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良秋站在原地死死握着拳,当真也是急得双眸都红了;两只脚如长在地上一般一动也不敢动,却是一股寒气从脚底蹿了上来。
……谁知道那条刚刚摸进来的蛇会不会毫无预警地突然扑上来咬她一口?
这般一想,少女便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她忍不住往后又看了一眼,正好看到那原本盘在桌脚处支着上半身站着的大蛇缓缓地游了过来,她吓得眼皮狂跳;若非是知道自己一跑动的话大蛇极有可能会缠上来,她在原地万万是站不住的。
到此,她说话不禁也发了抖,“柳、柳絮,来不及了,你直接把雄黄酒砸地上。”
说时迟,那时快,梅香清脆的声音从外头传了来,“姑娘,奴婢拿了陈醋和白醋,因着不知道哪个比较好用,奴婢便一同拿过来了。”
顾良秋又是浑身一颤,下意识就喊,“梅香,这里有蛇,你别过来!”
可惜已经来不及了,她的话音将将一落,梅香的脚步正好停在门边,一手握着一瓶醋,神色惶惶。
本是想问蛇在哪里,那庞然大物却似感应到了她的动静,原本只是缓缓移动的大蛇忽地改了方向,快速地朝梅香游了过来,一面很是激烈地嘶嘶嘶吐着红信子,摆出了作战的姿势来。
梅香瞪着一双眼,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被突然出现的蛇给吓得竟不知要如何反应。
在这等时刻,反而是顾良秋冷静得最快,她着急地喊,“快,把陈醋打开,洒地上或者洒自己身上都行!”
梅香下意识地照做,手颤抖得不成样子,却是越着急越不成事。
而那大蛇,在眨眼之间已经游过了桌角,屏风,眼看着就要冲到了门外的梅香跟前,顾良秋想也没想,捞过旁侧的什么东西都往蛇的方向砸。
那条大蛇躲避得极快,虽没能砸中,却也因此而不能再继续前进。
它盘在原地嘶嘶嘶地叫,拿了两只黑幽幽的眼睛看了看门外的梅香,又瞅了瞅另一侧的顾良秋,忽地朝后者游了过去。
顾良秋眼睁睁看着那条大蛇眨眼之间蹿到了她的跟前,几乎是不可抑制地往后退了退,想着自己大抵是逃不过被咬上一口的厄运,她闭紧了双眸。
耳边却是传来了砰砰两声,一清脆一沉闷皆炸在了她的脚下。
顷刻间,一股陈醋酸溜溜的气味及雄黄酒刺鼻的骚气味相互混杂在了一起。若是在平日,只怕闻了这般的怪味要掩鼻而去,可顾良秋如今整个人都拢在这股又酸又辣的气味中,心里各种参杂在一处的情绪竟奇迹般地舒缓了下来。
耳侧依然有大蛇的嘶嘶声,却是弱了不少。
顾良秋睁开眼的时候,方才追着自己而来的大蛇因着陈醋和雄黄酒的缘故,已经退出去了老远;大抵是因为气味挥染得快,没一会功夫,整个屋子里便飘满了这样的混合气味,那大蛇受不了了,又吐着红信子从方才爬进来的窗口快速地溜了出去,不过是转瞬之间,四尺来长的大活物便失了踪影。
而这会,外面已经是漆黑一片。
梅香还没从惊吓中缓过神来,却是下意识地往顾良秋靠了过来,边走边惊魂未定地晃着眼神四处乱看;柳絮则是飞快地弯下身子在地上炸开了雄黄酒的地方沾湿了两手,又胡乱地在脸上身上衣裳上抹了抹,便壮着胆子朝大蛇离开的窗口走去。
好容易碰触到了窗沿,柳絮咬了咬牙,才飞快地探出了手,把支在窗棂上的木架一摘,只听得嗒的一声响,厚重的四方形窗棂一下子便往回落,盖了个严严实实。
柳絮又哆嗦着手把窗户上的暗格给扣上,因着两只手发颤,素日里极为容易的一个扣扣子动作硬生生花了不少的功夫。
待完成任务,柳絮一张脸已经是煞白煞白的,她身子一软,便沿着墙面缓缓地坐到了地上去。
那厢,顾良秋却再也容不得有半点马虎。
她本是已经被梅香扶着坐在桌几旁,见柳絮那吓懵了的模样,则是自己挽起了袖子,拿了贴身用的帕子把地上积了一大滩的雄黄酒来回沾了沾,直到拿在手里都会滴出水来了,她才把帕子递到了柳絮的跟前去。
“快拿去擦在身上,可不能浪费了那些宝贝。”
柳絮也顾不上其他,有气无力地接了过来,一面胸口还起伏得厉害,一面拿了帕子就往身上抹。
顾良秋则是又折回了方才雄黄酒炸满一地的地方,与梅香蹲在一处狠命地把混合着醋和雄黄酒的刺鼻液体往身上涂,只知道保命要紧。
梅香抹着抹着,忽地一下子掉起了眼泪。
“那么大的一条蛇,方才若是真的咬在姑娘身上,我们可要怎么办!谁知道那是有毒无毒的?万一一口下去就……三姑娘当真是太狠心了,她这是不拿您的命当命啊!”
梅香越说越压抑,眼泪掉得更凶,在府里待了那么久,暗地里也没少吃亏,却是第一次遇到这等会丢小命的大危险。
柳絮不知何时也靠了过来,脸色又惨白又凝重,却也不由沉沉应道,“这次当真是三姑娘太过分了!奴婢虽不懂蛇却听说过一些,说是有毒的蛇一般是色泽鲜艳尖牙三角头。方才奴婢看得很是清楚,那蛇虽然是与地面一般的颜色,可头分明是小三角的,吐红信子的时候,上颚露出来的两只牙又尖又长的,被它咬上一口怕是要出大事。”
说话的人下巴紧绷绷的。
听的另一人眼泪一抹,也跟着愤恨地抱怨上了。
顾良秋瞅了瞅了坐在一旁边抹泪边交谈的二人,冷静到仿若她只是个听故事的,而这件事与她没半点关系。
……毕竟,她从上一世便领教过了三姐姐最为恶毒的一面。
放毒蛇进她的院子,她虽然吃惊,可想到如此恶毒的事情是她三姐姐做的,她便觉得没那么不好接受的了。
只是,如今并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
她阻了梅香的大倒苦水,让她把门窗都关好,再检查一遍有没有没发现的穴以便拿东西塞一塞,别让蛇爬进来;一面则是亲自与柳絮把几张简单的小木塌软榻摇椅卧椅的都搬到一处两面夹墙的角落里整齐靠好,又把叠好的棉被毯子软枕都搬了过来。
她如今的想法很简单。
处在这样时刻担心有蛇爬进来的危险环境里是不可能睡得着的,她只想着她们能平安度过这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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