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风，你先回避一下，这次与水墨宗的长老会面，会涉及不少水墨宗的私事，毕竟答应了别人，不好给人散播出去。”
“嗨，我懂我懂，那我继续去玩小男孩去了。”
凌夜苦笑一声，挥了挥手，有点对那个小男孩感到同情。
落在语风手中，算是有他受得了。
说着，语风便走出门去，并向着走进来的颐莲点了点头。
颐莲回过头，看着语风彻底走远之后，开口对凌夜说：
“轻羽与苑褚夫人的那点纠葛你都听说了吗？”
“嗯，你来找我不会就是因为这种无聊的事情吗？”
“苑褚夫人回归明龙谷地可是一件大事，而轻羽也跟去了明龙谷地，仿佛是要去劝说她。”颐莲笑了笑，坐在一边的椅子上，“这样就说明，刚刚卸任的上任剑兰宗宗主和护山异兽同时离开，而新宗主尚且没有完全掌控整个宗门，威信不足，可以说不管内外，此刻的剑兰宗可以说是历年来最脆弱的时刻。”
凌夜眉头紧皱，问道：
“你的意思是？这是发起总攻的机会？”
“那又更待何时呢？我们魔门弟子等待这一天等待了多久！”
“……好，那既然如此，宜早不宜晚，秘密召集魔门全部力量，我把剑兰宗情报人员专用的秘密通道构成图给你，通过那些通道越过护山大阵进入剑兰宗！”
雷厉风行，凌夜也明白这大概是最佳的时机。
多年来的夙愿，终于要到了实现的那一天了吗？
凌夜的眉宇间却不见欢愉，只有深深的……
遗憾。
他当初确实是抱着卧底的心，但是后来……
他就把自己当成了一个普通的剑兰宗弟子，因为剑兰宗的强大是让人觉得魔门几乎没有希望能够翻盘。
但是这突如其来的机会让每一个魔门弟子都坐不住了，纷纷露出了獠牙。
不过并不包括凌夜，他甚至已经习惯选择性忘记自己是魔门的继承人，魔王子。
……
“然后呢？然后就动手了？”
“嗯，顺其自然，三天后魔门弟子倾巢而出，通过秘密通道进入剑兰宗，里应外合，有心算无心之下，缺少宗主领导，各峰各自为战的剑兰宗大败，死伤惨重。”
“如果这要是结局，就不会有今天这点破事了。”
“没错，紧急时刻，别云与苑褚夫人带领异兽大军归来，将我魔门弟子几乎屠戮殆尽，活命者寥寥。”凌夜的反应非常平淡，仿佛当年死的并不是他的宗门弟子一般，“不过哪怕是对当时的我来说，也都是无关紧要的，我本就对魔门弟子没什么感情，对我来说只不过是一群工具罢了，与剑兰宗的大部分人无异。”
“但是，除了语风？”
“对，除了语风。”
凌夜笑着点点头，哪怕只是再次想起语风的一颦一笑，也足够让他感到欢欣。
随后而来的，便是更深重的怀念。
“当轻羽站在我面前时，我的心情其实非常平静，只是觉得对不起语风，不能与她白头偕老。”
“但……”
“却是一生的痛苦与后悔。”
……
三百年前，无为峰峰顶。
轻羽和凌夜两个人就这么面对面，一个站着，另一个有些吃力的坐在了地上。
“苑褚已经带领异兽大军开始消灭魔门弟子，你输了。”
“师兄，不！魔王子凌夜！你屠我剑兰宗弟子既是魔门作恶，又是戕害同门！”
“今日，斩你。”
凌夜身上的黑衣已经变得褴褛，隐隐能看到被血液所附着的痕迹，遍布全身。
他神色平静，仿佛只是同门切磋时，给小师弟喂招时的表情别无二致。
“动手吧，轻羽。”
但就是这股平静，却让轻羽更加火冒三丈。
想到自己尊敬又嫉妒的师兄凌夜是魔门卧底，带领魔门屠戮剑兰宗弟子……
更想到倾心于他的师姐语风。
“你可对得起语风师姐！”
轻羽咬牙切齿，再也无法忍受。
一剑刺出，直刺凌夜心口。
“噗呲。”
长剑入体，但是凌夜与轻羽的神色皆是大变。
凌夜的身体并未感受到疼痛，但是他的整颗心脏却疼的抽搐起来。
“语风！”“语风师姐！”
这一剑，准确的刺进了心口。
只不过受了这一剑的，却是语风。
“咳！”语风被涌上喉咙的鲜血呛了一下，眉头紧皱。
“师姐！这是何必！”轻羽扑上前去，紧紧地抱住语风的身体，元力拼了命的向着她的身体之中灌输，但是心口这一剑就仿佛一个无穷尽的黑洞，输入语风体内的元力以更快的速度流逝了。
“别傻了，轻羽，我放弃了一切元力的防御与修复，就算是十个你也没法把我救回来的。”
凌夜呆愣着，向前伸了伸手，但是却看到了语风的眼神。
爱恋、憎恨、失望、遗憾。
单单没有后悔。
不知道是没有后悔爱上凌夜，亦或是没有后悔挡住这一剑。
“离开吧，凌夜，你已经失败了，如此局面之下，只有我这个夹在中间的女人的性命，能够为这件事画下休止符了。”
“你？知道了？”
凌夜大惊失色，他想到了一个最不可能的状况。
“我是傻子吗？与我朝夕为伴、耳鬓厮磨的男人，我会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别忘了，整个剑兰宗，侦查与感知以我为尊。”
语风的脸色突然变得红润了起来，呼吸也比刚刚顺畅强健许多，但是这……
是回光返照。
她也不再看凌夜这个让她又爱又恨的男人，而是用充满了歉意的目光看向了她疼爱了一生，也辜负了一生的小师弟。
微微一笑，如同一朵花。
生命之花怒放之时……
同时也意味着，马上将会凋谢。
“对不起，小师弟，师姐这辈子算是栽在这个叛徒身上了。”
“所以这一世我没办法回应你的温柔了，轻羽。”
“所以刚刚大师姐一直在祈求，祈求能转世，能拥有来世。”
“如果真的有来世，大师姐嫁你，为你生儿育女，不负良人柔情。”
“这就是死亡的感觉吗，有点，累呢……”
轻羽傻愣愣的拥抱着语风的尸体，根本不搭理身前的凌夜到底走不走，留不留。
只是枯坐。
口中轻轻地哼着歌，那是语风曾经哄她入睡时哼唱的歌，右手轻轻地抚着语风的长发，安详的仿佛只是入睡了一般。
“睡吧，睡吧……”
“吾爱，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