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乙汇报完,便又按严释天的要求回到了叶子惜身边,而听了钱乙汇报的严释天,则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之前他们已经成功劝说沉碧回到了绝情剑中,绝情剑受沉碧的控制,所以冥罗门要想利用,必须先控制沉碧。沉碧经历了那么多,肯定是不会帮助冥罗门的,他的愿望就是到那个小岛陪陪那个她亏欠了的人。
冥罗门自然不会罢手,所以来到了极南。鲑巫一族有一种秘术,可以将一个人的魂魄强加到另一个人身上,强加入的魂魄会慢慢吞噬掉被强加的魂魄。冥罗门只要让鲑巫一族的巫女牺牲自己,进入绝情剑中,就可以达到控制绝情剑的目的。
按照影武士们的调查,现在鲑巫族族长已经与冥罗门达成了协议,那个巫女也已经同意让自己的灵魂进入绝情剑中。
事情不妙,严释天得出了结论,暂时想不出该如何去阻止,只能等影武士查出更多相关的事再做打算。
叶子惜回到左亦处,左亦也默默地接纳了她。
只是背过脸去时嘲笑了下严释天的没用,连小徒弟都搞定不了。这日陪着叶子惜聊了会儿天,顺带挠了挠小乖,发现暗处有人,没有杀意,但是似乎一直跟着叶子惜。
“出来吧。”
没有一丝怀疑,左亦知道这一定是严释天派来的,还真是关心他的小徒弟啊。左亦想着,心中没由来地一酸。
钱乙也不避讳,本来就是自己人。
“左宫主。”
叶子惜见钱乙在,忽然恐慌起来。
“钱乙你一直都在?”
钱乙点头。
“所以我做了什么你都看见了?”
钱乙点头。
“你、没看我换衣服什么的吧,还有我晚上不会说梦话什么的吧?”
钱乙这次没有点头,他一板一眼地答道:“按照陵主的指示,我留在你身边保护你,但是你换衣服、沐浴之时我不能看,另外你这几天的确说了梦话,一直在说‘好吃’之类的话。”
叶子惜松了口气,前两天她,梦到了严释天,还是那种梦,好在自己没有说梦话。
左亦挑眉:“严释天把你派来,你就观察到了这个?”太不开窍了,偷看女生洗澡这种事,其实是很有趣味的。
“也不是。”钱乙别有深意地看了左亦一眼,“陵主说任何人敢和叶子惜有肢体接触的话,杀无赦。哪怕是好人。”
左亦背后一凉,嘿嘿笑了两声。
还好自己没有接触,每次要接触到的时候小乖就对着他龇牙咧嘴,一只狐狸都敢给他脸色看,果然是严释天罩着的。
叶子惜许久未见钱乙,他总是藏在暗处,把存在感降到最低。也算是尽职尽责吧。再看钱乙,也不过一年时间,成长了不少。一年前还是有些怯懦的,现在都是影武士的队长了,有担当,有实力。
“钱乙,师父最近有什么计划吗?”
师父一直窝在秋婶家,似乎一点也不急的样子,也不知冥罗门现在都进行到哪一步了。
“陵主目前在寻找接触巫女落糜的机会,只是还没有找到。”所以急的又瘦了些,你还是赶紧回去吧,我这样两头跑很累的。这话钱乙没有说出口,说了也是没用的。
“叶七,你师父有新欢了呢?”左亦又去逗小乖,差点被咬住手指头。
叶子惜不悦地推开左亦的手,师父才不会去找新欢呢,他对旧爱念念不忘。
“那个落糜,对我们很重要吗?”
钱乙将事情的原委讲述了一番,结论就是两个字:至关重要。
叶子惜想了想,一个大胆的想法浮现在脑海中:她要亲自去劝这个叫落糜的二百五,珍爱生命,远离冥罗门。
钱乙告诉叶子惜,鲑巫一族的巫女常年居住在一座圣塔中,在塔顶的小黑屋里,平日里吃的食物都是由专人送来的,只有每个月的十五会出来进行一次游行。由十二位侍巫抬着,绕着主部落行一圈,在族长的陪同下,进行一次祈福仪式,然后再度回到小黑屋中。
啧啧啧,真是可怜,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女子被困在小黑屋中,睁着那双眼睛却只能看见黑暗的模样,那是多么可怕的生活。
都这么可怜了,还要被迫牺牲自己的灵魂,没错一定是被迫的,没有谁会自愿的。今天是十三,那么后天就是游行的日子了。
一番准备,叶子惜将自己伪装成了一个虔诚的信徒,当地人富有特色的短衫,黑色及膝裙,一圈流苏随着步子微微晃动着。裙下是黑色的裤子,配上图案夸张的靴子,倒也有一番味道。可是谁能告诉叶子惜为什么这些衣服的袖口、领口都绣着蛇啊。
为了隐藏身份,叶子惜还在左亦的帮助下进行了易容,这张新的脸看起来平淡无奇,鼻子两边还带着小雀斑。不过越是普通,就越安全。
游行进行时,叶子惜还在人群里被挤来挤去,好不容易挤到了最前面,那轿子又远了,叶子惜无奈只有追,所谓的追就是慢慢挪动。
搞什么啊,作为一个正在做大事的人,我不是应该一下就挤到最前面的吗?说书人你又骗我吗?
叶子惜一边挤,一边吐槽果然传说不可信。
虽然远远地,但是看背影,那巫女应该也是一个硬气的人。坐在轿子上,她腰背挺得笔直,浑身都散发着拒人千里的高贵气质。怎么会甘心牺牲呢?一定有故事。
叶子惜一路挤,不小心撞到了一个白衣男子的胸膛,抬头一看,居然是师父,他的身后还站着金铭和陈羽。所以师父你作为正面人物的老大成功地挤到前面来了?
顾不上多想,叶子惜也没打算和严释天打招呼,她现在这模样他们也不一定认得出。按照叶子惜的计划,她应该是要“不小心”摔倒在巫女的轿前,然后赖上这位巫女,在赖着她的这段时间劝说她。
然而严释天抓住了叶子惜的胳膊:“阿惜?”
叶子惜一愣,想要开口否认。
“你易容做什么?”
身后的金铭和陈羽听了严释天的话,也细细端详了一下眼前的女子,虽然样貌普通,与叶子惜完全不同,但是那一双眼,的确是叶子惜的不错。
叶子惜只觉得头皮发麻,师父我都这样了你还认得出啊。
“认错人了。”
叶子惜推开严释天,匆匆地往轿子那边赶,这一圈马上就会完的,到了祈福的时候她就没有机会了。
严释天眼中有怀疑、有惊讶、有担忧,片刻后明白了叶子惜的心意,大概是要想办法接近那个巫女吧。
也许是上天偏爱正义的人,叶子惜真的就赶上了。趁着拦着民众的侍卫大意,叶子惜弯着腰从包围圈下钻了出去。
好,轿子近了!
三、二、一,摔!
仿佛是事先经过训练一番,叶子惜不偏不倚地就倒在了轿前,离轿子不过几指宽的距离。
“哎哟——”叶子惜揉着腿叫嚷,“好疼啊,疼死了……”
叶子惜一边暗暗庆幸自己没有真的撞上,一边感叹自己演技真好。
人群在叶子惜摔倒在地上的那一刻停止了喧闹,所有人都惊恐地看着叶子惜,仿佛看见鬼一样。
叶子惜也在此刻看清了那巫女的样貌,面容姣好,眉眼中透着一股清冷,那双狭长的眼里似乎藏着什么,深不可测。她抿着唇,似有几分不悦,黑色长发披散着,却没有师父那种随意感,而是笔直、严谨。
叶子惜一时忘了叫嚷,因为从巫女身上透出的寒冷气息让她觉得毛骨悚然。
严释天远远望见了叶子惜的所作所为,心中真是恨自己的这个徒弟。要帮忙也要搞清楚规矩啊。
鲑巫一族每月举行游行,无论刮风下雨,而且游行途中,绝对不能停下来,停下来便代表他们的神——明祖生气了,不会再庇佑他们。
而叶子惜,这个扰乱他们游行的人,居然还在为自己的计划得意。
“她扰乱了游行!”
人群中一个小男孩惊恐的叫声响起,人们也明白了这个事实,不同的声音又响了起来,比刚开始游行时还要嘈杂。
“她这样会让明祖生气的!”
“她惹到了明祖,那是我们的信仰!”
“明祖不会庇佑我们了,我们要杀了她!”
……
叶子惜再笨也明白自己闯祸了,该死的,钱乙为什么没告诉她这个!人群中一种名叫恐惧的情绪扩散开来,夹杂着愤怒和怨气。
巫女,也就是落糜邪魅一笑,脸上寒意更甚:“将她抓起来,交给族长处置。”
那些不抬轿的侍巫们便一脸杀气的向叶子惜走近。严释天眯了眯眼,一股气流在手中凝聚。
而叶子惜眼珠一转,随即倒了下去。
装死吗?严释天苦笑,他的傻徒儿不会以为这招有用吧,随便一个人对着她加几刀就能弄死她了。
正如严释天猜想,那几个侍巫并没有停下脚步。
在这时,叶子惜又睁开了眼。不同于平常的那般神色,她睁开眼,便一脸傲气。望着不断走近的侍巫,露出了嘲讽的笑。
侍巫们都一愣,不明白这个笑是什么意思。
“愚蠢的凡人,明祖不会庇佑你们,你们不尊敬他的使者,他会让你们永远不得安宁。”叶子惜仿佛是**纵了一般,说出的话语调很奇怪。
人们都吸了一口凉气,这个人在说什么,诅咒他们吗?
叶子惜站了起来,不是扶着地起来,而是整个身子直挺挺地立了起来,吓得侍巫们往后退了一步。
严释天勾唇一笑,徒儿总算学聪明了。将气体聚在自己身下,托着自己立起,真是好方法。
“神使?”
落糜眼中的怀疑很明显,她从小学习有关明祖的一切,从不知道明祖还有什么使者。
叶子惜聚气于脚下,缓缓飘起,目光空洞,仿佛在注视远方的神国。
“明祖怜悯众生,愿庇佑他的子民。然世间疾苦难以完全顾及,特派我下到凡间,享众生敬仰,体众生悲苦,了众生心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