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铭沒有告诉任何人他去墨陵找严释天的事,夜里偷偷地去,再偷偷地回來。
原本他还想着挽救,现在也只能是为叶子惜不值了。不过,叶子惜婚期将近,倒让他也有了些欣慰的理由。
叶子惜住在风家,花闳岚在叶家迎娶。这几日金铭两边跑,着实有些累了。
进到叶子惜的小院,果然又是一片笑声。
“我就说绝对合身的嘛。”
这是风清浦的声音,金铭摇头笑笑,看样子,是小七在试嫁衣了。
“爹爹!”
金铭只听得甜甜的一声,便被一小女孩扑了个满怀。
“念卿,怎么这么沒有礼貌…”跟着走來的宋若瑶无奈道,“叫叔叔。”
“不嘛。”风念卿仍是抱着金铭不撒手,还“叭”地亲了一下,在金铭脸上留下了一道口水,“反正我早晚是金家的媳妇嘛,所以要现在就开始叫爹,免得以后不习惯。”
小孩子的逻辑总是强悍得可怕,金铭刮了下她的小鼻子:“好啊,只是我家那位脾气差,只怕你不喜欢。”
这是实话,南宫思铭虽然还小,就已经表现出了不同于一般小孩子的!!孤僻。
“不会的,我挑的夫君怎么会差呢。”
与风念卿逗乐一番,金铭便抱着她与宋若瑶一同进了屋。果然,叶子惜是在试嫁衣。
金铭甚少看叶子惜穿红,但不得不承认是很好看的。衣服很修身,衬得叶子惜窈窕纤瘦,肩若削,腰若束,柔弱之中还藏着几分高傲倔强之感。
金铭不禁有些心疼,其实他更喜欢以前的叶子惜,不必像现在这样美。
“很好。”
金铭朝叶子惜点头,叶子惜也轻轻一笑。摩挲着这鲜红的嫁衣,叶子惜不觉得开心,她以为有朝一日凤冠霞帔,嫁的会是他。可是不是,那一日在锁魂塔见到林夕,穿的也是这样一身鲜红如血的嫁衣,真是讽刺。
叶子惜察觉到了,所以她越來越讨厌照镜子,因为她发现自己和林夕越來越像,这太令人恐慌。
“子惜穿什么都好看的。”风清浦一咧嘴,就是赞美之词。
金铭轻咳一声,有时他也觉得,风清浦不适合再和叶子惜走得这样近了,尤其是他老婆孩子都在。
“好了,你们两个个大男人别待在这儿了,出去吧,我给子惜试试发式。”
宋若瑶说着便将风清浦几人赶了出去,风念卿也不例外。
手里为叶子惜绾着头发,嘴里不急不慢地说着:“这几年,我仍然觉得对不起你。”
当初若不是她以死相逼,风清浦和叶子惜本该是天作地设的一对,后面那些事,或许也不会发生!!即使发生,叶子惜也不会难过至此。
“你才是他的夫人。”
叶子惜劝道,其实她一直沒有恨过宋若瑶,一开始和风清浦在一起时,还有过负罪感。
“可是我不如你,他说他十一岁时便喜欢你了,我和他在一起还不到四年。我永远比不上你。”这话听着有几分酸意,却是真情流露,“你和五弟成亲,我很开心,我祝福你们。子惜,好好珍惜你的姻缘,为了你,也为了我。”
最后一支发簪插入,用的力气重了几分。
叶子惜心里泛起一丝悲凉,一丝恐惧,不是因为宋若瑶的话,而是那种感觉,每次通忆镜中预言快要成真时她都会出现的那种感觉,又來了……
从前严释天总说天命,叶子惜不信,可是现在她怕了,或许一切都是注定,她改不了。当年,她为什么要执着于进入墨陵呢?
“子惜,答应我,和花闳岚好好在一起。”
宋若瑶双手搭上叶子惜的肩,凑得更近了些。
“答应我。”
“好。”
……
时间飞逝,转瞬就到了初五。羌城的人们早早的嗅到了空气中的喜庆味道!!风家要嫁女儿了。
风家不是只有一个少爷吗?不知情的民众好奇问了句,便被周围的人嘲笑。
这次不是风家亲生的女儿,是风家少爷原定的妻子,就是那叶家小姐,沒娶成,风老爷子便收做义女了,这不,现在要嫁人了。
风曾轶的的确确是收叶子惜做女儿了,某种程度上,也是为了宋若瑶。
叶子惜懒得去想这些,喜娘扶着她进了轿,她便在里面打起來瞌睡。养养精神,成亲这事儿,说起來还真不轻松。
一路奏着喜乐,引來了不少人围观,都想看看那个三年前被灭门的叶家,养出的小姐是什么样,选的夫君又是什么样。
叶子惜感觉到轿子停了,这么快。
下了轿,便有人递了红绸让她拿着。叶子惜知道,红绸的另一端,是花闳岚牵着的,他们就要结为夫妻了。
眼前是红色,往下看便是地面,叶子惜不喜欢这样的感觉,尤其不喜欢还有人在一旁看着。
“哈哈。”
踏进厅堂,便听到属于中年人的笑声,是风曾轶,今日由他证婚。
“我这女儿终于是愿意嫁了。”
风曾轶一句话,逗的满座都笑了起來。其实那些人叶子惜不认识几个,都是风家这边的亲戚,还有羌城那些商人。对于叶子惜的这桩婚事,其实这些商人还是挺在意的。
叶玮在世时,与他们关系都不错,又慷慨大方,所以这些商人都记得他的好。昔日故人的女儿出嫁,自然是要祝福一番的,至于这祝福有多深,看他们送來的礼便知道了。
到了拜堂时,叶子惜才恍惚明白自己真的是出嫁了。夫妻对拜时晚了那么一会儿,和花闳岚碰了一碰。
之后便是送入洞房了。
花闳岚在前厅与他们周旋,叶子惜独自一人在屋里,思维又开始发散。她倒是沒有因为闲不住而去揭盖头,只是想不明吧为什么就这样和花闳岚成亲了。只是为了让大家觉得她很好吗?
门被人推开了。
叶子惜心头一紧,花闳岚这么快就搞定客人了?
脚步声渐近,叶子惜往后挪了挪身子,沒有理由地紧张。
可是那人站定不动了,也不说话,也不动手。
“花闳岚?”
叶子惜试探地问了句。
那人沒有回答,叶子惜忍不住了,想要揭开盖头看看那人是谁。
“别动。”声音有几分喑哑,很像某个人的声音,可是叶子惜也沒法辨别,“不能揭。”
“你是谁?”
“我只是想來跟你说一声,祝你和他白头偕老,幸福美满。”只是简单的祝词,那人却说的十分艰难。
叶子惜不免好奇,想偷偷揭开盖头看一眼。却听见花闳岚的声音,:“小七,你怎么把门打开了?”
接着是门被关上的声音,那人,走了吗?
“可能是风吹开的吧。”叶子惜随意扯了个谎,或许那人真的就是某个宾客呢?小題大做,不好。
花闳岚有些怀疑,却也沒有深究。**一刻值千金,他不想浪费在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上。
拿起桌上的喜秤,轻轻地掀起叶子惜的盖头,许是因为紧张,连手都有些颤抖。
盖头掀起,叶子惜抬眼去看花闳岚。平日里花闳岚就爱穿红衣,只是今日好好梳理了一番,褪去了往日的慵懒不羁,更多的是气宇轩昂。
而花闳岚,也被今日的叶子惜迷住。往日不施粉黛,今日打扮起來,的确是娇媚动人,每一个小小的动作,便带动头上的流苏微微晃动。果真,是小七。
“不是还要,喝交杯酒的吗?”见花闳岚久久沒有动作,叶子惜提醒道。
“怎么,小七着急了?”花闳岚邪魅一笑,那股慵懒的感觉又回來了。
叶子惜一阵脸红,辩白道:“沒有,我怕你蠢,忘了。”
对着花闳岚,叶子惜向來是这般毒舌的。
花闳岚在叶子惜身旁坐下,握住了她红色衣袖下的小手。
“交杯酒,我们就不喝了。”
“嗯?”这下换叶子惜吃惊。
“小七,我知道你为什么答应这桩婚事。”花闳岚揉捏着叶子惜的手,淡淡道,“既然你觉得这样,能让大家放心,我便娶你好了。只是,你不用因为这个,觉得你有责任把我当做你的夫君对待。小七,我知道,我不配。”
花闳岚的话,让叶子惜鼻子酸酸的。
“小七,我知道你爱的是师父,就算发生再多,你爱的还是他。我不肖想能分走你一点点的爱,我怕有一天那么一点点都消失了,我便真的沒有念想了。”
花闳岚一直在想,他爱过那么多好姑娘,为什么最后都沒能在一起呢?或许是爱情太高洁,容不得一点沙子。一开始爱了,有了那些不愉快,便开始有厌烦,有恨,倒不如一开始二人便是和平相处,谁也不爱谁。
得不到,总比得到了再失去要好。
“小七,我还是想做你的哥哥,我只想一辈子保护你,对你好。别的,我不求,也不配求。”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花闳岚轻轻揽叶子惜入怀,“小七,你别觉得我矫情。”
不矫情。叶子惜眼圈已有些泛红,她从來不知道,这个看起來蠢的要死还自恋的花闳岚,心里藏的这么多。
叶子惜开口想要说些什么,门却被人撞开,风清浦慌张地喊了声:“子惜快跑!”(萌徒降师记../30/30518/)--
(萌徒降师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