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曾想,下了一日一夜的雨在大年初二的清晨给停了,虽天色还是一如既往的沉闷,仿若随时会掉下来一般,却也阻止不了梅香一颗雀跃的心。
外面有人急促敲门的时候,顾良秋还睡得迷迷糊糊。
却也赶忙爬了起来,以为敲门敲得那般急是因为出了什么事,待看到梅香带着两只黑眼圈却兴奋非常地指着外头说雨停了的时候,她才反应了过来。
她往外看了看。
天色还尚早,确实是没了动静,除了那湿漉漉的地面,放眼望去的便是那些似被浇得越发青翠的绿植。
顾良秋也高兴了起来,本是想走出去的,却是被迎面吹来的寒风给刮了一脸,赶忙抱着手回了塌上去。
她只着了一件单衣,方才因走得急,连外裳都忘记披了。
梅香也跟在她的身后进了屋,披头散发的,一看便是直接从床上爬起来的,还没来得及整理。
她则是被顾良秋直接轰了回去。
自个儿却也没了睡意,在塌上窝了半晌便决定起身穿衣裳。
如今还是阴天,也不知什么时候就又下起了雨,可能得了这么一会的功夫给她准备妥当出门,着实已经是谢天谢地。
她将将把长裙外衫给整理好,门外便又响起了沉稳的敲门声,推门而入的则是柳絮。
与方才一身乱腾腾的模样闯进来的梅香不同,她倒是把自己收拾得干净整齐。
柳絮端了洗脸水进来,边走边哭笑不得地说,“……梅香这小鬼头,回屋之后便催奴婢快些来伺候您,怕是被昨日那连绵不停的雨给吓坏了。心心念念着雨停了,总算可以出门去了,倒像是个被困在山洞几百年的人。”
顾良秋跟着柳絮跑,动作也利索了不少,却也忍不住抿唇偷偷乐,“今早儿我看到她的两只黑眼圈还给吓了一跳,你们二人同一屋的,你大抵最是清楚,这丫头估摸着是一夜无眠,就盯着外头的那雨何时停了。”
主仆二人这般说着,都吃吃笑了起来。
梅香这会儿也急匆匆赶了过来,一面走一面还在扣着扣子,进屋的时候正好听到二人的笑声,即刻就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双眸,“……我知道了,你们二人定是在笑我的黑眼圈。”
道完,又颇为苦恼地说,“我也不知道会这样,这让我今日如何见人呢!”
待她放下手,将将好看到柳絮已经在帮少女梳起了头发,她忽地双眸一亮,朝二人小跑了过去,厚着脸皮道:“诶,柳絮姐,等您帮姑娘化好妆容后,能否帮我把这对黑眼圈也遮一遮……”
待主仆三人收拾妥当之后,外面的天又亮了些。
依然只是阴着天。
顾良秋特地换了件浅色的披风,紧紧裹了裹,便带着柳絮及梅香马不停蹄地去找了徐氏,很是顺利地得了出门的机会。
主仆三人挤了同一辆马车,将将坐稳,梅香便忍不住兴奋道:“总算出门了。”道完,又一脸苦大仇深道,“等会奴婢要去买了糖炒栗子果酥饼及糖葫芦,非得吃个痛快才好。”
顾良秋瞥了她一眼,“……等下多买点,带到叶公子那边去。”
梅香高兴地嗯了一声。
马车稳步向前,顾良秋也让柳絮梅香靠了过来。
“……梅香你等会去找荣景,再把临安城比较有特色的小吃都买上一些带过来,大伙一起吃才热闹;柳絮你便亲自到七坪里去接了青之及青流,若是记起镇里有什么好吃的,你便也多买点。总归一年就过这么一次大年,暂且别去计较花了多少,大家高兴欢喜就好。”
梅香一听到吃的就双眸直冒光,“姑娘您放心,这个奴婢在行。更何况有张掌柜的在,定不会辱没身上严峻的使命!”
顾良秋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不过是买点特色吃食,倒是被梅香说得像是什么正经大事一般。
只是,梅香有一点说得没错,张荣景自当了书画店的掌柜后,年年的初一或初二都会过来相聚一番,虽不是什么大人物,那张嘴却是挑得紧,偏偏还是个爱吃的。故而她可以不信梅香,却不得不佩服荣景的那张“毒嘴”,等他们一过来,手上非得都是好吃的不可。
如此商定之后,梅香及柳絮便找了个街口下了车,各自忙活自己的事去了。
顾良秋则是直奔叶瑾初的住处去了。
马车哐当哐当的响了一阵,走得极慢,外头不时传来车夫的吆喝声。她撩了窗子朝外看了看,人头攒动,因着过年的缘故,街上倒是多了不少穿红戴绿的男女老少。
而街头两边的店铺也都应景地装扮了一番,什么大红灯笼什么门联窗联的,映入眼帘的皆是一处又一处的大红色,节日气氛甚为浓厚。
以往的一向是摊子商贩遍地都是,今个儿看着好似都是上街游玩买东西的。
顾良秋看看这边望望那处,新奇得很,若非是坐在车里头,她只怕也要在街上凑凑热闹感受一下大年的气氛才好。
她意犹未尽地准备把窗帘给放了下,余光里却似瞥见有一道目光正扫向她的方向。
她下意识地斜上看,隐隐地瞅见前面的二楼开了一扇窗户,临着的位子上坐了一名白衣公子。
那人容颜丰俊,手里头执了一盏茶,彼时,一双目光正深沉地探进了她所在马车的那一小口车窗。
她愣了一遭,手一抖,窗帘便往回落,把小窗口盖了个严严实实。
一颗心却忍不住砰砰砰地跳,着实是觉得有些尴尬。
虽隔得有些距离,可她分明认出来了,那二楼窗边坐着的人分明就是楚子博。
自那次在腊梅节上说了她讨厌他的话之后,她便祈祷着往后的日子里少再相遇,谁知道,她将将一出门便撞上了。
……只是回头想想,她坐在马车里,窗帘也只是开了一小道口子,楚子博大抵只是随便看看,并没认出车里的人是她。
这般一想,顾良秋即刻就放心了些。
她不敢再胡乱撩起帘子来,规规矩矩地坐在马车里,全身却是绷得紧紧的。一面觉得楚子博认出自己的可能性不大,一面又担心他下一刻就出现在马车后头,追着她问她为什么讨厌他的缘由。
当真折腾了一路。
对不住,一直以为定时是到昨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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