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姬歌先前刻意清了清嗓子提高了声音,但是已经没有任何境界修为的他说出去的话因为没有以灵力加以裹挟所以宛若石沉大海般没有得到半点的回应。
阵外魏武卒将士与靠山军精锐依旧厮杀在一起。
姬歌抿了抿薄唇,苦笑一声。
失去了境界修为特别是在这杀伐不断的战场上还真是寸步难行。
旋即他转头看向站在一旁的慕容垂,微微点头示意。
立马会意的慕容垂轻嗯一声,声音以灵力裹挟在谷内响彻传荡开来。
“鬼晟已死,你们败了!”
紧接着他身形拔地而起,化作一抹长虹抹去云霄当中消失不见。
就在陶寄人狐疑不解是,他猛然看到头顶上方的那道层峦起伏的云海骤然间消散不见。
湛蓝的天幕下只有一人凌空而立。
不,准确说来该是两人,因为还有一人被那人拎在了手中。
“你们的主帅已经被斩杀,难道你们还要继续送死不成?!”单手拎着鬼晟尸体的慕容垂低头扫过谷内正厮杀争斗的靠山军将士,厉声喊道。
“什么?将军死了?”
“这怎么可能?!浮屠境三转的将军怎么可能会死在他们手上?”
“左宗棠将军也已经战死了,现在就连将军也战死,难道我们真的败了不成?”
“不可能,肯定是他们的缓兵之计,那人根本就不可能是将军!”
刹那间谷内各处皆是传来感慨惊叹之声。
这些嘈杂不一的声音自然都落在慕容垂的耳中。
姬歌抬头看着毫无动静的慕容垂,不着痕迹地摇摇头。
“看来这种事还要自己来做。”姬歌心中腹诽道。
按照姬歌的性情若是听到这种声音他才不会顾忌什么“死者为大”,你们不是不相信吗?那我就直接丢给你们让你们瞧个真切,让他们看看我手中这死的不能够再死之人是不是你们心心念的将军。
可现在他没有半点境界,在修士眼中就是个凡夫俗子,可能他现在的身体状况就连寻常田间耕种的寻常农夫都比不上。
最起码后者还能挑能扛,可他呢?
姬歌低头看着就连拳都攥不起来的双手,自嘲一笑。
“李长庚,告诉慕容垂,让他直接将鬼晟的尸首丢下来。”姬歌收敛点那点云游天外的心神,轻声吩咐道。
李长庚闻言点点头,只怕现在的他也只能够将姬歌的军令听进去了。
很快,谷中各处的靠山军将士便看到头顶上空的那道人影将手中所拎之人高高抛落。
一道黑影从天而降,短短几息之间就裹挟着呼啸风声砸落在了地上,激起不小的烟尘。
“真是将军!”有人靠近那个深坑边缘,当他真切地看到躺在坑中满身灰尘七窍流血的鬼晟后,双腿一软瘫坐在地上,然后才惊喊出声来。
随着站在深坑边缘的巫族将士愈来愈多,靠山军统帅鬼晟战死的消息也已经是板上钉钉毋庸置疑。
鬼晟战死对于靠山军军心的打击不是一星半点,靠山军的将士俨然一副撤走的势头。
看到这一幕的姬歌微微点头,这正是他想要看到的。
他就是要用鬼晟的死来逼迫他们退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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况且群龙无首的靠山军对于魏武卒的威胁已经不复先前。
“将军,靠山军军心大乱,我们正好可以趁此机会乘胜追击。”从天幕上空重返姬歌身边地慕容垂沉声建议道。
姬歌闻言神色复杂地看了眼慕容垂,又转头看向身边的魏武卒将士,几乎每个人身上都带着伤,有的甚至已经断臂残腿。
然后他摇摇头,说道:“已经没有再追下去的必要了。”
其实不是没必要,而是不能够。
难道要魏武卒的将士拖着重伤之躯去追杀敌军吗?那最后死的是谁都要两说。
大概已经从姬歌话里听出意思来的慕容垂点点头,虽然当下眼前的这个白衣男子境界全无,但他依旧是臣歌,始终是上将军吴起钦定的魏武卒督统。
“将军,你身体没大碍吧?”慕容垂在沉吟片刻后始终有些不放心,所以最后忍不住低声询问道。
姬歌闻言笑容和煦地说道:“应该是没有什么毛病。”
当初在那幅江山社稷图姬歌自毁那颗摘星珠,将所有的境界修为“付之一炬”,换来的就是对那座小天地的绝对掌控。
其实当时李长庚的感觉并没有错,当时的姬歌所代表的就是至上无情的天道,亦或者可以说那时的姬歌就是天道本身。
也只有那样才能够碾压虐杀浮屠境三转的鬼晟。
所以虽然事后姬歌的灵海尽毁境界皆废,但当时鬼晟对已经化身天道的姬歌束手无策只能够引颈待戮,自然也谈不上将其重创或者是以死换伤。
所以眼下姬歌除了毫无灵力在身外并没有太多不适。
“将军”李长庚抬眸看向那道白袍身影,欲言又止道。
已经猜到他心思的姬歌极为潇洒地摆摆手,说道:“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但没必要,就像我先前说的那样,这是我自己选择的路,与你无关。”
“只是以后不能够再修行罢了,其实我早就打算大战结束后离开长城做个闲云野鹤了。”
姬歌走到李长庚身前,轻轻拍了拍后者的肩膀,眉眼微弯面带笑意。
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现在在他心湖湖底究竟是多么的“暗流涌动”。
若不是有外人在场,若不是这场战争还要继续下去,若不是他身上还背负着魏武卒将士的性命,他现在可能已经生出心魔陷入那种癫疯心境了。
姬歌从未忘记他身上背负的是什么,是轩辕一脉的千年气运,是先祖有熊氏的寄托期许,是岛境之上同族血亲的一个公道。
但当时那种局面若是他不选择踏出那一步那就是必死之境,当然可能他不会死,可以远遁千里之外,可慕容垂他们会死,数万魏武卒将士会死。
所以他必须要踏出那一步,哪怕他知道最后会是个怎样的下场。
可真走到这一步,当姬歌在李长庚背后醒来,当他连自己的体内灵脉都不能够内视,当然也不能够在运转灵力时,他如同坠入万丈深渊,万劫不复。
若是不能够修行,他怎么完成先祖的抱负?怎样建功立业名动天下?最重要的是怎样去见遥遥仙族的她?
这些事情就在他醒来的霎那间如同走马观花般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
最终他选择睁开眼睛其实也无非是想到了从某卷泛黄诗经中看来的那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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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暗花明又一村”。
“将军永远都是魏武卒的督统!”慕容垂眼神坚毅地说道。
大概也只有像他这样的将种子弟才真正清楚姬歌的作为究竟有多么惨壮。
所以就在先前李长庚背负着姬歌出现的那一刻,慕容垂就认定了他就是魏武卒的统帅。
只要他慕容垂还在魏武卒一天,只要他慕容垂还活着。
姬歌闻言笑而不语,他总不能够占着茅坑不拉屎吧。
一个灵海尽毁的废人还怎么做魏武卒的督统?
猛然间陶寄人单膝跪地,声音不大但却使得守护在四周的每一位魏武卒将士都能够听得真切。
“末将陶寄人愿誓死追随将军!”
陶寄人一跪下,四周原先虎贲营出身的将士皆是跟同其一起单膝跪地。
李长庚见到这一幕后眯了眯双眼,他在感慨的同时同样震惊讶异于陶寄人的真实身份。
难怪那支骁勇善战的虎贲营会对陶篱下唯命是从,原来陶篱下就是陶寄人。
随后李长庚看望神色平静眼中毫无波澜似乎早就猜到会有此一事的慕容垂,后者同样朝他这边看来,会心一笑。
继而李长庚与慕容垂一齐单膝跪地,声如洪钟,“末将愿誓死追随将军。”
四周那些本就是魏武卒出身的将士齐刷刷跪下身来,齐齐呐喊之声振聋发聩让已经本就露出颓败之势的靠山军将士更是胆战心惊。
“我等愿为将军荡尽眼前敌!”
姬歌环顾一圈,入眼皆是黑压压的人头。
他就这般站在那里,一声不吭,脸上瞧不出半点的喜怒哀乐。
恍惚间姬歌仿若生出一种错觉,哪怕现在他毫无灵力在身,甚至可以说是孱弱不堪,但现在的他却比之先前那段光阴长河中的任何一个姬歌都要来的写意风流。
“咻!”
就在此时,一道极为刺耳的破空声猛然传来,不止在姬歌的耳畔边响起,同样惊响在慕容垂他们的耳边。
虽然姬歌此时境界全无,但眼力极好的他还是能够看到一抹以灵力凝聚而成的银白箭矢朝自己的眉心处激射而来。
姬歌想躲,但奈何气机已经被对方牢牢锁住,所以他动弹不得丝毫。
陶寄人一声冷哼,身形暴起,转瞬间边站在了姬歌的面前。
然后他猛然探出一只手,将那道银白箭矢紧紧地攥在了手中。
锐利无比的箭头距离陶寄人的眉心只有半寸之距。
“是谁?!”陶寄人将那道银白箭矢攥断开来,脸色阴沉凌若霜雪地问道。
箭矢自谷口那边而来,必定是巫族之人无疑了。
只是败将之军竟然还敢转身寻衅,找死不成?
“重甲大军,封铮。”自远处有道声音以灵力裹挟传荡开来,继而响彻在整座葫芦口内。
慕容垂听到这声自报家门后眯了眯眼眸。
他在这句话中听出来的意思是来人并不归属重甲大军中的某支劲旅强军,而是直接归属中军帐,由那位阡陌长风亲自调度。
难不成巫族真连一口喘息的时间都不给他们?
“臣歌,我这就算同你打过招呼了。”马背之上,封铮俯身前倾笑意从容地目视前方,自言自语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