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被绑在高大的祭祀台上,台下跪拜的是几千巫族民众,恭候着这场盛大的祭祀。她的几尺之外是熊熊燃烧的烈火炉,通天的火焰似要灼烧天际,这是为她准备的炉火,她是那个祭祀之品。
不过,她关心的并非这个,而是站在她面前的那个少年郎,他穿着巫族最为盛大的容装站在她的面前,他是祭祀之人,通天的火光影射出他眼里的淡漠。她沒有想到结果会是这样,所有的曾经都在一刻间崩塌,祭品,祭祀之人,谁会想到这是曾经牵手的俩人。
“时间到了。”她看到他在催促,剑眉紧拧。
“我跳下去你会开心么?她好了你开心么?”她故意嘻问。
他不答,眼睛只是看着她:“时间到了。”
时间到了,还是这一句话,也无须多问了。她决然的跳入这烈火之中,烈火焚烧着她冰冷的身体,连同那孤冷的心窍。火光之中,她似乎又看到了他柔和的面容,似昔日长白的那个少年一样。
她是被诅咒困于长白的巫族之女,父亲是巫族最圣洁的神,因与凡界的母亲结合而受巫族所弃,他们杀死父亲,诅咒她永远留着长白,永世的孤寂。她与长白同生了几百年,除了雪莲看不到任何生命之物。
她初次见到他时,他唤她柒儿,他着的白绒被血染成大红。她满心欢喜,这是几百年來第一次触碰到生命的颜色,虽然过后有愧意。
她去长白之颠采下了最好的雪莲为他疗伤,其过程之艰难不容明说,但幸好的是,他活了下來。
他叫沈安,他只唤她柒儿,那个他所欢喜的女子,他说他寻了她许久。她逐渐的喜欢上他,她想成为那个他口中的女子,那个柒儿,她便在无意之中盗用这个名字。
他与她在长白呆了三月,虽还是一样的纯色,但她感到生命变得不一样,因为他的存在。
她决定和他下山,不为别的,只为他,只为那一声柒儿,虽柒儿并非是她,这又何妨。他在长白的三个月里,常常咳出血來,甚至有时候处于一种休克的状态。她知道这是自己的原因,巫族的诅咒从來沒有失效过,既然是永世的孤寂,必然会惩罚与她相处的生命。但她想到一个法子,只要她下长白,错的不是沈安,而是她,诅咒的也是她。其实有更好的方法,她可以让沈安下山,她继续留在长白,可孤寂向來是最可怕的东西。她宁愿,选择诅咒。幸好的是,这一切他都不知道,幸好,幸好。
其实,这又有什么幸好的。
沈安说要带她云游天下,看尽无限风光,她忍着疼痛嘻笑着说好,却明显感觉到灵魂在一丝丝消散。这已是下长白的第三天,巫族的咒术是如此的强大,即使隔着百年,也不失其效果。她想着接下來唯剩不多的日子好好的与他相处,世事无常,即使你是一个将死之人,即使你只有一个小小的愿望,祸该來之时,还是要來。
她是在沈安去弄水的时候被人袭击后面而晕倒,她想不出什么人会袭击她,她在长白呆了百年,本身就沒有什么仇人,父亲的仇人也应该早就消散在时光之中。当然,如果是偶遇的歹人,她也无话说。她沒有想到会是沈安,或许她强制自己不相信,即使是在昏倒的那一刻隐约瞧见那一袭熟悉的白衣。
她是被人用鞭子打醒的,那灼热的疼痛撕裂着她。醒后睁眼看到的是一身荣装的红衣女子,粉黛施脸,虽是艳妆,却仍掩饰不住她脸色的苍白,但令她惊悚的是,这个面容和自己一样……
红衣女子似乎并不惊讶,反倒有些嘻笑的端看着她的脸,“果然和我是一样的脸啊!你藏的可真好,可让我找了你百年,最后还的安巫自出手。”
她感到一片迷茫,最重要的是那句安巫,似是沈安,她感觉自己掉入了一个圈套,一个设计百年的圈套。
“你是柒儿?”他她似乎有些明白。
“??不,不是我,是我们,我们都是柒儿。”
红衣女子走后,她感到一片迷惑,心中感到莫名的恐慌。越想越难受,最后吐出一大摊血,她不知有多久沒有吐出血來,苦涩的腥味压抑的她难受。
沈安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进來,高高在上的看着虚弱的他,此时的沈安穿着一袭巫神之袍,她是认识的,她的父亲本就是巫神,巫神在巫族拥有着极大的权利,除了巫王之外,任何人都无权压制巫神。
她抬头看着熟悉的面庞,却显得如此陌生,眼里是无关他是的漠然。她想问的太多,却无法开口,最后剩的只是默默的对视。
还是沈安打破了沉默,“不要问我为什么!我只是在昨做我该做与想做的事,只有你能救柒儿,我不能让她死。”
柒儿这个名字以变得犀利,原來他唤她柒儿是想着另一个女子,她以往所欢喜的柒儿这个名字最终是他來取她命的理由,她第一次感到可笑的命运,可笑的感情。
“我只想问你,这从一开始就是个局么?”虽知晓结果,她还是忍不住的问。
他沉默了几秒,才开口道,“是的,从一开始就是个局。”
沈安走后,她内心感到一片凄凉,她坚信用命换來的他,确从一开始就在戏弄你。
奈何她情深,奈何他凉薄。
最后,她还是带着无限的伤与疑惑投入这通天的火炉之中,为了他和他的柒儿。
他看着火光之中她逐渐消散的脸庞,内心狠狠的揪着,他知道那火是怎样的烈,她知道她是生活在长白的巫女,早已触碰不得火,如今的这场巫火,却是他亲手准备的。
他想替她承受这痛,可不能,他还有事要做,为了那个承若,那个对她许下走遍天下的承若。或许,她不明白,可沒关系,她终究会知道的。
其实,他的存在是为她而生,几百年前,他是长白上的一朵雪莲,她被送到长白的那日,他正遭雪崩,他被埋在雪里许久,最后在临死之际是她把他给种植起來,从雪里出來的那一刻她的笑容印在心上。之后,他与她度过孤寂的几十年,感慨她的身世,决心帮她解除诅咒,他知道巫族的诅咒的厉害,因此,他努力修炼,混入巫族,成为巫神,期间的种种困难可想而知。可这又有何关系,一切都是为了她。
他是喜欢她的,从他是雪莲的时候他便有这情愫,在长白的三个月是他几百年來真正快乐的时光,若不是时间不许,他真想与她如此相老,在后來她看他时候,他竭力装出淡漠的样子,不让柒儿发现,而他的那些为柒儿要她的命,不过是说给藏在后面的柒儿听,天知道,他有多么的酸痛。当她嘻问的时候,他多想把一切的一切都说出來。
他发现了和她有着一样面庞的柒儿,巫族的公主,巫族的公主是尊贵无比,有可能成为下一代的巫王,因此,巫族公”主一般有着强大的巫术。令他费解的是,柒儿巫术了得,却是天生的病央央,找寻天下之名医也无从根治。
他觉得有蹊跷,深入调查,才知柒儿缺少一魂一魄,而这一魂一魄竟是她,留着长白的她是因吸收长白的精华所活。
后來,柒儿也调查到这件事,才会有那句我们都是柒儿。可知,在他的心中,她才是他的柒儿。
进入长白把她带出來是他的想法,他找到了解除诅咒的方法,就是将计就计,帮助柒儿实施巫术将她们魂魄归一,到时候他会有方法将她的一魂一魄归结成这个个身体的主人,这个方法就是,用他的心窍祭天。他是长白的百年雪莲,亦是巫族的巫神,只有他的心窍才有足够的资格祭天,换回她的命,以及解除她当然诅咒。
所以,当此时她完全消散在火中,灵魂将要回归柒儿之时,他毅然的跳入火海之中。
奈何情深,奈何缘浅。
愿她现世安好。
怎奈命运作人,他永远也不会知道她在最后那一刻会看到他飞扑下來的身形,回归的灵魂重回火炉之中,找寻失落的情郎,最终他只是怀着美好
长白的雪在洋洋洒洒的飘荡,她闭眼端坐在雪中,她已是一座冰雕,雪中的一座冰雕。在最后的那一刻,她看到他飞下來的身形,心中一软,她不知道他为何这样做。不过她肯定他还是喜欢她的。他走了,一切也就烟消云散,她的灵魂最终沒有归到柒儿身体内,飘荡的灵魂回到了长白,与他最初相遇的地方。她自愿化长白的一座冰雕,守护长白永生,守护他永世。
若干年后,一个误入长白的躲雪青年发现一女子冰雕,发现冰雕的四周以及周身都长满了大片的龙一样的植物,植物长成几丈之高,护住了女子雕像,自此,风雪不侵。
初月从梦中醒來,握在手中的那一小植物,正是龙株,那是属于龙株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