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母亲病重,躺在床上多日了,总是身乏无力,精神短了…前些天出了桩事,母亲被方姨娘与她身边丫鬟联合起来诬陷母亲私通…父亲半信半疑,又有那女人吹枕头风,我与母亲在府上日子实在不好,恰巧皇上赏给兄长两盆郁金香,便想着借此请你过来,悄悄帮母亲诊治。”
“为何不请太医?”秦雪初于问道。
“请了不少大夫,太医也请来几个有名望的…可都是无果。”上官菲月眼中泛着泪花,“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秦雪初于笑了笑,挽着她,“来了这么久还没拜见夫人,姐姐带我去瞧瞧,总不能失了礼数。”
“好。”
永宁院
女子之间不需要避讳,也没有帘子帕子遮挡。秦雪初于做到了真正的望、闻、问、切。
妇人躺在床榻上,紧闭着眼睛,似乎睡的很不舒服,眉头蹙着,眼皮沉得厉害,怎么也睁不开。
这处没有引枕,秦雪初于便命人寻了个差不多大的小枕头,将妇人的手搭在上面,细细把起脉来。
单从脉象来看,摸不出疾病,脉象杂乱无绪,恐怕是药物所至。秦雪初于又问了问上官夫人平日的状况,一一记下,打算回去与飞云玄商讨一二。
“姐姐先不要声张我为夫人诊脉的事,就怕打草惊蛇,寻不到真凶,就得不偿失了。”
“我省得,多谢妹妹肯帮我。”
秦雪初于朝她一笑,收了用具,“姐姐客气了,过几日我再寻由头过来为夫人诊治。”
秦雪初于一回了秦府,就往松林院去了。将今天为上官夫人诊脉的事情和症状一一说明。
“我当时便觉得奇怪,与你先前教我的大不相同,也不知是中毒还是……”
飞云玄翻了本书给她,是本野史,上面插着图画,一株未曾见过的红色条状披针形花,大型而艳丽,介绍说花瓣质薄,颜色黑里透红、有光泽,并有绒光,花中心有蕊——红珠。
秦雪初于抬首看他,“红珠?从未听说过呀。”
飞云玄不可置否,解释道:“这本身就是西域野史,半分真半分假,这红珠或是真实或是杜撰,上官夫人的病还需要把脉了再定论。”
秦雪初于点点头,行医问药最马虎不得,只好私下再细细琢磨了。“哪日寻个由头,你帮上官师父把脉吧…我道行尚浅,看得不深…舒月姐姐当我是闺友,我定然要帮她的。”
前世秦雪初于的世界只有徐轩逸、飞云玄、学医、蓉儿,旁的一概不在乎,今世得了真心好友自然想帮助她,别让她步了自己前世所经历的。
瑾阁
秦雪初于躺在软塌上,芯珂半跪着为她捶腿,而绿衣听了她的一番教导,学会了按摩穴位的手法,自然而然这为她按着穴位来按摩头部的活计就落到她头上。总而言之,享受至极。
“小姐今日不该去,上官府的水太浑了。”绿翘面露担忧。
小芯珂没有出过府,好奇的竖着耳朵去听,手上动作却不停。
“今日助人,她日人助我。”秦雪初于悠悠道了一句。
绿翘担忧道:“可是今日小姐怕是恼了上官老爷和方姨娘母女,日后……”
真是皇上不急太监急!
秦雪初于耐着性子给她解释,“我的绿翘姑娘啊,你担心的都是多余的,顾及着太子和外祖父家他也不敢的。”
太子和秦雪初于的关系摆在明面儿上,典型的青梅竹马,又有救命之恩。
而秦雪初于的外祖父家,是昌伯候,有开国功臣,丹书铁券,曾经名动京城。
昌伯候膝下一儿一女,唯一的女儿竟然下嫁给太医院太医——秦飞。十里红妆动京城,羡煞旁人,纷纷贺喜秦家好福气。后来为了顾明为医不被别人嘲讽,又被人怂恿,索性不与娘家人常常来往,但是情分依旧。
老昌伯候早些时候为儿子求了旨,是以,如今的昌伯候是秦雪初于的舅舅——顾峥。
后台如此强大,他上官南小小侍郎如何敢得罪?
绿翘恍然大悟,拍了一下自个儿脑袋,傻笑道:“奴婢愚笨。”
绿衣捂着嘴笑她,“绿翘姐姐哪里是愚笨,是太挂念主子了,什么都忘了,主子可要多赏几块茯苓蜜糖饼给她,给绿翘姐姐补补。”
绿翘脸上挂着笑,“好啊你,明明是你这个小馋嘴想吃,偏要给主子留个我贪吃的名头,看我不打你!”绿翘一边说,一边作势要打。
绿衣忙道:“好姐姐好姐姐,是我想吃还不成嘛。主子您瞧呦,绿翘姐姐要动私刑了,您可爱的绿衣要被打了!”
秦雪初于坐了起来,笑着看她,“你这小滑头就该打,来绿翘,可不能饶了她,瞧瞧嘴上挂着的碎屑,泛着油光的唇,这小馋虫不知道偷吃多少糕点果子啦。”
绿衣听了果真摸了摸,伸了手左看右看,傻乎乎的说:“明明什么都没有呀。”秦雪初于和绿翘都笑得欢快,连一旁的芯珂都在偷笑着。
绿衣这才反应过来,主子这是在炸她呢!
“好了好了,绿翘领着绿衣下去吧,我记得厨房送来的还有一碟酥糕,赏给你们了。”秦雪初于摆摆手,先前的不快一扫而空,面上的笑容替代着。
芯珂在一旁站着,她心里明白,这位主子就是你待她真诚她也待你真诚,绿翘绿衣就是最好的例子。
秦雪初于抿唇一笑,“芯珂,我妆匣子里有一对东陵玉耳环赏给你了。”又吩咐道:“她们二人今日随我出府便让她们先休息了,今日就辛苦你来守夜了。”
芯珂显然没有想到秦雪初于会赏她,而且是贵重的东陵玉耳环,面上露出了欣喜,更是因为秦雪初于开始重视她了!
芯珂明白了秦雪初于的用意,心安理得的收下,真诚地道:“奴婢多谢小姐赏赐,伺候小姐是奴婢的本分,奴婢不辛苦,奴婢会好好侍奉小姐的。”
秦雪初于微微颔首,转而走进浴房【与内屋相连的小屋转作为沐浴的地方,称作浴房】。
她褪去衣衫,身体没入水中,只露出个头在外面,微微一抬手,撩起一片波澜。
前世的痛苦、背叛、算计,这一刻仿佛鱼游向水一样,都钻进她的脑海里。
她闭上眼睛,耳边响起的是小蓉儿撕心裂肺的哭声…是秦雪初于令人生恨的话…是徐轩逸最后的决绝…画面一个接着一个,最后停留在躺在一片血泊中央的白衣男子…
“师父。”秦雪初于嚯的惊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