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淮城现下街道上铺着薄薄的雪衣,风拂过,带着点寒意(朱门恨:复仇皇后101章)。
柳尘晴不禁伸手拢了拢衣裙,双掌搓了搓,从马上下来,往着街边正在扫雪的老妇走去。
雪层很薄,扫帚扫过,便留下一道水痕,身穿粗布衣裳的老妇一边扫着一边不足的嘟囔着什么,声音在风中听得不甚清楚。
才刚走近,老妇却是很突然的回身,抬眼就撞到一张人脸,惊了一下,过后转而的是一脸愤怒,声音尖锐的喊道:“干嘛的,人吓人会吓死人的,大白天的还不让老婆子我舒畅点。”
这语气极为不善,令柳尘晴微微皱眉,从身上掏出一锭银两往着她那里一递,微笑问道:“婆婆,向你打听个事,这城内的乞丐都往哪里去了?”
老妇一双眼细眯着,眼纹深陷,握着扫帚的手有着细纹,视线没看银两,反而是打量起柳尘晴,没一会便脱口问道:“你是外地来的吧?”
这次的语气温和了不少,柳尘晴笑着将手上的银两塞给了她,颔首问道:“婆婆可否回答我之前的问题?”
“这有什么不可以的。”老妇将银两收进袖口,面上带着讨好的笑,身子靠近她,支着手与她耳语道:“昨夜,我老远就瞧见一批人驾着一辆大红马车进城了,那骑马的小伙子全身的血,我也不敢跟人说,这不,今早,我就瞅见那些乞丐都跑了,往着那小伙子的方向跑去呢。”
柳尘晴莞尔,心思急转间,眸中略过一抹冷芒。
老妇见状,身子一颤,有那么一刹那的兢惧,袖中攥着的银两差点抓不稳,她忙道:“姑娘若是没什么事我就去扫雪了。”
话说得急,丝毫没有给柳尘晴答话的时间,老妇便手抓着扫帚想走,心下极是慌乱,一只老手还轻打着攥着银两的手,不乏懊恼的嘟囔着:“叫你多嘴叫你多嘴。”
“婆婆留步。”一只柔荑拉住她,柳尘晴笑容可掬,眉眼微弯,问道:“可否告诉我他们去往何处?”
“姑娘啊,这事可大可小的,你还是别问了。”老妇拧着眉,一种名为不安的情绪在她脸上化开。
猛地,老妇一把甩开柳尘晴的手,大踏步的跑进自家房门,快速的将房门给关了。
她的举动让柳尘晴不知所谓,正想着要不要上前敲门,却从不远处传来一个粗犷的爆喝:“站住,你这个小偷,居然偷我包子。”
柳尘晴侧目看去,迎头就看到一个身穿着大红衣的男子,他长发散乱在额前,满是污秽的双手抓着两个包子,跑得踉跄而急切的份上却不忘吃包子,那样子,似乎饿得很。
男子很是随意的看了她一眼,陡然步伐停下,糟乱的头发内是一双满是惊讶的眸,手上包子掉地。
见他这样,柳尘晴眉稍一挑,饱含探究的目光再次看向他,随后很是漠然的收回视线,转身往着来时的路而去。
就在男子惊愣之际,一位满脸横肉的壮汉已经到他跟前,提手就抓着他的衣衫,嗓音高亢尖锐:“好小子,居然敢偷你爷爷的包子,不想活了。”
周围来时聚拢看戏的百姓,声音开始嘈杂纷乱,男子只是看着那抹上马要走的倩影,对周遭一切无感。
“小子,你说话呀。”壮汉单手提着他晃了晃,双目冒火,撸起拳头就想往着男子砸去。
要看柳尘晴要走,男子张嘴失声朝着她喊道:“柳尘晴。”
柳尘晴驾马的动作一顿,回头看向身后围成一团的人群,视线淡漠随意的一一看过每个人,继而毫不犹豫的驾马离开。
玉琉看着她离开,神情有片刻呆滞,背部忽的被人一击,他闷哼出声,整个人被壮汉丢在地上,拳脚加诸在身上,他口中开始吐着鲜血,受疼的身子在这些日饥寒的折磨下早已无力反击。
日落西山,玉琉双手环抱着身躯蜷缩在暗巷内,满是淤青的双脚浸泡在薄薄雪层上,他身上的大红喜服早被壮汉剥去抵偿,此时的他身子发颤,满身污秽,整张脸埋没在双膝。
“呵。”一声夹着嘲讽的低笑声从暗巷深处传来,玉琉身子一颤,嗓音喑哑无力:“谁?”
“想不到堂堂漠北大君竟然会当街偷食。”声音低柔婉转,温柔缱绻,尤为动人好听。
在玉琉听来却是极为刺耳,尤其是那句话,胸腔中有着难以平复的窒息感,他瞳孔睁大,呼道:“柳尘晴。”
暗巷的一头徐徐走出一人,黛眉星目,唇不点而朱,肤如凝脂,面容清丽,身穿着藕粉罗裙,信步靠近玉琉。
“你别过来。”玉琉喊道,身子往着角落缩。
柳尘晴低首看着他,面容平淡,吐字轻缓,让人听不出半点情绪:“难得大君还记得我,荣幸之至啊!”
一句话让玉琉无言以对,身子在这寒夜中发颤。
“想当初见到大君的时候,才貌双全,风姿绰约,连公主还芳心暗许,竟不惜自毁清白也要嫁给大君,如此佳眷,羡煞旁人。”柳尘晴笑说着,语气有着惋惜,道:“现今瞧大君这般,跟街头乞丐无二,着实让我难以接受。”
难以接受是自己才对,玉琉心头涌过苦涩,眼眶泛红,回想这些日子来自己所受的一切,他眸闭着,将泪水咽回。
来北淮城的路上,他发觉自己所带的漠北武士竟悄无声息的越来越少,他开始怕,一到北淮城他就开始没命的躲着穆流的抓捕,直到现在狼狈的自己,这种状况让他很无助很深恶痛绝。
柳尘晴眸光淡淡,没有半点情绪起伏,听着他的经历后,不禁出言冷讽道:“大君真会做买卖,让我大哥受牢狱之灾还想让我帮你吗?”
“你若助我回漠北,我一定重谢你。”玉琉开口恳求着,双眼饱含希冀的看着她。
柳尘晴心内好笑,盯着他的视线没有半点动容。
在她看来,玉琉太过于恣意妄为了,若非因为他受穆后的意思,柳尘风就不可能被抓了,没有他的多事,恐怕就不会被人钻空子,所以,别怪她没有同情心泛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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