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打死我吗……”
墨阳支巴半天,好不容易抬起上身,单膝跪地。满头汗津津,额角鼓出铅笔那么粗的血管。
自找的!
离钟离闭目凝神,眉宇间的煞气烟消云散。她对墨阳眨了眨眼,嘻嘻笑道:“反正你都要死了,让美女揍两下还计较个什么呀。”
她回手抽出张纸符,由空中飘荡的暗影中扫过。
那影子已然淡得几近透明,不出半刻钟,肯要魂飞天外,无影无踪。
“你先呆在符里面,也许还来得及。”
离钟离收了纸符,那影子也随之消失了。
立在门口的周大福瞪大了双眼,他脸部肌肉下意识地抽了抽,心中暗忖:“这……她……刚才是……请神!!!”
请神、神打、神降,等等等乱七八糟的称呼,简言之是招唤强大能量体作为己用。此种手段在古时候是给行走江湖的道爷斩妖除魔,自卫安身的法门。
至于是真是假,如何解释。
无解!
屋内暖和许多,寒气全部被墨阳吞噬掉,离钟离此行目的也圆满完成。
“走了,是非之地,赶紧溜吧。”
离钟离不管他还在那咳血,一把拎起来就往外走。
来到周大福身边时,她顿了顿,随即沉吟道:“小周,你也走吧,怕是你这‘业务’今天完不成了。”
周大福皱眉:“点解?”
“啧……”离钟离古怪一笑,右手架着还在吐血的墨阳,左手掐指一算,说:“阚少爷今儿怕是有灾,一时半刻回不来了。如果你信我,咱就赶紧跑,留在这不安全。”
她回头看了看被他们打翻的烛火香台,沉声道:“非常不安全。”
周大福没言语,只是对她点了下头,让开半个身子给她和墨阳通过。
她是老豆的朋友,而且看起来人也不坏,今天暂时就算了吧,改天再来收拾那个屎忽鬼!
离钟离架着墨阳消失在门口,周大福反手插回菜刀,闪身也窜了出去。
……
人群围在路口指指点点,还有人拿出手机拍照录像,笑呵呵的瞧着热闹。
就看一辆黑色跑车撞在绿化带里的大树上,马路烧出长长一条焦痕,草皮翻出泥土。玻璃、塑料还有乱七八糟的东西甩出去二十多米远。
阚少爷满脸鲜血,对着人群哈哈傻笑,随即一脱裤子,掐着小鸡就尿上了。
“哎哟,您这什么情况啊?您是猴儿哇?到哪尿哪呢?”
交警先对他敬了个礼,赶紧上前询问:“我说,嘿……叫你呢,能听见吗?完蛋,这是给撞傻了。”
“都别看了,散了吧,出个车祸给你们高兴坏了。”
交警试图驱散人群,但大家就跟着他往后挪了两步,在中间留出个圈。紧接着又凑了上来,手机闪光灯咔咔响个没完。
这种事他见多了,人还活着,万幸。
交警联络救护车和110,保不齐是喝大了在这装疯卖傻呢,自己也摆弄不住他,多叫几个人来帮把手。
他突然放下电话,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交警蹲在汽车旁,翻开的草皮下散落着一小包白色粉末。他低着头左右打量,这事他搞不定,拍照的人太多,他不敢乱动。
“得,别耍酒疯了,跟我回局里交待交待吧。”
他特意将“耍酒疯”三个字说得特别大声,随后连推带抱的给阚少爷塞进车里,火急火燎地就走了。
很快相关部门将现场封锁。
半个小时后放出消息,盛世集团阚言轻,阚总酒驾,出了车祸。
车里发现两包玉米粉……
……
“咳……”
墨阳躲在床上,弯腰咳出一口血沫子:“我……是不是要死了?”
“是。”离钟离一仰脖儿喝了半瓶啤酒,她憋了口气,半天才吐出来,舒爽地眯起眼睛:“你不早就知道自己要死了,现在还有几天?七天?不对,是六天!早一天晚一天的事,放宽心,别太在意这些细节。”
“我没在意细节,我是说,我现在要死了吧?”墨阳苦着脸,胸腔子里像着了火一样,喘口气就听“嘶”的一声,痛得直哆嗦。
看给你矫情的。
离钟离满脸烦躁,凑过来端详端详,就看墨阳小脸蜡黄,眼窝深深地陷了进去。拍了拍他紧绷的脸皮:“没事,好好的呢,喝口酒就成了。死不了,放心吧。”
她将酒瓶子递给墨阳,墨阳犹豫片刻,还是接过来喝了一口,顿时又呛得他猛咳半天,脸皮上泛出潮红。
墨阳问她那铜球和盘子里的绿火是怎么回事。
“这个……”
离钟离先是摇头,眼中透出一丝冰冷。她指了指墙壁,墙后面的正厅里还放着那具男尸。
男尸的名字叫王建业,而他死有冤屈,于是化作厉鬼前去报复,结果没等成事呢,让人找来的专家给拿住了。通过某种邪门手段,将他封进铜球中,燃起真火,时时折磨,刻刻煎熬。却是让他无法逃脱,连魂飞魄散都做不到。
死都死不消停,也是够背的了。
墨阳听完就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这谁呀,心太狠了!”
“你认识。”
“我认识?”
离钟离咕噜咕噜将剩下的半瓶啤酒喝光:“你们公司的太子爷。”
是他?
墨阳心中想起一个人,昨天早上非要闯进卖场的男人,还踹了他一脚。
想到此处,他渐渐有了一些头绪。
凌晨的时候他看见死者,或者说死者的鬼魂消失在卖场内。而一早阚少爷就来办自己的“私事”。
夜晚的时候,墨阳问离钟离,鬼魂去哪了?离钟离说他走了,去了什么地方?她没讲出来。
如此推测,鬼魂应当是跟随阚少爷一同离去,而鬼魂为何前来商场?应该就是为了阚少爷!
墨阳坐起身,靠着散发出幽香的枕头,这是离钟离的床?淡淡的女人味道在雨天中格外腻人。
他压下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突然抬起头:“既然如此,那红裙女模特为什么也在商场里?她不会无缘无故的在那瞎溜达吧,难道也是为了……”
“没错。”离钟离打断他:“也是为了阚少爷,但是我提前把她收了,所以免去了很多麻烦。”
还真是男女通吃呢!
墨阳冷笑一声,拿出电话:“喂,是上官燕吗,你帮我查个事。”
他将王建业的情况跟上官燕说了一遍,但具体细节并不清楚,也只能说可能存在疑点。上官燕答应道:“行,我帮你看看。”
墨阳反倒愣了愣,她居然没骂人?
随后上官燕又说:“上午……”说到此处她顿了顿,好像是脚步声,片刻后变得安静:“在他家仔细查了一遍,找不到有用信息。他留下的毛发、体液,跟数据库对不上。那是三不管地段,也没有人留意过他,所以……”
“所以一切都白搭,连个名字都没有?”
上官燕感觉挺委屈,轻轻“嗯”了一声。
“你别有压力。”墨阳急得嗓子都劈了,还是不忍心说狠话:“事发仓促,你也尽力了。”
眼镜男在家里供着墨云的照片,此时如果想找到她,那眼镜男定是第一号嫌疑人和最主要线索。但他却像个隐形人,活生生的在这个世界当中,残害了十多名无辜少女,然而任何方面对他都是一无所知!
奇怪。
很奇怪!
五分钟之后,上官燕打来电话。
王建业的事情顺理成章,首先他穷困潦倒,是盛世集团产业下房地产那一环上的。在新建楼盘中当工人,给人打风炮。
孩子要上学,老娘要治病,一来二去的,揭不开锅了。
重重压力之下,给他老婆发了个短信,内容是实在熬不住了,照顾好我妈和孩子。最后说声对不起,结束了生命。
但王建业五岁的儿子却不这么说,他一口咬定爸爸是被人打死的。
奈何他人小言轻,不足为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