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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共食堂的筹备工作经过了几天的紧张忙碌,终于迎来了正式开火的日子。
天还没亮,担任公共食堂管理员的拐能叔就早早地起床了。他一拐一拐地来到公共食堂,打开横卧在门环上的铁锁,推开了沉重的大门,开始了第一天的工作。他是公共食堂的头,与其他几位炊事员共同操办第一生产小队全体社员的伙食。千事万事,吃是大事。公共食堂办得如何,将直接影响到社员们的切身利益。拐能叔深知自己的责任重大。昨天夜里,他一夜未能合眼,心里老是惦着公共食堂:要下多少米?炒几个菜?几个炊事员如何分工?直到鸡叫头遍,才勉强睡着。可是没等天亮,他又突然惊醒,不敢再睡,怕睡过了头,耽误了公共食堂的大事。他显然是来得太早,便坐在灯下抽烟,只等其他几位炊事员一到,就生火煮饭。约摸等了一袋烟的工夫,炊事员是还没来,而生产大队队长宋茂香却匆匆来了。她通知拐能叔,公共食堂的炊事员由原来的六个人增加到八个人。
“得贵婶、九根嫂都是干部家属,一定得照顾进来。”作为本生产大队的队长,宋茂香有权插手生产小队的事务。
拐能叔点了点头。上面怎么决定,他就怎么执行。
“再派个人把断犁头悬在老戏台上,敲响了断犁头就是开饭的时间。”宋茂香又布置了一项任务。
宋茂香走后又过了一会,八位炊事员才姗姗来迟。拐能叔临时召开了一个短会,把炊事员们的工作进行了分工。一组人专门煮饭,一组人专门炒菜。炊事员们七嘴八舌,各有各的主张:淘米、煮饭、洗菜、炒菜,原本是各家各户主妇们手上的寻常小事,而今天就不同了。刚当上人民公社公共食堂的炊事员的主妇们,一开始就叫苦连天。因为用的锅大,下的米多,洗的菜多,炒的菜也多。如此的变化,使得炊事工作产生了质的飞跃,使得本是寻常的小事,也变得不寻常起来。
“大家不要再吵了,就按照我说的办。”拐能叔宣布休会。
炊事员们各领各差,分头去办。初次打理进行公共食堂的工作,大家都感到很不顺手。七手八脚,忙忙碌碌。眼看一个上午就要过去,大米还没有下锅,蔬菜也没有洗净,而缸里的水早没了。
“管理员,缸里没有水了。”正在洗菜的九根嫂停止了洗菜。
“没有水,你不会去挑?”拐能叔立即指派她。
挑水,本不是什么难事。九根嫂蛮不在意地伸手拎起了水桶和扁担,正要起肩,又下意识地回过头来,看了看身边的得贵婶。得贵婶知道她正看着她,连忙低下头,佯装很忙。其余的几个炊事员也都“很忙”:忙着生火,劈柴;忙着抹桌子,扫地。这使九根嫂产生了“警觉”:毕竟挑水比起生火,劈柴、比起抹桌子扫地自然是要多费些力气,可称得上是重活。她干重活,得不到众人的承认和肯定,这是不能接受的。这简直是把她当成傻子看待。
“我也不能挑水。”九根嫂果断地放下水桶和扁担,临时编出了一个由头:“我的下身来了‘那个’。”
“既是下身来了‘那个’,当然不能挑水。”拐能叔又看了看其他的炊事员,问:“谁去挑?”
炊事员门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愿自告奋勇前去挑水。拐能叔一下子明白过来了,从老祖宗那里传下来的寓言故事一下子掠过了他的脑海:一个和尚挑水吃,两个和尚抬水吃,三个和尚没水吃。本公共食堂有八个炊事员加上他一个管理员,一共九人,是三个和尚的三倍。缸里缺水,自然不足为怪。
“你们都不挑水,难道叫我这一条腿的残疾来挑?”拐能叔大发牢骚。
“我不是有些特殊情况吗?”九根嫂有些惊心:“怎么非逼着我?”
“我又没点你的名。”拐能叔不得不声明。
“那你是指谁?”得贵婶惊心了,她以为拐能叔是指她,便理直气壮地提出质问:“你当着大家的面讲清楚。”
拐能叔气极了,缸里无水也不能管。看来这公共食堂里的差事真难办。他解决不了,只好矛盾上交。他临时请来了宋茂香,请她裁决。宋茂香也叫不动炊事员,但她能调得动地富反坏右五类分子。她一声令下,五类分子们都来了,三下五除二,立即把水缸挑得满满的,还砍了几担柴。
“以后公共食堂要订一个制度,所有的炊事员要轮流挑水。宋茂香坐在炊事员们的中间,一面参与洗菜,一面指导工作:“对不服从工作分配的,要揪出来斗争。”
“要是有特殊情况的,也轮流?”九根嫂问。
“特殊情况例外。”
“挑水的工作太重,应该安排些男劳力挑。”得贵婶建议。
宋茂香正想说点什么,忽然见大发嫂和她的婆母一前一后进了餐厅,哭着嚎着来到她的面前双双跪下,纳头就拜。
“这是干什么?”宋茂香受不了这样的大礼,忙问。
“宋大发走了,把口粮给我们留下吧!留给孩子吃!”大发嫂的哭声又起,哭声中夹杂着亢长的叙述:“还有那口子猪还没长大,杀了可惜,也给我们留下吧!”
宋茂香越听越糊涂。经过再三盘问才知道,是癞痢金根带着民兵抄了她的家。不仅要没收她家的口粮,还要杀她家的猪。宋茂香很诧异:抄家本不是一件小事,生产大队的管理委员会尚未研究,作为本生产大队队长的她尚且不知道,这是不能容忍的。
“你们先回去,听候处理。”宋茂香支走了婆媳俩,立刻出了门,打算先了解一下情况再说。
宋茂香刚出门,又迟疑了。大发嫂是专政对象,怎么可以受理专政对象的控告,而去了解情况呢?这会授人以柄的!可是,瘌痢金根背着生产大队管理委员会,背着她独断专行这也不行。她信手提了一只竹篮,佯装下菜园摘菜,“顺便”经过了宋大发的家门口。她果然看见癞痢金根正坐在石碾上颐指气使地指挥民兵把她家的稻谷、家什一件一件地搬出来。有两个民兵闯进了猪栏,把那口半大不小的猪拖出来。那猪吼叫着,拒绝就范。接着又上了两个民兵,紧拽着猪的耳朵和尾巴,抬上了木架。其中的一人抽出了一把明晃晃的的尖刀刺入猪的颈部。随着鲜血的涌出,那猪的吼叫渐渐消失。
宋茂香又“顺便”转到柯繁青的家门口,她家同样被抄了,家什、稻谷散落一地。柯繁青无可奈何地坐在门槛上一言不发,惟有蠢姑兴高采烈。她先是站在姐姐的家门口看过杀猪,又左顾右盼地回到自己的家里,逢人就说:“姐姐家里杀猪了,有肉吃了。”
宋茂香看过以后,感到十分为难:支持吧?不好。生产大队管理委员会没有研究过。反对么?也不好!本次行动是经过生产大队的副队长兼治保主任癞痢金根一手主持的,很难排除其身后没有公社书记柯得贵的影子。对癞痢金根其人固然不足畏,但对其身后的影子就不能不考虑了。她默默地走过来,又默默地走过去。最后,她还是决定上前问问情况再说。
“有样学样,看看世上。你仔细打听一下,有几个公共食堂在初办的时候没有杀过地富反坏右的猪?没有抄过地富反坏右的粮?”瘌痢金根振振有辞地说。
“我们大办公共食堂不是抄家吃‘大户’。”宋茂香根据政策这么理解。但事已如此,她也只能一眼睁一眼闭了。让吃“大户”与大办公共食堂溶为一体吧!也许这也是阶级斗争的一个方面:对地富反坏右五类分子怎么过左,都符合政策。
※※
公共食堂的大锅饭终于煮熟,菜也上了桌。宋茂香登上了老戏台,敲响了高高悬起的断犁头。当当!,当当!清脆而悠远的响声回荡在村内村外:第一生产小队的公共食堂就要开饭了。
听到开饭的信号,社员们纷纷扶老携幼,来到公共食堂的门前,列了队,然后按秩序进入餐厅。刚出锅的大米干饭热气腾腾,刚上桌的肉烧白萝卜香气四溢,催得人人心花怒放,喜笑颜开。自从人民公社成立以来,百废待兴。唯公共食堂最先以其看得见摸得着的实惠,展示着人民公社的一大二公的无限优越性:吃饭不要钱!放开肚子吃!这是何等美妙,何等鼓舞人心的伟大壮举!
“八人一桌,每桌一菜。”宋茂香胸前系着围裙,周旋在餐厅里:“吃干饭不限量,吃几碗都行。”
社员们来到餐桌前,反而腼腆起来。他们自发地把桌次按排列分为上座和下座。老爷子和男劳动力是最受尊敬的一族,他们都被小辈们请到了上座。仁义公、拐能叔、宋九根等人都在上座坐定,尚还空缺了几个席位,宋九根走过来,硬把茂香妈也拉到上座坐下。
“这个座位我不能坐。我是家庭妇女,又没有文化。”茂香妈谦让不受。
“没有文化不要紧,又不是让你作报告。”宋九根坚持要她坐下。
宋茂香见妈妈受到特殊的礼遇,脸上格外光彩。俗话说得好,二十年前看父敬子,二十年后看子敬父。妈妈之所以受人尊敬,是因为她的面子使然。由妈妈的上座使她联想起了得贵婶,她是公社书记柯得贵的“夫人”,又是瘌痢金根的妈妈。在上座里,不能没有她的席位。她走进厨房,硬把在锅台上忙乎的得贵婶拉到上座坐下。该来的都来了,公共食堂的第一顿饭在一片欢声笑语中开始。
“东风浩荡,大地回春,一天等于二十年……”宋茂香代表生产大队管理委员会致辞。
吃饭的咀嚼声和筷子的碰击声,湮没了宋茂香的讲话。社员们不再腼腆,都把主要的注意力集中在桌子上的那一钵子肉烧白萝卜上。那一块块肥肉和油渍了的萝卜伴着晶莹剔透的大米干饭,在一双双贪婪的眼神之下,跳进了血盆大嘴里,沉没在内脏的深处。每一对腮帮子都高高鼓起,每一张大嘴都油光可鉴,透出了人们对人民公社的感激与满足。宋茂香讲过话,便有意挤在仁义公的身边坐下,又象征性地为他夹了一块肥肉,以示关怀。其中,也包含了对那一次不愉快事件的一点补救。
“仁义公,这公共食堂办得怎么样?”宋茂香虚怀若谷,显示了仁者的雅量:“你老要多多提意见!”
“办得好!办得好!民以食为天嘛!”仁义公的胡子上溅满了油汤。从他那溅满油汤的胡子里,发出的全是溢美之词:“我年轻时读过《桃花源记》。真巴望人间处处桃花源。今天,算是梦想成真了。”
宋茂香并不是有意征求他的意见,因而也没认真听完他的讲话。她转过身子,来到尚应叔的桌旁,也为他夹了一块肥肉。这使尚应叔感激不已。
“眼见为实,耳听为虚。这人民公社的公共食堂办得好啊!”尚应叔呢喃着:“**万岁!”
宋茂香又分别到其他各桌巡视了一遍,耳朵里灌满了各种各样有关人民公社的颂词。她的心里,像是喝了蜜糖一样感到无限甜美:公共食堂办成这个样子,才仅仅是开始,好戏还在后面呢!
“听人说宋大发的女人气坏了,她心疼她被抄走的东西。”得贵婶自觉身份不低,说话的顾虑较少:“叫她上山砍柴,她昏倒在山上。”
“她命该如此!”茂香妈接嘴。她有独到的见解:“你们注意了没有:她的嘴角上方有一颗朱砂痣——那是克夫的。”
“照你这么说,那沈山果是什么人克的?柯繁青的脸上没有朱砂痣。”宋茂香当即提出了反驳意见,很使茂香妈下不了台。
“大人说话,小孩子家家的也跟着插嘴!没大没小的东西!”茂香妈狠狠地瞅了女儿一眼:“我前世借了你的米还了你的糠。”
宋茂香不再和妈妈争论,她的两眼正暗暗留意着公共食堂门口发生的事。
在公共食堂门口,蠢姑和两个民兵发生了纠纷。她属专政对象。专政对象是没有资格入席就餐的,而她却没有自知之明,硬往公共食堂里闯,因而被民兵堵在了门口。蠢姑的鼻子极尖,她闻着餐厅里散发出来的香味,断定里面的人都在吃肉。蠢姑的眼力极好,她望着餐厅里的人一个个油淅淅的嘴唇和高高隆起的腮帮子,断定他们吃了许许多多好吃的东西。她的口水也顺着口角往外流。
“你们吃的肉全是我姐姐家的。”蠢姑大声吼着,两手紧紧抓住大门门闩,一步也不肯退:“我要吃肉。我要吃肉。”
蠢姑吼叫的内容,倘若上纲上线,便是一条典型的“反攻倒算”罪的罪证,历来为无产阶级的政治所不能容。自土改以来,凡查抄资产阶级或地主阶级财产的行为,都属于百分之百的革命行动。被抄者如稍有微词,即使是在不经意间的一点什么表示,都将被视为“反攻倒算”而课以重罪。蠢姑的言行,终于激怒了生产大队的副大队长兼治保主任瘌痢金根。他走上前去,给了她两记耳光。
蠢姑哭着嚎着走开了。宋茂香看在眼里,急在心头。她能表示什么呢?如果按照河口镇人民公社的经验,那是应该允许地富反坏右五类分子进入公共食堂吃饭的。但是本公共食堂不曾得到公社党总支的批准,如果贸然自作主张,让五类分子进来。让他们与贫下中农平起平坐,难免有混淆阶级路线之嫌。她没有办法对她提供帮助,只能装聋作哑,如同不曾看见一样。拐能叔走来找到宋茂香,他以公共食堂管理员的名义,为蠢姑抱不平,为所有的五类分子抱不平。
“五类分子也是人哪!是人就得吃饭。”拐能叔自持和她妈的关系不错,什么话都敢讲:“他们的土地、农具全都归了人民公社。他们的嘴巴不吃公共食堂,难道让他们喝西北风?”
“在本公共食堂开火之前,曾请示过公社党总支。柯得贵的答复是暂缓考虑。”宋茂香也有她的难言之处。因为这毕竟是一个关系到政治路线的原则问题。
二人正为五类分子的吃饭问题烦恼不已,瘌痢金根和宋九根又匆匆来找宋茂香,告诉她公社书记柯得贵来了,叫她准备接待。是的,公社书记柯得贵来了。他将代表公社党组织,对这个全公社最先建立起来的公共食堂表示祝贺。宋茂香丢下拐能叔迎上前去。公社书记柯得贵带着李秋根正从公共食堂的大门进了餐厅,来到正在吃饭的社员中间。社员们对他并不陌生,一个个竟相向他表示敬意。
“社员同志们,请大家放下碗。”宋茂香面带微笑,从人丛中挤出来。“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欢迎公社柯书记前来视察。”
正在吃饭的社员们一个个也都放下了碗,笨拙而呆板地拍了几下手,稀稀朗朗的掌声,没响几下就销声匿迹。
“现在,请柯书记作指示。”宋茂香又说。
“没有什么指示。大家随便吃吧!第一要吃饱,第二要吃好。”柯得贵笑容满面,从容地从宋茂香的手上接过围裙,扎在胸前,主动协助炊事员为社员们一桌一桌地续菜。以其公社书记之尊,象征性地表示了对广大社员的关心和爱护:“我们每个人民公社的干部,都应该全心全意地为社员服务。”
柯得贵的姿态,恰倒好处地在社员群众中树立了良好的形象。宋茂香陪着他见过社员群众,又把他引到生产大队的大队部招待以茶水,准备随时聆听他的指示。柯得贵来到生产大队的大队部,看着这几间由祠堂的后进改成的办公室,呼吸着略有点发霉的空气,强烈感到这里需要突出政治。
“谷仓生产大队管理委员会,是人民公社的一级政权组织。这大队部怎么连一张**肖像也看不见?”柯得贵一针见血地提出了批评:“还要贴上一张跃进图,要社员一进门,就能知道我们是姓社还是姓资。”
宋茂香听着,不觉脸上一红。这是最起码的一条,怎么疏忽了?她暗暗责备自己,反复责备自己。
“我们的公共食堂是办成了,以后能不能巩固?还是一个大问题。”柯得贵直截了当地说:“今天,公共食堂的伙食办得好,有肉吃,社员们都来了。明天,公共食堂里没有肉吃,社员们还来不来?会不会在家里开小锅小灶?我看很难说。要想真正地巩固公共食堂,就得把分散在各家各户的小锅小灶全部砸碎,一个不留。把锅铁收集起来,支援大跃进。全国的许多城市、农村都在大规模地收集废钢废铁,我们‘谷仓人民公社’也不能落后。”
宋茂香沉吟了:公共食堂才开火一天,就去砸碎各家各户的小锅小灶,实在有点唐突。恐怕社员一时也难以接受。
“……这是一个极其严肃的问题。”柯得贵的话越来越凌厉:“对地富反坏右五类分子要用强制手段,限期叫他们砸锅,把锅铁交上来。对贫下中农,尽量用说服教育的办法,劝他们砸锅。对说服教育无效者——这就是内部矛盾转化成了敌我矛盾。对待敌我矛盾,不采取专政的办法是达不到目的的。”
宋茂香听着,不由自主地倒吸了一口凉气。不同意砸碎小锅小灶,人民内部矛盾就会转化成敌我矛盾。这个转化实在让人害怕。
“宋茂香同志,你尤其要坚决!”柯得贵像是看出了她的决心有些动摇,特别提醒她注意:“你作为本生产大队的第一把手,办事一定要果断,一定要有火药味。否则,事情就办不好。今天,我把任务交给了你,同样是有火药味的。如果完不成任务,我专你宋茂香的政。”
宋茂香只感到全身发怵。她努力控制着就要绷断的神经,驯服地点了点头。
“瘌痢金根在这方面比你强。他进步很快,你要多多向他学习。干政治工作不能像绣花绣朵那样:缩手缩脚。”柯得贵的指示面面俱到:“对地富反坏右五类分子,要允许他们进入公共食堂吃饭。不让他们吃公共食堂,就等于同意他们开小锅小灶。这对巩固公共食堂,极为不利。”
柯得贵指示完了,带着李秋根走了。宋茂香还浸泡在左右为难的犹豫中。她实在不愿去动员社员们砸锅。不能说公社书记柯得贵的指示没有道理:搞政治运动不大刀阔斧、雷厉风行,工作就无法开展。但是,这砸锅献铁,社员能接受吗?她走出了大队部望着刚建成的公共食堂和正在餐厅里吃饭的社员们——那吃饭的咀嚼声、筷子的撞击声和欢笑声还在继续,喜庆和喧嚣还在升腾。社员们依然陶醉在人民公社无限的优越性中。在这样的气氛里,难道可以板起脸对他们说:砸掉你们的小锅小灶吧!如果不砸,人民内部矛盾就变成了敌我矛盾。呵!天哪!这怎么可能?太残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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