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倾城愣了愣,那些一向自诩高高在上的节度副使,也会有承认自己技不如人的时候?
他往王忠嗣身后的那几位看了过去,只见他们的眼里再也没有之前看他时的那股轻蔑的眼神,现在有的大多都是尊敬与畏惧,是的,畏惧。当你见识到了一个实力远远超乎你想象的人时,会本能流露的情绪,不过这在这几位的身上可不常见。
而他们在感受到了叶倾城望过去的目光时,也跟着王忠嗣的话后面附和,大体都是在恭维叶倾城一类,在王忠嗣的面前明目张胆的拉人,他们可还暂时做不到这一点,不过接下来可就难说了,说不定今夜他们便会亲自登门拜访。
这是叶倾城从他们那急迫的眼神当中看出来的,而且几名节度副使之间原本就有一定的相互竞争关系,在他们看来,似乎谁先可以争取到自己便是胜利,但是他们可都打错了算盘,自己又不是为了出人头地而加入的唐军。甚至可以说,自己巴不得声名狼藉,让叶倾城这个名字冷落下去,凡人的寿命很短,所以就算有什么话题,也不过都是过眼云烟,就像曾经的叶三郎一样,同样也是大江南北谈论的话题人物,事到如今呢?又有多少人会提起他?
不过尽管如此,他也不会随意的得罪这些节度副使,这倒不是因为他害怕他们,而是考虑到诸多因素下,得罪他们并不利,相反还会多出很多麻烦。如果想要解决这个问题的话,那便只有尽快的随倪富国出发了,刚才他既然已经答应了骨力斐罗随行,那他便会遵守自己的诺言,让倪富国依旧亲自出使三部,有自己在的话,恐怕也不会有什么太大的问题。再加上还有骨力斐罗的大力支持,就算另外两部想要对倪富国不利,也得考虑骨力斐罗的介入,可以说还是相当安全的。如果不是因为今天天色已晚,太阳都快要落山了的话,他巴不得现在就叫上倪富国出发,可现在不管怎么看,最快也得等到明天了,更别说骨力斐罗还有不少事情没有处理完,他只能先找一些借口暂时离开唐军大营,等到过几日再返回来。
“不过三郎啊,我刚才听你说,你打算让倪特使亲自前去那三部?”
来了,叶倾城知道王忠嗣必然会问起这一点来,虽然王忠嗣对于倪富国去不去三部根本没有什么意见,他才不管谁去,只要有人去了就行。不过自己刚才对于骨力斐罗的承诺似乎有些不妥,因为他再怎么说也是王忠嗣的直系部署,如果有任何调动或者说任务,都必须首先经过王忠嗣的同意,不管他这个人再牛,可刚才自己的举动无异于挑衅了王忠嗣的权威,即使他不会当场发作,恐怕也会有些许的芥蒂。可他这也是出于无奈,与获得骨力斐罗的信任与好感相比,王忠嗣心里的那些个不快,其实也就没有什么了,两权相重取其轻嘛,再说了,王忠嗣就算再不爽,也不会拿他怎么样的,这一点,他还是敢说。
“王帅,你也看到了,阿史那阁下那么盛情相邀我,我们又刚刚打完这场切磋,于情于理我不接受都不好啊。”说着说着,他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了骨力斐罗,问道:“是吧,阿史那阁下。”
一旁的寰宸宇和白泉二人对视了一眼,在心里对叶倾城的印象又发生了改观,在他们看来,叶倾城会出现求助的眼神真是超稀有的,虽然这只是他装出来的,不过还真的很少见,因为在他们的意识当中,叶倾城真的是向来不愿意向人低头的那种自尊心很高的家伙,要他向人低头,至少在他们二人的认知当中不太可能。不过眼前发生的一幕又让他们不得不佩服叶倾城的心计,为了既得的利益,能够装成另外一个自己,难得,不过却是卓有成效。
“王帅,是我拜托叶校尉的,有他陪同倪特使的话,不论其他两部对待大唐的态度是如何,起码倪特使不会遭遇什么危险,而你们的玄宗皇帝也不会因此而发怒,这样也可以避免原本就可能随时发生的战争。”
“我知,阿史那兄,既然是你邀请的,那我无可话说,其实对我来说,谁去都是一样的,我们要的只是你们三部的绝对臣服,其他的,都不值一提。有一件事,我本来不想说的,不过既然兄台已经识破了,那我也没有办法继续隐瞒下去。我想你现在应该也已经知道了,之前午宴时接待你们的那位倪特使,其实就是三郎假扮的,之所以这样做,便是因为为了保障特使的安全,也是为了你们口中的不爆发战争,一旦特使在三部出了什么事,以他在玄宗皇帝面前的受宠程度,皇上说不准便会下令让我们进攻三部,那并不是我想要看到的。”
王忠嗣的这说辞倒是不错,明明是倪富国贪生怕死,却反倒被他说成了是为了保护倪富国的安全,还夸大了他在李隆基面前的受宠程度,反正骨力斐罗这种北夷又根本分不清楚真假,他就不信骨力斐罗在朝中还安插着他们的奸细。
“无妨,无妨,只要不爆发战争,我也认为什么都无妨,而且前面也说了,叶校尉会同行,那倪特使还有何不放心的?只怕其他两部出动千军万马,也难以伤到倪特使一根毫毛吧。”说到这里,他顿时觉得有些什么不对,看着依旧面带微笑的王忠嗣,他顿时明白了些什么,于是赶紧接着说道:“并且,我们回纥也会大力相助,在我们族内时,定保倪特使衣食无忧,等到了其他两部,鄙人也会随行,相信看在我的面子上,即使他们有什么不满,也不至于到会出手的地步。”
“好,很好,不愧是阿史那兄,很懂得起嘛,我的意思,你其实已经很清楚了。”王忠嗣不由得哈哈大笑道,这骨力斐罗果然是一个聪明人,最起码换做是其他的北夷,是绝对搞不懂他意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