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部分的驻兵都驻扎在城外,此番遭受伏击,夜铮提前撤出人马也算请君入瓮,没有将李舷派来的人全军覆灭,有一部分人逃了出去,损失并不多。
医馆内,沐挽歌缓缓睁开眼眸,她被崔扈护在身下,只是受了剐蹭,一点轻伤,崔扈就没有那般幸运,至今昏迷还未醒来。
感受到有人注视,沐挽歌迷蒙的睁开眼,见到宴玖就坐在她的面前,面色很冷毫无表情,噏动的唇想要言语,却是说不出口。
“你的穴~道被封住了,现在你听我说,皇上是不会放过姐姐。你一直倾心世子殿下,只要你让殿下相信你的姐姐已经死了,你就可以完完全全得到他。”
宴玖的话没头没脑,沐挽歌却也不笨,恍然醒悟,“这一切都是你们做的,你们不是要帮助世子殿下回京城吗?”
皇上曾经找过她,当时宴玖就在身前,沐挽歌能够猜中,也并不奇怪。
“殿下是回新罗还是客死异乡,这都要看你姐姐的选择。”
沐挽歌心中有些凄然,殿下和姐姐如此相信他们,还以姐妹相称,宴玖如此歹毒予以加害,“你就不怕姐姐会恨你吗?”
宴玖并不喜欢沐挽歌,早就将她的心思看透,“质问道:“沐姑娘又高尚到哪里?不也是在打着殿下的主意。”
宴玖鄙夷的看了她一眼,“以后你姐姐也会是我的主子,她的命令阿玖会听,你又算什么人?宴玖无需向你解释。”
一句话让沐挽歌无言以对,沐挽歌是喜欢李舸却还不想与姐姐撕破脸皮,声音也弱了几分,“你们都已经谋划好了,让我开口去说,就是想让我们姐妹决裂。”
宴玖直接否决了她的想法,她终究不是她的姐姐心思玲珑,“你的任务是让世子认为你姐姐已经死了,至于你能否代替你姐姐的位置,就要看你自己的本事。”
李舸被安置在医馆最大的厢房内,李舸的头受到了撞击,身上肋骨多处断裂,夜铮带了宫中最好的御医前来,为李舸医治。
西厢内,沐挽裳秀眉微蹙,手臂上的疼痛让她频频皱眉,她的手臂脱臼了,刚刚接上。
浑身被摔得每一处都很痛,神智还是很清醒的,她清楚地记得,是李玮将她丢了出去。
“舸,妹妹,”此刻心中最记挂的两人默默由口中喃呢出声。
“你醒了。”
沐挽裳听到宴玖有些暗哑的声音,还记得宴玖失踪夜铮去找她,迅捷睁开眼眸,循着声源望去,宴玖的神情异常的凛肃,声音很冷很不寻常。
沐挽裳清楚的记得崔扈将妹妹护在身下,她被李玮抛出,心中生出不祥,难道是李舸出了事情。
“宴姐姐,是不是舸出事了。”眸光殷切道。
“宴玖也不客气直接开口道:“殿下的生死都系在沐姑娘的身上。”
沐挽裳挣扎着想要起身,受伤的手臂却是痛的无法撑起身子,她是听得出宴玖口中的不善。
细细想来昨夜他们遇袭之事还有些蹊跷,似乎有人故意将他们引到破庙,难道是皇上不肯放过她。
“宴姐姐,可否讲话说清楚。是不是皇上对舸做了什么?”
宴玖知道沐挽裳听出弦外之音,为了完成皇上交代的任务,她宁愿沐挽裳恨她。
宴玖一直认为李舸是在挖墙脚的卑鄙小人,皇上庇护他十几年,帮他复位。那种没有胆识只会依靠一张绝世的脸蛋和甜言蜜语的男人,不配和皇上成为对手。
“沐姑娘太天真了,皇上怎么会轻易的放你们离开。”
沐挽裳眉目间的眉色渐渐变的惨淡,果真是轩辕罔极不肯放过她,“舸他怎么样了?”
“还没死,就只剩下一口气。御医就在门外,就看沐姑娘是想让他死还是让他活。”
沐挽裳明丽清眸中隐隐泛红,苦彻肺腑,轩辕罔极逼她,此刻宴玖也在逼她。
为今之计,先见到李舸再作打算,“带我去见他,见到他无恙我才可以放心离开。”
御医已经施过针,李舸受了撞击才会昏迷,有内力护身还死不了,伤口没有清理,一时间看上去很可怖。
沐挽裳被宴玖搀扶着,来到医馆内最大的厢房,李舸与崔扈都受了重伤,崔扈就在隔壁的房间。
李舸浑身是伤痕与血污,整个脸满是黑灰与鲜血,只有那眉眼依稀辨认出是舸的模样。
泪水滴在他的脸上,用袍袖为他擦拭脸上的血污,“你们真是好狠的心,他也曾经是你们的朋友。”
“朋友?他挖墙角的时候怎么没有念到陛下是兄弟。”
“都是我的错,你们冲我来,为什么要为难他?”
“我们故意将舷的人放走了,下一次伏击不知道是何时,也有可能逼得舷狗急跳墙,弑君杀父,到时候舸母亲的性命也保不住。只要你留下迎接李舸的将是灭灯之灾,皇上想要他的命轻而易举,而且不用付任何责任。皇上不一定要与舸做交易,舷也可以。”
“好好想想吧!想好了李玮会护送你离开这里回京城。”
宴玖将沐挽裳留在房间内,一只手为他将脸清洗干净,身上的伤依然可怖,血和衣衫已经黏连在一起。
沐挽裳看着躺在榻上,奄奄一息狼狈不堪的李舸,泪水瞒过长睫,沿着眼眶滴落,是知道他有多么的想回家,想要见到母亲。
都是因为自己才害了他,恍然想起轩辕罔极送给她的香囊,一只手握着,寻了匕首来,挑开丝线,将香囊拆开,里面不是令牌,而是一道催命符。
“朕可以成全他,也可以毁灭他。”轻薄的玳瑁甲片上,轩辕罔极亲手雕刻的十二个字。
偏偏是玳瑁?皇上一直在嫉恨,是讽刺,是冰冷的胁迫,无疑击溃了她心中最后一丝侥幸。
她只有离开,才不会给李舸带来伤害,他才能够回到新罗,见他的母亲。即便离开,她也不会留在轩辕罔极的身边。
寻了纸笔来,亲笔写了信笺,告诉李舸她是受了轩辕罔极的威胁,不得不离开,她会找一个地方躲避,等李舸有了足够自保的能力,她会去新罗找他。
沐挽裳将玳瑁的甲片直接放入信笺以做凭证,沐挽裳来时见到沐挽歌就在隔壁,照看着崔扈,轻轻地推开门,沐挽歌正守在崔扈的床头。
木挽歌知道姐姐定会来找她,她想取代姐姐的位置,必须隐瞒他对李舸的心思,还要能够留下来的理由,那便是崔扈。
沐挽歌故意拉住崔扈的手默默垂泣,“崔大哥,你醒醒啊!若不是你,挽歌已经死了。”
“妹妹!”
沐挽歌听到门口传来姐姐有气无力的声音,站起身子看向门口,眸光落在沐挽裳受伤的手臂。
“姐姐,你的手。”
“无妨,崔护卫的伤很严重吗?”
“崔大哥是因为救我才受的伤,不知道能不能够醒过来。”泪眼婆娑,眸中满是的担忧与内疚。
宴玖他们是真的下了杀心,妹妹与崔扈有情,她不会去拆散一对有情人,此番离开也是在逃亡,不能够让妹妹以身犯险。
忙不迭拉住沐挽歌的手,将信笺郑重的放在他的掌心,叮嘱道:“等殿下醒来,将这封信笺交给殿下。”
沐挽歌接过那信笺,明知故问道:“姐姐,你这是做什么?”
“姐姐迫不得已,必须离开。不过你放心,我还会回去找你们的。”
“姐姐,你要去哪里?殿下他见不到姐姐,是不会回新罗的。”
沐挽歌说的没错,万一李舸不肯回新罗,再折回京城,想要皇上再帮他出兵就难了。
一只手将颈之上的莲花坠子扯了下来,那坠子是轩辕罔极送给她的,也最能够代表他们三人之间的过去。
“将它交给殿下,殿下看到它就会想到姐姐,也是提醒他早日拥有自保的能力。”
沐挽歌知道无论姐姐如何逃终究逃不过轩辕罔极的手掌心,留下来只会给殿下带来灾祸,剩下来的就交给挽歌好了。挽歌会代替姐姐好好的来爱殿下。
沐挽歌悲凄的将沐挽裳抱住,“姐姐,妹妹等着你回来。”
“好!你保重!”沐挽裳忍着心中的苦楚,她不能够让妹妹见到,那是她最亲近的人,从未对她生出怀疑。
沐挽裳再次踏入李舸的房间,宴玖已经等在房间内,“宴姐姐如此迫不及待的想要将我送回京城,未免有些不近人情,总要让我见到殿下平安,再离开。”
“马车已经等在医馆外,沐姑娘,既然已经做好了离开的准备,再多做留恋,还是改变不了结局,皇上不会手下留情的。”
看着床榻上还在昏迷的李舸,舸与轩辕罔极之间还存在着利益关系,不会让舸死的。只要她离开,轩辕罔极就会放过李舸,舸就安全了。
“沐姑娘,该离开了。”
万般无奈,在宴玖反复的催促下,沐挽裳极不情愿的坐上了马车,驾车之人沐挽裳认得,就是救了他的李玮。
缓缓的关上了马车的车门,她与李舸一定会再见面的,如今是想办法如何逃离禁锢。
素手摸向怀中,沁水婆婆送给她的人皮面具,一直贴身保管着,这是沁水婆婆为她留下的后路。
宁可死,她也不会做轩辕罔极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