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着众多妃嫔散去,文臻灿起的笑意瞬间变得凝重,刚刚听到妃嫔们闲聊,知道沐挽裳不会是故意炫耀之人。
也就是说,沐挽裳的腹中很有可能怀的是个男胎,一定要想办法除去她腹中的孩子。
姜嬷嬷道:“如今皇上不来凤栖宫,不如咱们去凤仪宫,看看那个贤妃是否真的是个男胎,按照老理儿。还是可以看出的。”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此时去皇上会更加反感,过几日就是中秋宴会,自然可以见到。”
沐挽裳一早起来,宴玖扶着她在殿中四处走走,初秋时节,正午时光还是很热,早上却很凉爽。
熏风吹过,阳光暖融,很是惬意,整日被关在房间内,终于可以看见晴空,呼吸着晨间的清新。
腹中的孩子似乎动了一下,生命是奇妙,曾经想要将他打掉,此时察觉到他在动,这就是所谓的血脉相连。
“站在外面没受了凉。还是会房间吧!”
“绯衣,帮我梳妆,我想去承恩殿,皇上命我去劝说太上皇参加生辰宴会。
沐挽裳只是简单的挽了个髻,换上一身淡雅的素服,坐上銮驾朝着承恩殿而去。
承恩殿内,御医正在为太上皇诊脉,太上皇的头疾最近又有复发的迹象,愈发的频繁了。
沐挽裳看着榻上眉染鬓霜,苍老容颜,明明只有五十岁,看上去却如七旬的老者。
眼眶泛红,看着御医走了出来,忙不迭上前,“御医,太上皇怎么样了?”
御医一脸愁容,直接跪在地上,“回娘娘,小人束手无策,寻常的镇痛药已经无效,娘娘回去问询皇上,可否用五石散。”
五石散有毒可让人上瘾,会让人失去神智,历来都是禁止的毒物。
榻上传来轩辕鸿苍老的声音,“朕就算死也不会服用那毒物止痛。朕还不想疯癫。你出去吧!”
沐挽裳直接跪在床前,“父皇,御医也是为父皇好。”
轩辕鸿浑浊的眼,上下打量她隆*起的小腹,晦暗的眸中也有了光彩,“儿媳快起,朕自己的身子心里有数,是那般庸医在胡说,朕可以活到看着孙儿出世。”
“父皇,衍儿这就回去将皇上叫来。”
“不必了,朕没有那个儿子。朕的儿子都已经死了。”
父子两人都是一样的倔强,“父皇,俗话说父子没有隔夜仇,是皇上设局挑拨太子除掉卫王与安王。可是父皇可知,在宗正府的监牢里面,当时太子可是命人杀了小女与聿王,全因聿王的筹谋,假死才逃过一劫。皇上杀太后也是为了文贵妃娘娘报仇。”
自己的儿子最了解,“衍儿,你太不了解你的夫君,他的野心不只是小小的大胤,朕怕他人人心不足蛇吞象,世事到头螳捕蝉,反倒招来杀身之祸啊。他不如太子安稳。”
这是第一次,轩辕鸿当她讲出心中的对轩辕罔极的看法。
皇上的意思是说轩辕罔极想要吞并其他三国,四国中唯有新罗最弱,源于特殊的地理位置,没有人会去打破平衡。
蛮胡与西番,那都是虎狼之势,与大胤分庭抗衡,轩辕罔极想吞并它们,无异于痴人说梦。
父皇应是多虑了,直接转移话锋,说明今日来意。
“父皇,原本衍儿是来请父皇去参加生辰宴会。”
“衍儿放心,朕会去的,为了皇上的颜面朕也会去的。衍儿安心的留在宫中安胎,以后承恩殿还是少来,免得染了病气。回去吧!”
沐挽裳眸中泛红,看着皇上苍老的容颜,心中异常的难受,“父皇!”
“回去吧!”
沐挽裳坐上銮驾,太上皇答应会去赴宴会,心中却一直难掩哀伤。
回凤仪宫的途中竟是冤家路窄,文臻的銮驾正朝着她的方向驶来。
按照礼数沐挽裳是要下銮驾见礼的,绯衣扶着她小心翼翼的下了銮驾。
文臻要去御书房,没想到她不去去找沐挽裳的麻烦,还是遇上了,见她眸中泛红好像哭过。
近四个月的身孕,反倒是愈发的清瘦,隆*起的肚子十分的明显,看着真是让人嫉恨。
沐挽裳躬身应道:“贤妃见过皇后娘娘。”
这可是她第一次自称贤妃,看来为了孩子她也认命了。
“本宫要去御书房,可巧再此遇到妹妹。妹妹这是要去哪里?”
“臣妾去了承恩殿,父皇已经答应了会参加生辰宴会。”
“妹妹真是好本事,连皇上做不到的事情,只要妹妹说一声,太上皇就答应了。”
沐挽裳听她不咸不淡的挖苦,想着太上皇所受的痛苦,“皇后娘娘也是太上皇的儿媳,可曾亲自向太上皇请过安,如果皇后见过太上皇就不会在这里说风凉话。”
沐挽裳心中充满悲愤,“绯衣,咱们走!”
文臻心中怨恨,太上皇一直躲在承恩殿连皇上都见不到,唯独肯见沐挽裳,“贤妃你如此嚣张,可是向本宫宣战吗?”
文臻已经没有心情去御书房,即便去告沐挽裳的狀,最后也落不到一点好处。
文臻脸色沉郁,回到凤栖宫,越想就越生气。想着沐挽裳那高高隆*起的小腹。
狠狠的指尖泛白,骨节咔咔作响,“姜嬷嬷,本宫上次侍寝是何时。”
姜嬷嬷看着皇后发脾气不敢言语,听到文臻突然问起月信,不解道:“六月二十七日。”
“若是上次侍寝受*孕,如今也该有近两个月的身孕了。”
姜嬷嬷有些震惊道:“娘娘,难道你要加假孕吗?那可是欺君之罪。”
“你不是没看到贤妃嚣张的样子,本宫大胤的皇后,岂可屈居人下。”
“除去贤妃娘娘肚子里的孩子不就得了,犯不着冒如此大的危险。”
“你以为皇上是傻*子吗?就查不到本宫的头上,以后本宫想要怀上孩子的机会都没有了。”
“有了皇上的子嗣才是重中之重,先将皇上引到凤栖宫*内,再想办法侍寝,才会有真受*孕的机会。即便知道贤妃肚子里的孩子是本宫杀的,以文家的势力和本宫腹中的孩子,无人可撼动本宫的位子。”
沐挽裳回到凤仪宫心情也是很差,因为太上皇的事让她的心情变得很烦闷。
腹中的孩子似乎能够感受到她的喜怒哀乐,隐隐跳动。
轻抚小腹,原本一直觉得他是个负担,想过要打掉他。
时间久了,她就变成了责任。
这个孩子虽然是强迫来到这个世上,没有满载着父母的爱,她会做一个尽职尽责的母亲,既然选择生下他,就是一种责任。
沐挽裳不知何时睡下,幽幽从睡梦中醒来来,隐隐嗅到食物的香气。
缓缓坐起身来,看着一名西番打扮,带着浓浓异域风情的中年男子,在殿中烹饪美食。
难道是轩辕罔极从西番请来的厨子,为她烹制美食。
沐挽裳根本就吃不下,看着那蓝色的火焰喷出,空中纷飞的道具,看着那厨子如杂耍般的表演,只觉心绪烦乱。
“绯衣,将人送出去吧!我根本就不想吃。”
绯衣从旁道解释道:“娘娘,这个厨子可是西番皇子哥舒蘅府邸的御厨,千里迢迢的赶来。哥舒蘅可是西番王最宠爱的儿子,最爱的两样就是美女与美食,府邸厨子的厨艺绝对是大陆顶尖的。”
沐挽裳恍然想起来了,哥舒蘅就是去年,太上皇生辰宴会自上,要用二十个美人换她的那位神羽卫的主人,一个俊美邪魅让人捉摸不透的男子。当初他还曾经赠送过圣水为她疗伤。
这些都与她无关,沐挽裳无趣的看着番邦的厨子在表演,李玮与绯衣在她身边守着。
门外并未有人通传,轩辕罔极从外面走来,直接坐在沐挽裳的身侧,见她秀眉微微的蹙起。
“他们有没有吵到你,这个哥舒蘅派人来送信,顺便带着一个厨子来,恭贺朕成为大胤的皇上,不过这个西番的厨子手艺却是不错。”
沐挽裳的心思不在欣赏厨子们的厨艺,心中与他有话要说,此时又不能够破坏气氛。
她虽然没有食欲,还是吃了一些,一顿晚膳竟然如此隆重。
众人皆散,轩辕罔极早就发现了沐挽裳有心事。
“你有心事?无妨说出来。”
沐挽裳直接跪在地上,“沐挽裳肯求皇上,去见太上皇一面吧!太上皇的病情加重,御医要用五石散,太上皇不肯。”
轩辕罔极的脸色立即冷了下来,是父皇下了命令不准他踏入承恩殿半步。
声音也变得很冷,“朕去了能够改变什么?”
沐挽裳见到太上皇那苍老的容颜,心中便难掩哀伤。
“你们是父子,血脉相连。太上皇时日无多了,不要失去之后才会后悔。皇上也不愿孩子知道他的父亲是个冷血薄凉之人。”
沐挽裳竟然拿腹中的孩子说事,沐挽裳很少求他,见她眉眼戚戚,让人怜爱。
他与父亲的仇怨由来已久,不是他去见面就可以化解,为了沐挽裳,他愿意去见父皇。
“好朕会去的。你的身子还虚着,乖乖的躺下好生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