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叶瑾初的咄咄逼人，汪氏总算准备好好说说这件事。
“妾身也知道秋姐儿是您的救命恩人，再加上她是我们顾府的儿女，妾身自然是能待她好就待她好。就说前两日，她说之前住着的院子太过简陋，想换了另一处环境较好的丰秋苑住了，妾身没多想便应了。可因着早前丰秋苑被雁姐儿要了去，妾身便去找了她商量，而她又是真心喜欢那个院子，一时并未同意；到最后，妾身也不敢强行做决策，便去找了母亲商议这事儿要如何解决。”
这会儿，老夫人则是配合着点了点头，“是有这么一回事，之后雁丫头便被唤到了老身的院子里，只是这丫头性子倔，任我们劝了大半日的也没松口。后面大抵是受不住了，气冲冲地从我的院子里跑了。媳妇也担心出个什么事，后脚就追了出去；我这个老婆子也坐不住，听说她去找秋丫头了，便知道事情要不好了。只可惜老身到得有些晚，那会事情也都发生了……”
她说着说着，便叹了一口气。
又忍不住补充，“这雁丫头，从小都是被捧在心里头宠着，何时受过这等委屈？大抵也是一时接必须把丰秋苑给让出来，情绪激动了些……也是个苦命的！”
老夫人不禁红了眼眶。
汪氏的神色也染上了凄凄之色。
叶瑾初摸着下巴，明显不在状况内。
……就如同老夫人所说，顾三姑娘是个得宠的嫡女，日子自然是过得十分舒坦，哪有什么苦命不苦命的？
这未免是把他忽悠得太过厉害了些？
他此次拜访顾府虽显得急促，可来前便先得了别人带来的更为精确的消息。那丰秋苑如今确实是在顾三姑娘的手里，虽不住人，可人家心情好的时候却也会去走走逛逛的。次数固然是少，可身为一名嫡女，任性点倒也没什么。
这事儿真要说起来，是他的这位同伙顾五姑娘主动去找了顾三姑娘的“茬”……他倒是乐于见得她鼓起勇气反抗回去的时候，如今需要他来帮她立威，他自然也要好好表现才行。
叶瑾初坐得端正，面上挂上了清清浅浅的笑，看似和善，该说的却是没少说半个字，“听二位这般一说，这位顾三姑娘除了长得好，倒是集了任性傲娇性子爆心眼小等诸多缺点啊……”
汪氏及老夫人一听，脸色登时就绿了。
……她们引以为傲的顾府二房嫡女，怎么一转眼，在别人的眼里就成了那样的人？
汪氏虽脸色不好到底还忍得住，老夫人则是不依了，那可是她心尖尖上的宝贝孙女，张口便要替顾落雁辩白；可叶瑾初压根就不给她这个机会，明明看到老夫人急得抓耳挠腮的模样，却又不紧不慢地接了口，“可管教无方是你们自己的事情，既然知道她有这些缺点，你们也该多注意多纠正才是；而不是明知她犯了错误，却一味纵容她包庇她，导致她如今的无法无天。”
老夫人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她活了这么大的岁数，还是第一次被小辈这般教训；不仅道了她们的雁丫头不好，甚至还直接说了是她们这些当家的管教无方。
老夫人气得头顶都要冒了青烟。
汪氏见自家母亲神色不对，虽觉得十分难堪，却赶忙圆了场。
既不能再让老夫人受了刺激，又不能得罪了跟前的小祖宗，她当真也是不容易；面上明明是笑着的，却能从中看出几分的抑郁来。
一时之间，正厅里一团乱。
外头却有丫鬟进来通报，说是有人要找叶大公子。
汪氏自然是应允。
不多时，一名小厮低着头便进了来，得了叶瑾初的回应后，便俯到他耳旁去低语了一番。
汪氏及老夫人则是紧盯着二人的一举一动，神色绷得紧紧的，恨不得能马上得知那名小厮都说了些什么；最终，直到那名小厮转身退下了，也没得到丁点儿的消息。
小厮一眨眼便出了正厅，汪氏则是双目沉沉地看着他的背影，心里头则是计量着待叶大公子人一走，即刻就找他来逼问一番；谁知，小厮一没了影，她便把那张长得毫无特色的奴才脸给忘了个一干二净。
她不由拧紧眉，直怪自己记性太差。
那厢，却见坐在杌子上的小祖宗忽地眉头皱了皱，一只手在桌几上敲了一下又一下，声音不大，却让汪氏及老夫人二人的心里头的。
总觉得又要惹出什么幺蛾子。
果然，小祖宗敲完了桌子，又拿手摸了摸下巴，似是在很深沉地思索，又似在自言自语，“唔，挨了两次大板，听说连起都起不来了，想来打人的力气倒是大得很。”
汪氏及老夫人面面相觑，一下子就反应了过来。
敢情方才那位小厮便是与叶大公子来禀了“小秋”挨了打的事。
又听得那小祖宗漫不经心地补了句，“如此一来，我可得想想怎么处置才好了，我若是都不能为救命恩人出头，颜面何存？”
话里的意思再明显不过，汪氏及老夫人的心里头若再心存什么侥幸，总也该醒了。
趁着小祖宗似在锁眉思索，一时没注意她们这边，汪氏赶忙往老夫人耳边凑了凑，心情自然是十分沉重，她低声道：“母亲，看来今日没给叶大公子一个满意的交代是不行的。”她一面说一面抬头往那俊俏的公子哥看了去，生怕被他发现她们在交头接耳，“媳妇以为，我们倒不如先一步决定如何处置这桩事，如此一来，尚且还有一线希望，您觉得呢？”
老夫人抿着唇，没立即答她。
她自然是听懂了汪氏的意思。
看叶大公子这副模样，摆明了是硬要干涉这桩事，还有意为秋丫头出头；再结合他之前对雁丫头的评价，想必对她谈不上喜欢，若是让他想好了如何处置，只怕雁丫头要吃亏。
倒不如她们率先提出个解决的方案，先发制人。
再怎么说这都是顾府内宅的事，他虽是打着为他的救命恩人而来的名头，可到底也得听听她们的意见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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