天后的下午,馒头打电话给我,说事情已经摆平了,现在出去,公司经理请我吃饭。
我说,老子还没昏吧,请我吃饭?鸿门宴?不是请我吃沙胡豆(子弹)吧?
馒头在那头嘿嘿笑,放心吧,狗儿也在这儿!
公司经理在红高粱酒楼准备了一桌盛宴,看着他低头哈腰的样子,我感觉真***讽刺。一个堂堂大公司的经理,现在却像条哈巴狗对着一群黑社会的人敬烟倒酒。
他说,米高啊,其实我知道这件事不怪你,当初都是我犯糊涂,一时损失了上百万,气不过,才想在你身上找弥补,咳,咳,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我眯着眼问他道,那你找到弥补了吗?
经理的脸色一阵惨白,畏畏缩缩地看了眼对面端坐的狗儿,狗哥,你大人大量,就放了我老婆和甥女嘛!
我心里一阵狂跳,妈哟,狗儿耍得是绑架游戏啊。
狗儿抿了口酒道,问题既然都解决了,我们也就是朋友,给我两万块,你老婆和甥女就回来了。
经理差点没栽倒在地上,狗哥,这,这不好吧?
狗儿轻蔑地笑了笑,我们黑道做事有黑道的规矩,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米高是我兄弟,我不会找他要钱,当然只有找你要咯!
绑架勒索?妈呀!我不是也犯法了?
于是我赶紧打圆场,狗儿,算了吧,没啥子事了,放过他好了!
狗儿歪着头想了想,对着经理道,既然我兄弟帮你求情,那你拿一万块就行了。
经理挠了挠乱茸茸的头发,狗哥,再少点行不?
你妈的!狗儿一脚踢翻了面前的座椅,对着这个倒霉的经理咆哮,你再给老子讨价还价,老子开走你下面停的那辆宝马!
这一下,经理彻底歇菜了,一万就一万嘛!
这才是好兄弟嘛!狗儿大方地拉过哆嗦的经理,笑道,兄弟随便吃,不要客气!
嗤!我一口酒都喷出来了,这真是我见过最他妈搞笑的事。
大吃海喝着面前的飞禽走兽,和狗儿,馒头谈笑风声,猛然间感觉自己其实已经很麻木,很堕落,就像是生活在月亮落下,太阳还未升起的那个黑暗的罅缝,幽幽地飘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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