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但我隐约知道,我宿主的记忆正在恢复。这就说明,主机的束缚对于她而言越来越小。”
0002有些幽怨:“从她把那个钥匙带到系统空间开始,我就知道迟早会有这么一天。”
“宿主现在完全摆脱了系统的控制,系统技能对于她的影响力也会随着时间减弱。001栋世界,是我与她相识的第一个世界,也是她跟陆南浔在系统里第一次相遇的地方。”
0002回忆着。
“说起来,陆南浔对我家宿主可真是不好。”
——
云觅陷进了得到的数据里。
也不能说陷进。
她只是躺在那张王座上,像是系统空间看剧透一样,面前的虚空中播放着电影。
上面标记。
001栋。
影像中的云觅跟她此时的面容别无二致,表情更多的是冷漠,眼神是一种高高在上,看透世俗的讥讽。
她推开门,又是漫无目的的争吵。
喝的醉醺醺的父亲,被他踢打到奄奄一息的母亲,男人掐着母亲的脖子:“钱在哪里?!钱到底在哪里!”
“那是孩子要上舞蹈班的钱,我不会给你的。”
她话音刚落,男人拽着她的头发狠狠磕在墙上,听到门口有动静,当即嬉皮笑脸踉踉跄跄地朝云觅走来:“钱是不是在你这儿?”
“我不知道。”
云觅甩了书包,从鞋柜里掏出来要去舞蹈班的书包,刚要背就被父亲大力地拉扯到一旁,狠狠摔在地上。
“我要钱!没有钱你们母女两个今天一个都别想活。”
云觅站在原地,看着自己的父亲,勾了一个笑容出来。
“我在门外已经报警了。”
云觅说道:“如果你想这辈子都在监狱里渡过,大可以这样做。”
父亲气急,狠狠给了云觅一巴掌。
母亲听到这话,从地上爬起来,颤颤巍巍的问道:“你真报警了?”
“对。”
云觅点头。
母亲一脸的难以置信:“你竟然报警抓你爸爸?”
“不应该吗?”
云觅问她。
“他可是你爸爸!”
“我并不想要这种爸爸。”云觅这么说,从地上慢吞吞地捡起来书包,半张脸肿着就往外走。
父亲一把抓住云觅的头发,刚想下狠手,云觅淡淡说道:“我的舞蹈老师说了,如果我身上再有什么伤痕,她会跟我一起去警局做证词。”
“松手。”
父亲不敢再动,云觅捋了一把自己的头发。回头看着嚎啕大哭的母亲,轻声说了一句:“好自为之。”
一开始并不是这个样子的。
云觅记得很清楚,她也曾有个很美满的家庭。
母亲是个老师,父亲是个生意人。随着生意场越做越大,母亲就专职在家管教云觅。她们家风严谨,也其乐融融。
后来,金融危机,很多企业受到波动濒临破产。
父亲听信小人谗言去了赌场,希望靠最后的底牌拯救破碎的生意。十赌九输,父亲当然斗不过庄家输红了眼,公司破产也欠了一屁股的外债。
父亲本就是靠运气一波致富,别人吹捧出来的天之骄子,遭遇这样的打击从此一蹶不振。
可他太喜欢做梦了,总是想着要把他之前输掉的拿回来。
除此之外,他并没有东山再起的勇气。
母亲支撑了一个小摊子,每天依仗大早起来做早餐挣一点儿钱维持家用。她把所有的希望都压在了自己唯一的女儿身上。
云觅漂亮,体型好,有气质。
很小的时候有舞蹈专家讨好母亲对她说,云觅有天赋,以后一定能以此出人头地。
随着债务越来越多,父亲的怨气也越来越大,失败让他变得颓废最终成为了一个烂人。
他开始恍恍惚惚,麻痹自己。他不觉得自己做错了,反倒是怪母亲没有能力,不能给他更多的钱让他去赌,于是把一腔的怨气都发泄在她身上,时常把她打的半死不活。
云觅很不解,为什么不离婚?
母亲说,夫妻之间要同甘共苦,她爸爸是个很优秀的人,只不过现在低迷了而已,以后一定能再度飞黄腾达。
又跟她说,觅觅,你也要争气。早点儿变成舞蹈家,给妈妈争光。
云觅当然也护过她妈妈,她报了警。
警察将她的父亲带走时,从小宝贝她的母亲给了她一耳光,说她冷血,骂她白眼狼。又拽着她去了警局,让她亲口说自己报假警,还指着自己身上的伤口说都是磕的碰的。
接受她道歉地警员语重心长跟云觅说,家里这样的小矛盾、小摩擦,最好自己商量。他们很忙。
不是不管,是没办法管。
不把她父亲放出来,她的母亲就坐在警局门前拽着她又哭又闹。
路上的行人指指点点,看热闹。
打那以后,云觅就明白了。有些人,她理解不了,也救不了。
所以她不管了。
云觅在门口听着父亲的咆哮,母亲的哭喊。
父亲说母亲生了个好女儿,竟然想把他送到监狱里去。
母亲哭着说她错了。求他不要拿孩子撒气,说云觅有前途的,以后想翻身只能指望她一个了。
云觅无声仰头看着夕阳边的红云,有只小猫从草丛里慢悠悠地爬出来蹭她的裤腿,她蹲下身撸了它两把:“今天没有吃的啦。快走吧,一会儿爸爸发现你在这儿又要打你了。”
她从来不喜欢舞蹈课。但母亲强硬地要把她送过来。抠抠搜搜,偷偷摸摸一天攒个四五块钱,钱多的话十几二十,一个月好不容易凑够五百给她交学费。
她心疼钱,所以不得不来。
云觅半张脸的巴掌印太过于明显,她始终垂着头,走进被帘子隔开的试衣间,刚脱下来衣服就听到门外三五成群的小姑娘在议论。
“哎,咱们舞蹈班那个云觅,昨天我看见她妈妈了。”
“假千金?”
“什么假千金,她本来就不是个千金!”
云觅慢腾腾地换上服装,对她们的话视若无睹。
“反正就她妈妈,我昨天去请教老师的时候,听见她妈妈为了二十块钱跟老师讲价格,笑死我了。二十块钱……”
“上不起就别上呗,家里穷成那德行还要富养。”
“按理来说她应该不缺钱啊。”
“什么意思?”
“你没听人说吗?她在外面……做那什么,好像一宿就能挣一两百呢。”
“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二中的人都这么说的!”
云觅换上舞蹈鞋,将所有的衣服都卷进书包里,猛地拉开门,那三个小姑娘一愣,连忙噤声。
云觅冷冰冰地瞥了她们一眼,从她们身边擦肩而过。
背后,三个人又开始小声议论起来。
“你瞧她那个傲劲儿,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多冰清玉洁呢。”
“不过就是个出去卖的,有什么好傲的!”
“可不是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