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求才归心似箭,一来思念老家八十岁的老母亲,挂念她老人家的身体健康。二来想着和小花之间的恩怨迟早都要来个了断。他和工友们一一告别之后,连夜踏上了从深圳回井冈山的火车。
深夜了,旅客们渐渐睡去,肖求才的思亲之情随着临近家乡越来越亲切,越来越浓厚。他在想象着老母亲那张满是皱纹却十分慈祥的笑脸。将近一年不见了,不知母亲的脸上又增添了多少皱纹?全白的头发是不是还有些凌乱?想着,想着,远远看见母亲站在家门口眼巴巴的张望,准备迎接远行的儿子姗姗而归。肖求才朝着张开双臂的母亲跑去,突然一头撞在家门口菜园子边的一颗木桩上。肖求才醒来了,原来他正在瞌睡里做着思念母亲的梦。当然,不能回避的是,他也想起又长了一岁的儿子小俊楠,想想自己和小花之间的恩怨,虽然儿子不是亲生的,但想想小孩子毕竟是无辜的,再说自己和儿子六年来的深厚感情,岂能说忘就能忘的。
因为深圳四季如春,井冈山四季分明,火车来到江西的地界,气温骤然下降,旅客们粉粉换上厚厚的冬装,肖求才也不例外。第二天清晨,肖求才一下火车,感觉更冷,寒冷的西北方一阵一阵无情的刮过来。肖求才虽然身上感觉到彻骨的寒冷,可是心里却好似有一股暖流涌动,终于回到阔别已久的家乡,感觉是那么的亲切和温暖。
出了站口,肖求才一手提着装满衣服的行李袋,一手提着从深圳带回来的新鲜水果和海鲜特产。在路口拦了一辆的士回到家门口,当小花发现突然出现在家门口的肖求才,又惊又喜,飞快的跑过来帮肖求才接过行李,她一边提着水果袋进门一边向大家通报似的大声说;“你们大家快出来看呀,我们家求才回来啦。”
话音刚落,在厨房忙乎的小枫和大利以及员工们一拥而上,把个肖求才团团围住,大家热情的迎接他的归来,小枫当场表示,今天中午由他请客,给远道而归的大舅子接风洗尘。
当肖求才还在和大家寒暄的时候,小俊楠从楼梯口飞奔下来,大声喊叫:“爸爸,爸爸。”
说着向肖求才飞跑过来,肖求才看着将近一年没见面的儿子对自己没有半点生分,和以前一样亲切可爱,情不自禁抱起了他。肖求才一边抱着他上楼一边问:“俊楠在家乖不乖呀?”
小俊楠乖巧的回答:“爸爸,我可乖了,妈妈说不乖就不让见爸爸。”
来到家里的客厅门口,肖求才发现家里的一切摆设没变,小花正捧着肖求才的衣服对刚进门的父子俩说:“俊楠乖,下来,让爸爸洗个热水澡。”
小俊楠听妈妈这样说,一咕噜溜下来,朝着水果袋小跑过去。肖求才冷冷的回答说:“不用了,等会我去批发部看看,然后吃过中饭回乡下看我妈,今晚就不回来了。”
小花听后,内心禁不住感到一阵寒凉和失落,她知道肖求才的气还没有消,又看他刚刚回家,也不好说什么。
接下来,肖求才来到食品批发部见过红桃和牛牛,红桃和牛牛先后向他汇报批发部一年来的经营状况,说是今年的生意没有太大的起色,有起有落的,盈利不大。肖求才将深圳的食品加工厂的事情跟他们聊了聊,说是可以考虑自行食品加工,以此增加盈利。
红桃和牛牛以为肖求才回家准备兴办食品加工厂,可肖求才说,暂时什么也不想干,先看看家里的老娘再说,因为刚刚和大哥通过电话,得知母亲感冒了,老年慢性支气管炎复发,正在乡卫生院住院治疗,暂时没有太大的问题,肖求才没有想到母亲真的病了,心里非常着急。而大哥大嫂昨天还在隐瞒他,怕影响他回家的心情,为此,他觉得亏欠大哥大嫂太多。
红桃说今天跟二哥一起回家看望老娘,肖求才点头赞同。因为下午需要回老家看望母亲,肖求才在小枫为他接风洗尘的酒桌上没有心情喝酒,而是匆匆吃过饭便和红桃一起赶回老家。
来到乡镇卫生院,看见母亲正躺在病床上挂着吊瓶,肖求才兄妹俩心里都非常难受,而虽说正在医院住院的母亲,看见儿女们都在来看望她老人家,高兴的忘记了病痛,一激动,反而剧烈的咳嗽起来。肖求才看见又老了许多的母亲这样,心里满怀愧疚和心疼。想想这么多年来,母亲一直生活在农村,一直由大哥大嫂照顾,自己未曾尽责尽孝。想想父亲去世早,母亲一个人带着三个孩子辛辛苦苦一辈子太不容易,想到这里,肖求才转过身借口出去找医生,在门口外面默默伤心流泪。
他找到主治医生问询母亲的情况,并要求转院到市区医院去治疗。医生告诉他说:“你母亲的病属于老年慢性支气管炎急性发作,经过医院及时治疗,没有太大问题,应该过两天便可以出院了,估计不需要转院,再说,去市区路途遥远,颠簸劳累反而对老人的身体不利。”
肖求才听医生这样说,连忙拱手对医生说:“谢谢医生,辛苦了。”
母亲得知二儿子刚刚从广东回家,还没来得及在家住一个晚上,老人家执意要求出院回家,说什么医院的饭不好吃,又说医院的床不好睡,总之找各种借口要求回家。肖求才知道母亲对自己的心意,坐在母亲的病床前,拉着母亲瘦骨嶙峋的手,伤感的对母亲说:“妈,你就别为了我耍小孩子脾气好不好?你这样让我多难受啊。”
母亲要挣扎着坐起来,肖求才赶紧扶她坐着,母亲故意假装生气的说:“没大没小的,说我是小孩子,我吃的盐比你吃的饭都要多,你看,我的病好多了,就是想回家嘛。”
肖求才像哄小孩子似的哄着她说:“你不听我的话,我也不听你的话,今天你要再说回家,我不吃饭。”
母亲笑了,笑得是那么开心,接下来,肖求才吩咐大哥大嫂回去,自己和红桃留下来伺候母亲。经过医生两天的精心治疗,肖大娘出院了,肖求才本来打算接母亲回城里修养,可医生交代说像这种寒冷的天气,老人家尽量不要出远门颠簸劳累,于是兄妹俩把母亲接回了乡下的家中。
回到家里,母亲高兴的不知所以然,拿出求才从广东带回来的水果,海鲜给那些来家里看望她的邻居看,不厌其烦的说二儿子从广东特意回家来看她,还从广东带回来好多好吃的。第二天,母亲便吩咐求才和红桃回城里,说是不要耽误赚钱。
求才说:“妈,你儿子赚了几十年的钱,有钱了,够用了,再说红桃回家有老人需要照顾,我回去照顾谁去?你是不是嫌弃我在家吃多了饭?”
求才这句话逗得母亲哭笑不得,“呵呵,呵”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求才又说:“妈,你总是赶我去赚钱,赚钱,就不知道留儿子在家多住些日子,跟你说,我老是赚钱,赚钱也有烦的时候,也有累的时候,也想在家陪妈妈玩个一年半载的,告诉你吧,我今年年底不回城里了,就赖在家里过年。”
肖大娘竖着耳朵听儿子说了一大通,也不知道听清楚没有,大概听到:‘赖在家里过年’几个字,半天才眯着小眼认真的说:“你过年也不回去,那你老婆还不怪我这个老婆子呀?”
求才没想到这么大年纪的母亲虽然眼睛耳朵不太好使,脑子还是很清醒的。求才回答说:“你放心,不会怪你的,她一心一意赚钱去了,哪管得了这么多噢。”
红桃回城里去了,留下求才在老家陪伴母亲。过了几天,母亲身体恢复的很好,能吃饭能睡觉,看二儿子围着自己转,又催他回城里去,说自己能吃能睡,不用照顾。求才只好跟大哥大嫂商量,让自己顶替嫂子去山上侍弄那些香菇,木耳。还说把香菇棚整修好了,在棚里睡几天觉,跟母亲就说是回城里去了。大哥大嫂不同意,也劝他回城里去,说老娘有他们俩照顾没事。
肖求才只好把大哥单独拉进里屋,窃窃私语的告诉大哥一个暂时不能公开的秘密。大哥听后只好支持他,让他帮自己侍弄香菇木耳,并让他在山上的香菇棚里住了几个晚上。这样一来,嫂子不用上山了,留在家里一心一意照顾老娘。
年底了,城里红桃和小花他们的生意越来越好,都比较忙。但再忙,都会时不时打个电话回家问问老娘的身体,但是肖求才一点也不领小花的情,反而回电话说她好像演戏一样,少来这些假心假意,劝她早点签字离婚才是正事。小花也不跟他计较,还开玩笑说:“你说我演戏就演戏吧,为了老妈,我偏要演戏给大家看,想要我签字,我可演不了这个戏。”
肖求才听了,也拿她无可奈何,只好等待时机。肖求才在山上“躲”了几天几夜下山了,母亲见他又回家看望她,非常高兴。天气越来越冷,肖大娘的老慢支时不时会复发,肖求才去了一趟县城,到县城的药店超市买来了一些补品给妈妈调养身体,又分别给妈妈和嫂子买了一套新棉袄,保暖鞋还有花格子围巾,也给大哥和自己买了一套西装。老妈看着这些东西还真生气了,对求才说:“买给你哥哥嫂子我没意见,我这么大年纪活一天算一天,这不浪费吗?这孩子真是的,你再乱买东西,我叫你不要来了。”
听到母亲说这些话,肖求才理解受过艰难困苦的母亲节衣缩食惯了,理解母亲从小教育自己勤俭节约,不要浪费。由此,想到小花为了贪图自己的钱财而欺骗自己,肖求才心情复杂,觉得更无法原谅小花。眼看春节在即,考虑还是等到过完春节再跟她办理离婚手术。
春节前夕,肖求才陪同大哥一起去县城卖香菇,顺便买回来一些年货,肖求才给妈妈买回一台收录机,能听山歌能听广播的,他怕母亲怪他浪费钱,哄她说这是在县城抽奖中奖得来的,想不到母亲说:“我听说人家都有中奖电视机回来的,你怎么就中个收音机呢?”大家一听,忍不住大笑起来。
过年了,除夕这天,小花带着儿子,牛牛带着三花高高兴兴来到乡下过年,肖求才看到天真无邪的儿子,加上配合小花“演戏”,在母亲面前只好和小花有说有笑,这让小花得意忘形,很是开心,尽管肖求才拒绝跟她在一起睡觉,她也装得乐无其事,这让谁也看不出来他们俩暗地里正在闹离婚。
乡下的除夕就是比城里热闹,也特别温馨,大家和和气气围在一起吃过丰盛的除夕夜饭之后,肖求才和肖求贵兄弟两作为大家庭的顶梁柱,除夕之夜给所有人各发一个大红包,接着他们俩在大门口点燃了七彩漂亮的烟花,随着噼里啪啦的炮竹也响起来,接着村里所有的人家陆陆续续燃放了烟花和炮竹。
第二天,大年初一,肖求贵作为长子带领家里所有人给老母亲一一下跪拜年,笑得老母亲眼睛眯成一条线。给母亲拜完年之后,想不到母亲拿出两个红包非要给小俊楠一个,给三花一个,大家说叫她留着自己用,想不到她说:“你们大家都看不起我老人家还是咋的?不接我的红包就是嫌弃我。”
于是小花替儿子收下,三花也盛情难却接下了红包。就在大家被母亲逗得欢笑一团的时候,肖求才心情复杂的走出去,准备跟邻居们拜年。
初二那天,红桃和小枫带着俊俊和婷婷来了。婷婷整整一年没有见到爸爸,当着家人的面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跟他爸说:“爸,你呀害人,害得我都差点得相思病了。”
接着婷婷问了一些他爸在深圳的一些情况。
肖求才跟女儿“汇报”情况之后,顺便问了问她妈妈和她外婆的身体怎么样?婷婷告诉他说:“外婆还是老毛病,妈妈的胃病一直没好。”肖求才听后,交代女儿替她向她们问好。
小花听见肖求才对婷婷说的一番话,觉得他不仅对雅丽念念不忘,还非常关心她,心里就像打翻了醋瓶子,但又不敢流露出半点意见,她想不到自己当初的一时糊涂酿成了今天无法挽回的苦果。同时她认为肖求才的心里一直放不下雅丽,一直惦记着她,甚至猜他还在默默爱着她,这让她比起肖求才不理自己更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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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