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娘手中飞丝放出,缠绕住风清浦的手,紧接着一拽,将风清浦拉到在地。
怎么身子也这样软……风清浦硬撑着想要起来,却始终离不开地面。
“风大哥……”宋若瑶帮忙搀扶。
阮娘放出的飞丝上,涂着软骨散。一旦触碰到,就会浑身乏力,仿佛废人一般。
“我知道你们武功奇特,我不是对手。”阮娘走进屋中,手随意地在门沿上划过,带着些许轻佻,“你们这些所谓的正派,也从来瞧不起我们这些用毒的。”
走过风清浦身旁,阮娘有意地俯看了一眼,嘴贱划过轻视:“不过反正也被你们瞧不起了是不是,不如就继续做你们口中的败类了。”
“而且……”阮娘走到严释天背后,手轻轻搭上他的肩,顺着他的肩膀一路滑下,“严陵主这样享誉武林的人,不也一样败在我的手下吗?”
严释天脸上很平静,虽说脸色苍白,但也没有失了平日的稳重模样。他现在的状况比在场任何一个人都要差,只是一直苦苦支撑着。他是师父,他不能乱。
“严陵主好镇定啊。”阮娘眉头轻皱,似有些失望,她的手在严释天的胸前游走,下巴搭在他的肩上,那样子看起来很暧昧。然而只有静坐不动的严释天知道,那是一种怎样的折磨。阮娘可以说全身都是毒,她指尖划过的地方,传来似刀剑刺入肌肤的痛感,贯穿人的身体。他身上无力,没法反抗。
“严陵主,你知道吗?”阮娘的声音勾人心魂,像是地狱里的鬼魅在将人往里扯,“冥罗门最擅长的,就是给人洗脑了,你猜猜看,你那位小徒弟,会不会也被我们教坏了呢。”
想到叶子惜笑起来没心没肺的样子,身上的痛苦也减轻了几分。
“不会。”
严释天终于开口,极力掩饰着剧痛带来的颤栗。
“是吗?”阮娘对着严释天的脖子轻吹了一口气,“你这么肯定?她可是都和我们门主一夜春宵了,你还这么放心?”
“她不会。”
严释天不知何处而来的信心,他相信叶子惜对他的感情,相信他们之间的忠诚。
阮娘脸色一变,连继续折磨这群人的兴趣都没有了。她讨厌叶子惜,没有理由的讨厌,不过是长了一张和那人相似的脸,就能得门主如此垂爱。所有人都觉得叶子惜纯洁,干净,可是她只想把她弄脏。叶子惜不过是生长在一个干净的环境里罢了,她又何尝不想活的干净,可是她从一出生,就被上天丢在最阴暗的角落里。她没得选,她要活下去,就要把自己也变脏,就要把鲜血染在自己手上。
如果生来是作恶的命,那就只有去作恶。
阮娘看了看屋内几人,严释天还在强装镇定,风清浦已经无用了,宋若瑶不会武功,此刻只会嘤嘤地抱着风清浦落泪,花闳岚还沉浸在悲痛中。那么,该让谁先死呢?
不如,就严释天了。反正刚才他也惹她不高兴了。
杀人的时候,阮娘总是显得格外兴奋。她不喜欢用毒,而是喜欢用刀剑一下一下地将别人折磨死。她喜欢看别人垂死挣扎,看鲜血一点一点渗出。真好,阮娘夺了风清浦的剑,严释天今日穿的还是白衣,鲜血染上一定特别好看。
阮娘手中长剑指向严释天,正在盘算该从何处下手,便听得门外一声:“住手!”
声音听起来不是很有力量,带着疲惫,还有恐惧。
阮娘转身,雪地中站着的,正是被长贡放出的叶子惜。她立在雪地中,似乎连直立都是问题,一手撑着膝盖,口中喘着气。
叶子惜醒来时,是在一处空房。看到了长贡的字条,还以为是计。她四处转着,发现村子里没有人,不免有几分害怕,又累又饿。听到此处有人声,才赶来看看,没想到一来,就看到这样的场景。
“阿惜……”严释天喃喃道,能见到就好。
相比之下,风清浦要显得激动许多。
“子惜!你没事真好!”似乎想起什么一样,“不,子惜你快跑!快啊!”
不要管我们,快跑,保住你自己就好。这也是严释天心中所想。他从没想过要叶子惜有多高的武功造诣,只希望她学点防身,保住自己的安全。所以才要叶子惜多跟着花闳岚月轻功,遇到事情赶紧跑就是了。
“真是巧啊,你逃到这儿来了。”阮娘将剑架在严释天脖子上,“来见你师父最后一面吗?”
见到叶子惜,阮娘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趁李重光不在杀了她,第二个念头是放着叶子惜的面杀了严释天,再杀叶子惜。她要让叶子惜不好过,让所有和她争门主宠爱的人都不好过。
“不许伤我师父!”叶子惜激动地往前迈出一步,却又踉跄着摔倒了。浑身都是僵硬酸痛的,在那屋子里不知睡了多久。
膝盖陷入雪中,片刻的寒冷后还有一丝隐痛。
“站都站不稳,还想保护你师父?”阮娘嗤笑,“我最看不起的就是你这种人了,没用,还妄想不该妄想的事。”
一道淡淡的红痕在严释天脖子上显现出来,在他白皙的皮肤上显得尤为明显。阮娘一点一点加重力度,就是要让叶子惜多体会一下这种心痛的感觉。
“阮娘!”叶子惜挣扎着站起来,脸上是轻蔑的笑,“你自己不得你们门主宠爱,就怪我?你应该去怪林夕不是吗?就算怪我,你来杀了我啊,你别动我师父!”
阮娘面色瞬间阴冷下来,那弧度好看的唇红得似要滴出血来。
叶子惜前一阵子因为心中别扭,没有和严释天他们住在一起,也就没有被秋婶的熏香干扰。
现在这里只有她,可以用墨陵秘术。说起来,极南是个聚气的好地方,空旷,人少。
叶子惜没有多强大的控力,能凝聚的气体不多。要对付阮娘,平时那样的水平是远远不够的。她闭上眼,深吸一口气。
身上的每一寸皮肤在此时变得敏感,气流涌动像是在亲吻她的身体。
师父说,要控制气流,控制周围的环境,首先就要和环境融为一体,达到忘我无我的境界。
手中渐渐凝聚起一团气流,叶子惜对着阮娘发起进攻。不同于往日的稳健的打法,今日的每一招每一式,都怀着将人置于死地的目的。
手腕轻旋,阮娘手中飞丝也对着叶子惜发出。
一时间两个美丽女子在空荡的街上缠斗,杀气笼罩着整个废村。
阮娘下手极狠,动作快而准,招式中还透着成熟女人特有的风韵。叶子惜毫不退让,步步紧逼,每一招都干脆利落。为了师父,她必须赢这一场!
“噗……”
一口鲜血喷出,叶子惜终是不敌,被阮娘击飞,半跪在地。
红色的血洒在白色的雪上,叶子惜看着有点晕。她果然还是太弱了吗?胸口微疼,叶子惜却顾不得自己。现在只有她,才有可能救出大家。挣扎着想要再次起身,却被迎面而来的一掌再次击倒。
还真的,挺疼的啊。叶子惜勾了勾嘴角,让血流下来时不要那么难看。
就算她真的输了,也不能丢了墨陵七少的面子不是?
“有进步。”阮娘的话中没有夸奖的意味,她理了理自己因打斗而有些乱了的衣服,“可惜还是那么差劲。”
“有本事,你别用毒啊。”叶子惜倔强的顶嘴道。
这些天她进步不小,连严释天都夸她是个天才。今天她与阮娘的这一场,本来不该这么早就败下阵来的,如果不是因为阮娘身上那股香味也是一种毒的话。
“可我从小就只会用毒啊。”阮娘眯着眼,笑容比冰还要冷,“我师父为了教我用毒,我的身子来做实验呢。你不愿意辜负你师父,我也不能辜负我的师父啊。”
说到“师父”二字时,阮娘眼中的厌恶怎么也掩盖不住。她的师父可不是严释天这样的君子。
“叶子惜,你知不知道我有多讨厌你?”握剑的手不断用力,阮娘提剑刺向叶子惜,“我要你去死!有关那个女人的一切最好都给我消失!”
叶子惜闭着眼等待剑没入自己体内,她做好了死在这里的准备。然而她听到了剑刺破肌肤的声音,却没有感受到应有的同意。
睁开眼,眼前是严释天那张好看到不真实的脸,带着隐忍。叶子惜一惊,伸手去摸严释天的后背,直到手上传来那粘稠的触感,叶子惜才敢相信时严释天为她挡了这一剑。
“师父……”叶子惜摇头,她不想师父受伤,一点也不想。
以前她想师父护着自己,现在只想尽力保护师父。可是,叶子惜看看严释天,又看看自己染满了鲜血的手,她做不到,她没用……
“阿惜,别管我们。你快走……”
严释天因为身上无力,所以一直静静看着二人打斗,看到叶子惜受伤时,他心底一疼,便忽然有了些力量。而看到阮娘欲杀害叶子惜时,便冲出了门,在那一瞬间,为她挡下灾祸。
“我不走……”
叶子惜以前一直想不明白,要死一起死这种话是哪个白痴说出来的,能逃一个是一个不是吗?然而真的到了这时刻,她才明白眼丢下自己爱的人去逃命是一件比死更痛苦的事情。
“还真是恩爱啊,到地狱去缠绵吧!”阮娘再度挥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