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已经能看到青蛇卫在河边有条不紊的扎营,城里还在为是否出兵偷袭争论不休。
叶娴觉得还是让这群空有名头而目光短浅的将领见识见识龙勐的棘手狡猾比较现实,随着便打断了下面还在辩驳主张偷袭的将军。“卢将军,既然你主张偷袭敌营,那今晚,你便点兵五千,前去偷营吧。”她抽出军令,毫不在意的丢给卢将军:“本座可以提供一切你所需要的偷营的东西。”“末将得令!”
“王妃娘娘.....”水空不知她此举何意,但是也明白偷营简直就是无用之功,叶娴目送着这群将军离开帅帐着手准备偷营之事,扭头看了眼水空:“受挫才会涨点教训,才会客观的去评判对手,不是吗?”
自由之度万俟家的祖宅里安静得很,那个男人百感焦躁的走出书房,抬头看天上密布的繁星。
不知道她怎么样了啊,一个多月了,龙勐怕是早就兵临城下
正是出神,背上突然多了件披风。
“澈哥哥,山里的夜微冷,莫要着凉。”那女子娇笑着为他理顺了衣袍,站到他身边想挽上他的胳膊。“嗯,”他稍稍侧身不着痕迹的躲开了那双手。女孩尴尬的收回手,理了理鬓间碎发,想挑起话题:“澈哥哥在想些什么这么出神?连方才鸾儿走过来都没有发觉。”
“在想....”他低头,不屑的挑唇:“在想我的王妃。”
万俟鸾脸色白了一白,幸好夜色遮掩并不明显:“是...是吗....可是....鸾儿听姑母说...澈哥哥并未娶妻.....怎么会.....”
“明媒正娶,唯她一人。”轩辕澈不想给她面子,这个家族唯一能博他三份情面的就只有他的母亲,万俟家族至他外祖父那一代便开始子嗣绵薄,到了他这一辈嫡系便只有他一个男丁,当年母亲弃了父亲用尽万般手段把他带回万俟族都要拿到的族长之权,现在他会用行动告诉万俟静月,他不屑一顾。
“可是....姑母会同意吗?”万俟鸾一脸担忧的看着他的侧脸,柔弱的声音愈发挑起他心底的烦躁,冷冷的瞥了她一眼转身回了书房,毫不顾忌同族之情的关紧了房门,将万俟鸾晾在了院子里。
同意?就算是他的母亲,也休想干涉他的婚事!
是夜,苍澜的星空被薄云遮遮掩掩,连月亮都蒙上了一丝阴霾。
青蛇卫驻扎的河边,有着大片的芦苇甸子,有一队人马正悄然行进在芦苇甸子里被江上船夫踩出的小道上,无声无息的靠近青蛇卫的营地。
为首的将军抬手,全队停了下来,分工明确的分散开来,一个一个解决了守卫巡逻的士兵,并将一包包黄色的粉末,倾洒在军帐周围和粮草上。
先头部队做好这一切的部署后,随着一串信号烟花升空,惊起青蛇卫的诸多兵将,也惊起了一片片的火势!蛰伏在甸子里的苍澜士兵一拥而上,打的青蛇卫措手不及,一时间,营帐四处火光漫天,倒下的尸体被来回援救奔跑的人踩来踩去,乱成一锅粥。
苍澜的将军一直盯着青蛇卫的帅帐,直到混乱了好些时候,那帐中才终于出来一个主将模样的人,魁梧的身材和威肃的气质,让卢将军断定这就是那位龙勐将军。他取出怀中弓弩,将淬了毒的剑上弦,瞄准了那位将军。
“将军中箭了!”“快!保护将军!”那魁梧男人两边的侍卫连忙扶住已然中毒瘫软的人,高声呼喝。
见目的达成,卢将军终于下达了撤兵的命令,暗处有弓箭手将火箭一一向着营帐射去,混乱掩护着偷营的士兵全身而退。
折腾了一宿,青蛇卫营帐铺天盖地的大火才终于被扑灭,疲累不堪的士兵无处可去不得不和着露天休憩。一晚的偷袭,折损了三百余士兵和四分之一的粮草,主帐里,一个身着沉重黑甲,面如黑石的男人坐在帅案后,右眼被一道凶恶的刀疤贯穿,分外煞人。
“哼,这苍雪王妃也不过如此,尽想些奇袭的雕虫小技,愚蠢之极。”他冷笑,面对着眼前武阳城沙盘,志在必得。“元帅,托单死了。”有小兵来报,被他轰了出去:“死了就埋了,还报给本将军作甚!”
不多时,有七八个士兵费力的抬着一具魁梧满身肌肉却是七窍出血的人的尸体到了河边,直接抛扔进江水中。
“没想到啊,这苍澜名副其实的战神王爷竟然会让一个女子掌管兵权,实在是天助我也!”龙勐拍着椅子把手大笑着,底下的兵将三两附和:“不过是个女人,有什么能耐,只怕是最后将这武阳城和四十万军队送给大将军!”“将军,听闻那苍雪王妃貌若谪仙,不知将军可否?”
龙勐点了点那个一脸淫笑讨赏的兵将:“好!等本将军活捉了她!赏给你们随便玩哈哈哈哈。”
武阳城里,将军们正争相庆贺卢将军袭营成功,甚至还将龙勐毒杀,这实在是大功一件啊!卢将军一脸得意,抱拳指天:“这还要多谢昨夜老天爷赏脸让那老贼现身,本将军才能得以绞杀龙勐啊!”“诶,将军此言差矣,若非昨夜袭营,只怕还要有场恶战要打啊!”“是啊是啊,卢将军实在是大功臣啊!”
水空看着底下这些个将军无比喜慰,也是好奇,难道昨晚卢将军真的袭营成功了?
正是喧闹之时,叶娴冷着脸撩开了军帐:“龙勐带兵五万在城下叫门,不知诸位将军在高兴什么?”
一句话如同冷水一般泼灭了这群将军沾沾自喜的心思。
“王妃娘娘您说什么?”卢将军一脸不敢置信:“龙勐?他不是应该在昨晚就被末将杀死了?还是您给的末将的毒药,怎么会?”
“是啊,怎么可能啊,”“龙勐不应该已经死了吗?”
“哼,”叶娴冷笑,“昨夜袭营,卢将军带兵五千折损二百四十七人,伤员三十九人,你可知青蛇卫折损多少?”
卢将军微怔:“末将不知,只是这青蛇卫的粮草被毁,营帐被烧,只怕是伤损严重......”“你打了一宿,青蛇卫折损士兵三百余人,粮草烧了四分之一,营帐是尽毁,那又如何?现在时节非炎炎夏日也非冽冽寒冬,根本不足以动摇青蛇卫!”
所有将军一时间陷入了沉默,仿佛方才相互道喜以为战争结束不过是一场笑话。
“报!启禀元帅,城外五万骑兵围困城门,请求支援!”
十日后,武阳城内外一派肃穆。
青蛇卫兵临城下列阵请战六次,与苍月军苍雪军交手三次,无一不以苍澜战败退居城池而告终。
武阳城上,免战牌高挂,城内外戒备森严,城下的围兵任你如何叫嚣就是不开城门不予迎战。
青蛇卫中的将领在队前驱马来回转,紧紧盯着城楼之上的卫兵,三战三捷,这就是青蛇卫的实力!
哪怕你来袭营,也不过是相差不多的折损,
这就是圣地与你这种普普通通军队的云泥之别!
城楼上士兵敢怒不敢言,因为叶娴下了死命令,任何人都不得出城迎战,违者,斩!
卢将军袭营的事在军中几乎闹成了一个笑话,所有将军都不敢再提奇袭的主意,更何况,现下青蛇卫终于采取了行动,堂而皇之明目张胆的包围了城池,切断了城里一切粮草来源!他们再想出城偷袭,一开城门就会被敌军的探子发觉。
“城里粮草还能坚持多少时日?”
叶娴摆弄着武阳城周围的军事沙盘,随心所欲的问了一嘴。水空有些头疼,自打围城以来,就经常有人去闹粮草的问题,虽说一开始手段严厉的压了下去,但是时间一长难免岔子百出。“最多,只怕也撑不过半月.....”
“足够了。”那个女孩似乎胸有成竹,拍了拍手上粘上的细沙,将小旗子插在了武阳城外一处濒临江水的平缓地带:“挑选骁勇善战者,组成五万人的卫队,尽量晚上训练。”
“为何...要在晚上?”水空不解。
“夜里,马匹易受惊啊。”她似有若无的轻声嘟囔了一句。
自由之度,围在万俟家族祖宅外的龙常军队忌惮林中那一大片的毒草毒虫,试图突破了好几次皆是无果,无奈之下,龙常只好采取围困万俟,想要通过断粮断水逼他们自己出来。
这些天里又不少流落在外的万俟族人带着自己的势力会祖宅支援,龙常特意留出一条路好笑的看着这些人自投罗网垂死挣扎。
集齐了人马又能怎样,万俟一族子嗣绵薄的很,他就不信一个病秧子少主和一个已然被废了武功的老夫人能扭转乾坤!
庄子里,万俟族人日夜操练为数不多的兵马,自从万良城沦陷后,追随他们的人就更少了,当初聚在他们门下的各方领主早就不知何时倒戈了龙氏,能有现在的规模已经是差强人意了。
自从回族后一直将自己关在书房里的万俟玖,也就是轩辕澈,难得一见的摆弄起架子上被尘封了的古琴,琴身由古铜木所制,散发着沉淀而古朴的木香,琴面上镂刻着繁杂而不知何物的花纹,就像是只金龙在凌乱的祥云中翻腾,琴弦如刃,闪着暗亚的浮金。
轩辕澈是宁愿摆弄早已尘封的古琴也不愿意去理睬厅堂中沏茶来看他的万俟静月。
“帝昭.....久违了。”
那琴似乎在回应着他的呢喃,在他指下,发出低哑的琴音。
十一天后的苍澜武阳城,粮草几近断绝,领取食饭的士兵发现伙食明显的相较于平日少了不少,军心大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