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景语带着苏秀秀回小渔村的时候,颇有几分衣锦还乡的味道,相对于小渔村来说,夏景语和苏秀秀身上穿普通的布衣服,就是仙衣。?八?一中文网w?w?w?.?8?1?z w?.
一路上苏秀秀都极为的安静,紧紧的跟在夏景语的身后,就算最初她看到小渔村景象的时候有些惊异,但是很快就收敛起来,眼观鼻,鼻观心。虽然一次能拿出几千铜板的应该是个有钱人,但是也没人规定有钱人不能住这里,苏秀秀自我脑补。
入了段锦绣家,夏景语看到熟悉的小屋,忍不住鼻子一酸,这时正是饭点,四儿跑了出来,一把抱住了夏景语的腿,仰着头,甜甜的叫着:“姐姐,你回来了。”
夏景语解下身上的小布包,取出糖葫芦,递给了四儿。
四儿拿着糖葫芦,愣愣的站在那里,眼里写满了好奇,用小手戳了一下糖葫芦晶莹的外表,抓了抓头:“这是什么啊?”
“这是糖葫芦,很好吃。四儿快拿去吃了吧。”夏景语突然有些想哭,从来没有出过小渔村的四儿,竟然连糖葫芦都不认识,她怕眼泪被四儿现,转过头来,苏秀秀也是好奇的看着这一幕,苏秀秀虽然身为乞儿,但好歹在城市里长大,她从来没想过,在那些偏僻的角落里,有着更贫穷,视野更狭小的人。
一串糖葫芦共十个,四儿小心翼翼的取下两个,塞给了夏景语,又给父母每人两个,最后,四个孩子,一人一个。
夏景语的眼泪终于掉下来了,她把手上的糖葫芦给了苏秀秀,自己擦干了眼泪,四儿正捧着糖葫芦,一脸幸福的舔着最外层的冰糖,舔完了冰糖,他才小心翼翼的啃起里面的山楂,明明只是一个糖葫芦,他却像捧着至宝一样,仿佛这是世界上无价的珍宝。
段锦绣出来了,看了夏景语,又看了身旁的苏秀秀,将两人向里面迎:“你找到家人了吗?站在外面做什么,快进来。”
夏景语见段锦绣一家的吃食都十分简陋,粗糙的小碗里,不知放了些什么成了一团的东西,大子躺在床边上,被晒黑的脸显出青色的痕迹,一只手按在肚子上,痛苦的蹙着眉。
“大子怎么了?”夏景语问。
段锦绣随意的看了大子一眼:“不知道,她嚷嚷着肚子胀,确实胀的很,这几天就让她不干活,在家里休息了,胀着也好,总比饿的好。”
夏景语冲到了床边,掀开被子,薄薄的破衣服,不能掩盖住女孩鼓鼓囊囊的肚子,夏景语小心的揭开衣服,女孩瘦骨嶙峋的肋骨根根可见,已经十三岁了,却完全没有半点育的痕迹,完全一个小干巴菜,肚子圆圆的如同皮球一样。
夏景语不小心碰到了她的肚子,大子疼的直掉泪,死死的咬着嘴唇没有出声音,表情依然是木然的。
苏秀秀从后面探出了脑袋,张了张嘴,什么都没说。
夏景语问了段锦绣:“都这样了,怎么不去喊大夫。”
段锦绣倒退一步,捏捏衣服:“也不是大病,孩子哪有这么娇惯的,况且,家里……”她叹了一口气,眼圈也红了,“谁家孩子不是这么挺过来的,我原先生的也不止这些,现在留下来的都是命硬的。”
夏景语也明白她的苦处:“我去寻找亲人的时候,就留下了我的妹妹。”她把苏秀秀退到了前面来,苏秀秀也不反驳,乖乖的和段锦绣问好,惹得段锦绣直夸,看着姑娘气派,一看就是大家出来的。
说道这个,夏景语也不得不承认,苏秀秀虽然是个乞丐,但是她文静起来,人人都能觉得她是个中等人家,教养良好的孩子,但是她凶狠起来,完全是只狂暴的野兽,甚至不像女孩。
“家中还有些钱财,我在那里没什么奔头,都变卖了,来了这里,在这里好歹和大娘认识,多少有个照应。”夏景语编起谎话来十分顺溜。
“我要说报答大娘,大娘未必答应,但是大子这病,我得带她去城里医治。”说是城,其实也不过是小镇。
段锦绣到底是心疼女儿的,夏景语找了拉车的王大,给了王大五个铜板,让他带着他们几个进一趟城里,王大接了五个铜板后,眼睛都亮了,千恩万谢都不为过。
五个铜板对夏景语来说,已经不算什么了,她有能力拿出更多的钱,但是这个世道人心险恶,她现在的情况还不适合太过张扬,苏秀秀看着欣喜若狂的王大,也是惊讶的瞪大了眼睛,她不解,五个铜板对一个成年人,能做什么。
大子已经不能走路了,被抬上了王大的破板车,在上车的时候,看的出她很痛苦,但是僵硬的表情中,竟然唇角微微带了一点笑意,但是转瞬间,又变成了木讷无表情。
夏景语坐在她旁边,摸摸她的头,从身体年龄(?)来看,自己只比大子大了三岁,却看上去健康很多,大子向她咧了咧嘴,声音很小:“我不会死了。”
夏景语给她调整到一个舒服的躺姿,安慰她:“你还那么小,怎么会死呢?”
“难受…得…想死。”大子断断续续的说着,脸色依旧难看,眼里却跳跃着生命的光芒。
夏景语别过头去,谁能关注到,这个整天默不吭声的女孩,心里也有自己对生命的最低渴望。
在镇子里找了一家医馆,王大的板车上阵阵鱼腥味,加上王大破烂的衣衫,守门的药童嫌弃的想要赶人,嘴里嚷嚷着:“付不起药费的就别来,这里不是救济所,让让,你这阵味道,让我们医馆开不开张啊。”
王大尴尬的站在一旁,卑微的向药童点头哈腰:“是,是,您说的是……但……”
药童不耐烦的听着,手上还做着赶苍蝇般的动作,仿佛王大就是只让人嫌弃的苍蝇,苏秀秀站在一旁握紧了拳头,嘴里冷哼:“狗眼看人低。”夏景语把她向后拉了一步,她总觉得,这个女孩甚至可能当场冲出去,一拳揍在药童脸上。
夏景语不疾不徐的下了车,向药童手里塞上了两三个铜板,药童这才打量几眼夏景语,懒懒的说:“你带病人进去,那个赶车的,留外头去。”
夏景语抱歉的朝王大笑笑,王大得了五个铜板的好处,抱下了大子,就推着车去了远些的地方候着。
老大夫给大子诊脉完了,不急着开药方,皮笑肉不笑的看着夏景语:“这病可是要调养的,我这里看病的规矩就是不开药方,只能从我这里抓药,一天十个铜板,付得起我便给你开药,付不起就赶紧走吧。”
大子一听一天十个铜板,眼神瞬间就暗了下来,他们家一年,都整挣不来几个铜板,平日的劳作,刚够吃食,她颤抖着扯了扯夏景语的袖子:“姐,我不治了…回家。”
夏景语取出十个铜板,递给了大夫:“你先开一天的药来。”
大夫见是十个铜板,不屑的笑笑,抽过一张纸,写的龙飞凤舞的,交给一旁的药童,拿去开药。
夏景语在一旁瞥了一眼,完全看不懂,原来古今的大夫都喜欢写让人看不懂的字。
不过,后来事实证明,南孤岛的文字,夏景语根本看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