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高!米高!
玉颖伸出手来,在空中乱舞。
她的脸上充满了焦急。
我伸出手,紧紧握住她,我在这儿,玉颖,我在这儿,别怕!乖!别怕!
玉颖的手渐渐放了下来,她紧张的面容也渐渐舒展。
原来她竟是那么地在乎我,即使在梦魇中,她最依赖的港湾依然是我。
玉颖不知在做着啥子可怕的梦,她的眉头又皱了起来,小嘴微微张着,像是拼命想呼叫啥子,半晌蹦出两个字,不要!
我怜爱地看着她,就像看着一个刚出世的宝宝。
蓦地又听到她说道,米高,对不起!对不起,米高!我不是有意瞒着你的,我不是有意瞒着你的!原谅我!原谅我!不要看不起我!不要抛弃我!
玉颖喋喋不休地说着梦话,豆大的汗珠从她额上滚落,浸湿了一大片枕巾。我打来一盆干净的凉水,轻轻为她擦拭着。
玉颖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最后我隐约听见她说,让我去死吧,米高!
然后汹涌地泪水就从她眼里流了出来。
我难过地像被抽干了营养的树枝。
我不停地为她擦干流出的泪水。
可是玉颖却哭得特别厉害,那泪水竟然滔滔不绝,最后已经可以听见嘤嘤哭声。
睡梦中的玉颖,她正在受着怎样的煎熬?她究竟梦到了啥子伤心事,足以哭得肝肠寸断?
我就那样静静地守在她旁边,就像守护着一个小天使。
灯光照在她的脸上,还有斑驳地泪痕。
我抚摩着那些泪痕,就像抚摩着自己心里的那一道道伤痕,竟能清晰地感觉到疼痛。
我想,原来我还是在乎玉颖的。
朦胧中,我感觉我的耳朵痒酥酥地。
我睁开眼,玉颖正微笑着盯着我。
我猛地抱住她,你终于醒了!你终于醒了!
哎哟!你弄疼我了。
哦,对不起!对不起!
我还没死么?
我说,哪那么多晦气话!算你命大,被人救了!你说你……
我正想斥责她几句,玉颖突然抬起头问我,米高,你恨我吗?
我说,我恨我自己,差点就丢了你。
玉颖勉强笑笑,你是不是认为我很傻,给你添了很多麻烦?
我说,我是认为你傻!但是添麻烦的人是我,而不是你!
玉颖道,那你还怪我吗?
我搂着她道,我就算是死,也不再让你做这种傻事了!
玉颖盯着我道,如果你死了,我也不会独活!
我说,我知道错了玉颖,我错了!我不会再丢下你了,玉颖!
玉颖挣扎着坐了起来,米高,我想给你说件事。
我说,你说吧,是不是又说和我结婚?好吧,你想啥子时候结婚都成,你说吧!
玉颖低下头,黯然道,还是不说了吧,说了你会不要我的。
我说,我都答应娶你了,你是我未婚妻,我咋个会不要你?
玉颖道,真的吗?真的不管遇到啥子事你都不会不要我?
我点头。
玉颖突然沉默了,房间里一片寂静。
有雨滴打在玻璃窗上。噼啪噼啪。
窗台上那盆仙人掌依然迎风立着。
我肚里的那孩子其实不是你的!
玉颖突然说道。
我蓦地一楞,脑子僵硬的像是脱节的火车,我说,你说啥子喃?!
孩子不是你的!玉颖咬着嘴唇轻轻说。
我有种被欺骗的感觉,不知什么火苗在我血液里上下乱蹿。我红着眼瞪着玉颖,那你老实告诉我,那孩子是谁的?
玉颖摇摇头,我不能说。
我说,谁的?
不!你别逼我!
告诉我!是谁的?
我突然愤怒了,眼里迸发出凶光,伸出手摇晃着她,像一头凶狠的狼。
玉颖抬头看着我,米高,不管你信不信,我都从没做过对不起你的事!
我冷笑,当然,我们才认识多久,你不认识我以前,我咋个知道?
玉颖提高分贝叫道,你以为我是那种水性扬花的女人?
我说,不要为现实找些荒唐的借口。
玉颖笑,阴阴地笑,突然转身给了我一巴掌,咆哮道,是!我是找借口!实话告诉你,那孩子是被人强奸的!
然后她哭了,撕心裂肺地哭!
天地为之变色。
玉颖发疯似地抓扯着床单,嘴里大声叫道,让我去死!让我去死!
我听见全身骨骼破碎的声音,我瘫软在地上。刚刚升腾的愤怒焰火,现在却成为了无穷无尽地悔恨和痛惜。
如果泪水可以盖一座城堡,
我想用自己的泪去为你而盖。
那样你在里面,
就不会再哭泣。
而那城堡就叫无泪之城。
我发现自己流出的不是眼泪了,是血,血泪。
如此爱我的人儿,原来她一直承受着泰山般的巨大压力。而我在这部剧里算是啥子东西?不过是从镜头前匆匆闪过的一只蝼蚁!
我死死抱着玉颖,对不起!玉颖!对不起!玉颖!
我不知道自己除了说这句话还能说啥子,更不知道自己还能做啥子。
玉颖慢慢平静下来,我看见她的眼里充满了绝望,她对我说,离开我吧米高,去找你纯洁的綮綮,我已经不是个干净的女人了!
我将她的头拥在怀里,紧紧拥着,像是拥着自己的整个天堂。
我说,笨女人!你在我心里很干净!很完美!
玉颖说,你别骗我了,我知道你瞧不起我。
我说,我咋个会瞧不起你?告诉我,这到底是咋个一回事?
玉颖说,你要听?
我点头,我要去砍了欺负你的杂种!
玉颖抱着我的肩膀,不用了,其实有你在身边,我已经足够了。
我说,你先讲给我听吧。
原来玉颖在认识我后没多久,有天跑去迪吧找我,却没见着我,反而碰上了正上门寻仇的那几个社会青年。为了报复我那一酒瓶,于是他们便把玉颖拖到包间里,残忍地**了……
被强奸后的玉颖怕我知道这件事,会闹出更大的事情,于是忍气吞声,谁也没有告诉。噩梦远没有结束,没多久,她便发现自己竟然怀上了孽种。她无数次地想过去死,但那时候我已和她在一起了,而且还答应娶她。所以为了我,为了我虚伪的爱,她坚强地挺了下来。而说那孩子是我的原因,也只是她为了留住我的心。
我终于明白昨晚玉颖做的是怎样的梦了,她一定是忘不了那恐怖的阴影,一定是心里还冒着浓浓的血。
我的心被深深地震撼了,原来事情的起因还是我。
我狠狠扇了自己两耳光,有鼻血喷了出来。
玉颖死命拉着我的手,你做啥子臭凉糕?
我看着她,任鲜血在脸上蔓延,我说,玉颖,要是我再丢掉你,就让我被车子撞死!让我下辈子不能投胎转世!
玉颖笑了笑,别说这些晦气话。
刚刚的她仿佛耗尽了全身的力气,现在无力地靠在我肩上,她说,米高,我好累,想睡会儿!
我说,你睡吧,你安心地睡!我一直在旁边陪着你,不要害怕!啥子都不用害怕!
玉颖点点头,轻声问我,凉糕,你真的不嫌我脏么?
我说,傻丫头,脏的是我,而不是你!你就像佛台前的那株青莲,永远都是那么纯洁,那么漂亮!
玉颖笑,你是不是想说你是那佛祖?
我刮了刮她红肿的鼻子,笨!我只是青莲下面的那只蚂蚁。
玉颖慢慢阖上了眼,沉睡之前,她对我说,米高,放心,那个孩子我跳河之前已经打掉了。
我吻了吻她的唇,睡吧,亲爱的!
看着玉颖熟睡的乖巧模样,咋个都想不到在她身上居然发生了如此大的变故。这个感觉上还略显稚嫩的女孩,她用她的爱挺到了现在。
我握着她的手,无声息地哭了。
这一生,为谁寂寞了容颜?
这一世,为谁背叛了世界?
青山难舍绿依依,
三千弱水一瓢饮。
人生春秋,几度风流,
只想与君共床头。
拔剑情丝筑高楼,
三寸绕指断肠柔。
爱恨风雨,几度落红,
只愿与伊渡苍穹。
窗外的雨下得更大了,那盆仙人掌好像也在低低地哭泣,为这个在病床上酣睡的人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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