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落雁原本俏生生的笑容一下子给僵在了脸上，果然如汪氏所料，变了脸。
她起身便想走，将将踏出去两步又觉得就这般走人着实是气不过，扭过头来的时候，两只眼圈都气红了，“我就没见过如您这般偏心的人！那个贱人她哪里好了？是不是她不要脸地找了您说想要丰秋苑的事？如此也便罢了，你倒好，竟二话不说便找我来说这事！女儿还以为发生了什么重大的事情，竟还如傻子一般冒着夜色就过来寻您了！您不喜欢我就直接说，我以后决不踏进您的暖春苑一步……”
她气得都说不下去了，眼眶里更是起了一层泪雾，眼神则是恶狠狠的。
“还说什么谁是您亲生的您就心疼谁，按您这般说，她才是您亲生的罢？”
汪氏皱着眉看她，大抵是因为早就料到了自家女儿会有这般反应，她倒是没与她理论，只劝她，“你先别哭了，我这般做自然有我自己的理由，你且先冷静一下，听我与你说一说。”
顾落雁哪里听得进去？
扭头便气冲冲地往外走，摆明了是不想听汪氏说任何的话。
汪氏见状，赶忙喊了丫鬟及婆子拦人，那气极了的少女这才被七手八脚给押了回来。
顾落雁越发生气，一面不肯屈服，一面瞪圆了一双眸子威胁，“你们这些贱蹄子快点放开我，信不信我让你们都不得好死！”
那些帮忙按住她的丫鬟及婆子不敢吭声，只抬了眼巴巴地看着汪氏。
汪氏却没给她们半点眼色。
她还是皱眉看着气得小脸铁青的少女，着实也是担忧得紧；这心里不得劲，脸色也好看不到哪里去，声音不免跟着冷了几分，“……你方才是如何答应我的？饶是真的接受不来，那也得听我说说缘由不是？不过是一个丰秋苑而已，平日里倒没看到你这般珍惜！如今这般毫无形象地大吵大闹，也不知都是为了什么！”
顾落雁则是一副恨不得把跟前人给撕了的模样，“丰秋苑是我的，您又为何要我让出来？还是让给那个贱人！您是不知道她害女儿吃了多少苦头吗？我宁愿把它给空着，也决不让给她！”
她睚眦欲裂，想挣扎却又被一众丫鬟婆子给稳稳按在杌子上，动弹不得。
汪氏叹了口气，却不得不提高了嗓音，“我知道你与她不大对付，可是如今有些事不一样了，她是叶大公子的救命恩人，这还是叶大公子当着我的面说的，假不了！也就是说，她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你想打就打想骂就骂的人了，不仅如此，我们还得供着她；她如今在叶大公子跟前说上一句话，顶得上我们府里所有人的千百句！否则，就她一个小小的庶女，什么都不是，能翻得起什么风浪的？若非是为了让她替我们做事，我现在哪里需要头疼？你是府里正经的嫡女，有什么好事自然都是先落你头上的，这点你不用怀疑。”
原本挣扎得十分起劲的顾落雁，大抵意识到自己挣脱不了，索性也不反抗了，只乖乖坐着；面上除了最开始的时候被气哭出了几滴泪花之外，便只剩了一脸阴沉。
她一声不吭的，也不知有没有听进了汪氏这一番话。
汪氏则是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和颜悦色，又与她说了一些大道理。
顾落雁听了半晌，却是猛地一个站起身来，没个提防的丫鬟婆子便都被甩离了手；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便见那美艳少女泄愤一般地把方才按住她的人都甩过了耳光，就听得啪啪啪的几声响。
“贱蹄子，倒是出息了，连我的话都不听了！”
她打完一圈，心里头还堵得慌，索性又阴沉着脸刮了一圈的耳光过去，一只手掌都给打红了。
汪氏见状，也没拦，由着她胡闹。
到最后看她恨不得把跟前的丫鬟及婆子都给打死了的模样，终是出声道：“好了，你也别把气撒在她们身上。”
她道完，便给众人使了个眼色，一屋子的人忙不迭地捂着被打红或者打肿了的脸颊逃了。
顾落雁则是不发一言，倒也不似最初那般硬要走，却也只是自顾自地坐在杌子上，不回应汪氏任何。
汪氏倒也不着急，只是把声音又放缓了些，“不过是个丰秋苑，顶多称得上中等偏上的院子，与你现在所住的凝夏苑又不能比，你又何必拽得紧紧的？你就委屈些，暂时把那个小院让出来。那是秋姐儿指明要的，怕是心里头早就有这个念头了，我想了想，也便应了。待她没了用处之后，我再把她交给你，届时只要不闹出人命，随你怎么样。”
顾落雁却只听到了这中间的一句，“果然是她指名要的！”又冷笑了一声，“她分明就是故意跟我作对，想抢我手里头的东西，母亲难道看不出来吗？”
汪氏揉了揉额，正想再劝上几句；那美貌少女大抵是真的受不住了，霍地立起身来，“母亲无需多说了，她这是在挑衅我，我又不输于她，为何要让？我偏不！”
说罢，扭头便走。
汪氏下意识地跟上去了两步，本是想喊住她，到最后却也只是忧愁着一张脸看着那道背影气冲冲地离了去。
隔日，顾良秋带着梅香柳絮早早出发去了人市。
依然是人来人往，各式各样的人。
因着是第二次去，主仆三人也有了经验，到了地方之后便快速租了个落脚处，这次甚至带上了三把小杌子及一只小茶几。梅香更是从怀里掏出了两三包的瓜子及果干之类的东西，一一都交到了自家小主子的手里。
这一蹲，又是一个晌午，顾良秋坐在角落处磕了一地的瓜子皮，总算等得两条人影回了来。
今早的运气竟是比昨日的还要差一些，连个合眼的丫鬟或婆子都没看上。
可瞅着已经到了用午膳的时候，主仆三人便收拾一番回了府。
回去的路上，梅香竟给睡着了，想来这一大早给折腾得累了；柳絮及顾良秋则撑着头在闭目养神，浑浑噩噩之间，马车便停在了顾府的大门口。
这次，门口总算只有两名守门的小厮，见到她回来了，又是鞠躬又是问候的把她放了行。
前脚将将回到了她所住的小院，后脚便有丫鬟把她的食盒给送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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