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舒的眉头越皱越深，在他心中，一个是征战杀场的将军，一个是天上飞来的神仙，他们不应该有任何的纠集才对。可是在小马哥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淡哀伤，在帐篷里的几个人都能够感觉出来。尤其是当耿舒仔细的打量了小马哥几次之后更加吃惊，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儿，马援和小马哥在模样上竟然还有几分相似。
坐在马援床头，小马哥轻轻抓起老将军的手臂，曾经身材魁梧的将军，现在看上去骨瘦如柴。胳膊上的肉皮已经松弛，再也看不出这个人曾经在战场征杀的英姿，只是一个垂暮的老者。
时间在静寂中流逝，所有人都以为小马哥会展露出神仙手段，直接将马援从死亡线上拉回来。可是，小马哥什么都没有做，只是静静的坐着，这让两个士兵心急不已，却又不敢催促。耿舒更是一头雾水，不过高兴明显是多于失落的。
其实马野也不是不想救马援的，而是他也没有办法。神仙的屁话就是忽悠耿舒的，他可没有一点儿神仙的本事。
终于一个士兵忍不住了，轻声的说道：
“仙师，您看老将军他……”
看到了耿舒狠狠的对自己瞪了一下眼睛之后，士兵把后面的话咽回到肚子里。
“马革裹尸，一直是老将军的心愿，现在他也算是如愿以偿了。说实话，我也没有办法。”
将老人的手臂放到被子里，小马哥摇头轻声说道。对站在对面的耿舒，他看都没看一眼。他真害怕自己会因为看到耿舒的时候，因为气愤忍不住直接把这货给掐死了。
站起身刚刚要离开帐篷，忽然听到床榻上的马援忽然轻轻的呻吟了一声：
“来人，来人！”
老将军的声音很轻，两个士兵连忙凑上去，马援用非常微弱的声音说道：
“耿将军呢？”
“我在！”
耿舒也连忙上前一步。
“小心，这两天五溪蛮一定会来偷袭的。稳住阵脚，不可轻敌！”
“将军，刚才五溪蛮已经偷袭过了，不过没有得手，被我们杀败，逃走了！”
“嗯，那就好，这还只是开始，耿将军，老夫病重，一切就拜托你了，稳住阵脚。等老夫身体稍微好一点儿，待我率领儿郎一战成功！”
“是，将军，您就放心的养病吧！”
小马哥感到鼻子微微有些发酸，这老头已经病成这个样子了，还不忘记自己的使命。大汉朝正是因为有了这些名臣名将才能够成为东方的强国，留下一段不朽的传说。
“刚才那个是什么人，好像很面生啊，提防奸细！”
“我靠！”
感动中的小马哥立刻被老将军的话打击的外焦里嫩的。好心好意的来探视病人，结果被划入到了奸细的行列，这尼玛上哪儿说理去。从高高在上的神仙，一下摔到奸细的层面，这个还是没办法忍的。
快步重新回到马援的床榻前：
“老将军放心，小马哥我可不是什么奸细，就算我是奸细，也是大汉子民，总不会去给成不了大气候的蛮夷去当奸细！”
讨好神仙的机会耿舒还是不会错过的，尽管之前一直担心小马哥会让马援起死回生，但是看到小马哥并没有为了马援出手，心已经踏实了大半。
“咳咳，是，马将军，这位仙师从天而降，而且嘴里也是我大汉的口音，不会是奸细的！”
“从天而降？”
马援瞪大了眼睛，仔细的看着小马哥。在一个士兵的搀扶下，竟然慢慢的从床上坐起来，尽管看上去还非常虚弱，但是眼神中明显多了几分神采、
小马哥是不是从天而降，耿舒其实也没有亲眼看到，只是想到黑小子破空而去的身影，自己杜撰出来的。等他说完了，恨不得在自己的脸上狠狠的抽一巴掌。直接找个什么说辞对付过去就行了，何必要渲染一下小马哥的本领呢。明显，现在马援已经对马野的身份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如果老头说让小马哥出手救治自己的病灶，他哭都不知道找谁哭去。
“上天入地，对于我来说根本就不是个事儿，呵呵，老将军，你还是好好将养身体吧！”
只要不说自己是奸细，小马哥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壶口山马援丧命，这已经是历史事实，别说小马哥没办法，就是有办法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出手相救的。
“呵呵，你说你是仙师？老夫还真不太相信，如果你真的是仙师，不妨和老夫说说，我寿数几何？会丧命在何处？”
这老头刚才还病歪歪呢，一转眼好像没事儿人一样，一双眼睛炯炯有神，胆子小的人看到了他，没准不用他动手，吓也直接吓得语无伦次了。
这激将法也太烂了吧！
小马哥在心里琢磨着，不过对于这老头的寿数他比老头自己还清楚，至于丧命的地方，那就更不用说了，眼前就是嘛。犹豫了一下，他决定还是不隐瞒了：
“老将军你想要听实话么？”
马援没有回答，而是目不转睛的看着小马哥的眼睛。两个士兵和耿舒也都紧张的看着小马哥。在他们心中马野神仙的身份基本上已经算是坐实了，只是他们关心的问题不一样而已。
“老将军十二岁时，父亲去世，在没有得到父亲的荫庇下，少年有为。几十年来为大汉江山戍边克敌，立下了汗马功劳。更是发下了马革裹尸的宏愿。是人就都有老迈的一天，是人就都有跑不动的一天，我知道老将军老当益壮，还有雄心壮志，但是岁月不饶人。壶口山，老将军，您累了，应该歇歇了！”
帐篷中再次陷入到沉寂中，耿舒的眼中闪过一抹惊喜。小马哥的话无疑已经证明了马援没有办法过去这个坎儿了。马援低着头，坐在床上一语不发。这二位都是聪明人，他们已经听明白了小马哥话里的意思。可是两个士兵还是一头雾水呢，不知道为什么说老将军的寿数，扯上这么多没用的事儿来。
“难道这就是天意么？”
老头低声的自言自语。两个士兵也终于明白过来，喳喳两声兵刃摩擦刀鞘的声音响起，两个人几乎在同时都把兵刃拉出来，怒视着马野：
“妖人，竟然敢乱我军心，咒我将军！”
刚才还神仙呢，一转眼变成妖精了。看来神仙和妖精的差距真的不是很大。
耿舒也哼了一声：
“哼，你给我速速离去，否则别怪我耿舒不客气！”
小马哥在耿舒还没有完全退去狂喜的眼神中就看出来了，这货分明就是在演戏，总不能在手下面前，听说自己的顶头上司马上就要挂了，还拍手称快吧。如果真的那样做了，估计用不着马援说话，这两个红眼的士兵就能直接把他给剁了！
“闭嘴！”
马援摆了摆手，冰冷的目光在几个人的身上扫视了一眼，脸上露出了凄然的笑容：
“老夫征战疆场几十年，能活到今天，已经算是赚了。刚才你们不是还说他是仙师么，怎么这一转眼就翻脸了！”
如果不是顾虑着自己仙师的形象，小马哥早就会对马援竖起大拇指好好称赞这老头实在是太明智了。只听马援的声音带着威严在帐篷中回荡：
“都出去吧，我想要和这位仙师单独谈一谈！”
“将军不可，这个妖人明显是在妖言惑众！”
“是啊，将军！”
两个士兵立刻急了，只有耿舒没有说话。他也不想让小马哥和马援单独相处，万一小马哥随便弄出个仙丹来，直接给马援续上个百八十年的寿命呢，别说自己，恐怕就是自己的儿子都别想有机会爬到老头的头顶上去了。
“难道现在老夫就已经没了往日的地位了么？”
老将军发威，还真不是吹的。那股霸气从身上自然而然的流露出来，就是病危中依旧让人感到压抑。那股威严绝对不是用语言可以形容的。
耿舒和两个士兵心不甘情不愿的低下脑袋，垂头丧气的离开了，只是在走到门口的时候，都忍不住停下脚步，回头瞪了小马哥一眼。
士兵的眼神分明有威胁小马哥的意思，可是耿舒的眼神就复杂了很多。
“你不是神仙，至少神仙不会被我的一声大喊吓得一哆嗦！”
老头子病了，脑子却不糊涂，看到帐篷里没有其他人了，笑呵呵的对小马哥说道。
“嘻嘻，是不是神仙无所谓了，反正我说的是实话。老将军，你的身体实在太虚弱了，我真怕你扛不过几个小时的颠簸，否则我一定会把你带走，到距离现在两千多年的后世社会好好享几年福！”
说到这里，小马哥哑然失笑。自己经常彪炳自己是马援的后人，如果把马援带到了现代社会，不知道应该把他放在什么位置？这可是老祖宗级的人物啊。再说了，自己老爹老娘应该怎么称呼马援？好吧，时间跨度太大，其实已经无所谓了。马超呢？那货应该怎么称呼马援……
“两千多年以后的社会，哈哈，老夫还真是有些期待啊……”
马援的眼神中也满是憧憬的味道，丝毫没有因为小马哥的话感觉到吃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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