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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红衣成殇铸心间(1 / 1)

不知何时散了那宴席,也不知怎的回的落府,浑浑噩噩间似是成了提线偶人,没了思想与灵魂,感知不到周遭的世界。()

落定阳见她似是心事重重的模样,以为她是因赐婚一事有些紧张与焦虑,这小女儿的心事,他实在是无能为力,也只得等沈氏从宫中回来了……

吩咐珠儿照顾好她之后,落定阳便回了院子。

落烟儿走进内室,坐着榻上,双手环膝,脑袋偏向一边,枕在膝盖上。

天边一轮孤月透过窗洒下银白的清辉,微风入室,帐帘前长明灯火明灭忽闪,映衬的落烟儿杏眸幽深晦暗。

“小姐,可是要安置?”珠儿候在一旁,关切的问道。

“珠儿,小姐我定亲了……”落烟儿嘴角带起一抹微笑,似是有些羞赧却掩不住眸底的悲凉凄冷。

“小姐,珠儿知道了,没关系,不管小姐去哪,珠儿都会陪着小姐的。”珠儿亦是微微一笑。

“珠儿,我定亲了……”落烟儿仍是重复,却再也扯不出笑意。

“嗯,珠儿会陪着小姐的。”珠儿仍是淡笑,眼角疑似有晶莹泪珠满眶而出。

“我定亲了,我要嫁人了……珠儿……”

我定亲了,可是不是与楚容,珠儿,你知道么?

我要成婚了,可是那人不是楚容,珠儿,你知道么?

珠儿,我不愿嫁……

落烟儿埋首双膝,眼泪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浸湿了衣袖……

“小姐,我知道的,我都知道的。”

珠儿此时不复那懵懂无知的模样,她眸色复杂的看着泪流不止的落烟儿,俯身拥住她颤栗的身子,伸手在她背后轻抚,柔声道:“哭吧,哭出来便会好受些”

落烟儿痉挛着身子,牙齿死死的咬住嘴唇,泪如雨下,却是没有半点声息,无声的啜泣……

珠儿看着她如此痛苦的模样,心中亦是酸涩难当,为何要让她经受这些呢?

不知过了多久,窗外月华余晖退去,朦胧雾气缭绕,晨曦微光漫漫袅袅……

落烟儿靠在珠儿怀中,眼睑紧闭,眼角仍挂着泪珠,白皙的小脸上均是泪痕清清浅浅,格外惹人怜惜,她似是睡着了,安静入睡的模样好似纯真的婴孩儿,只余浅淡的呼吸声。

珠儿扶住她的身子,慢慢将她放倒在床榻,掖好被角。又端来温水,将锦帕浸透,轻柔的替她擦干净的俏脸之上斑驳的泪痕,方才走进隔间去休息……

即使是在睡梦中,落烟儿依旧秀眉紧锁,樱唇时不时抿成一线,似是在无声的哭诉……

晌午之时,落烟儿悠悠然从睡梦中转醒,她轻揉这略有些酸涩的眼睛,开口唤道:“珠儿。”

声音沙哑的连她自己都吓了一跳。

“小姐醒了。”珠儿端着水盆,从外面走进来,“就猜到小姐这时定是会醒的。”

落烟儿接过珠儿递过来的锦帕,将脸擦拭了一番,望着门外骄阳似火,秀眉微蹙,“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午时了。”珠儿将水盆递与身旁的小丫鬟,复又替落烟儿将衣裙准备好。

“午时……”落烟儿垂首,午时了,那他应该是走了罢!

“小姐……小姐!”珠儿唤道!

“嗯?怎么了?”落烟儿疑惑。

“该是我问你才对,叫你一直不回……”珠儿忍不住的朝她翻了一个白眼。

“何事?”

“起身更衣啦!小姐莫不是还想赖床不成?”珠儿将衣物放在落烟儿跟前,将仍在发愣的她从榻上拉了起来。

“哦。”落烟儿垂眸,任珠儿替她更衣。

“小姐觉着这身衣服可好看?”珠儿一边替落烟儿更衣,一边问道。

落烟儿闻言看了一眼身上的衣服,桃红色的上衣丝滑质软,上面绣着朵朵睡莲,浅蓝色底裙,裙裾上彩蝶飞舞鲜活似真,行走间襦裙摆动彩蝶翩跹……

“好看!”落烟儿道。

“可不是么?这可是昨日皇上亲自赏赐的……”

“换了!”

珠儿话未说完,落烟儿便自己动手开始解衣服,她嫌恶的将身上的衣物脱掉,道:“不要这件。”

珠儿看着她无奈叹息,却仍是微笑道:“好,不穿这件,珠儿再替小姐找件别的。”

珠儿说完便去寻衣服了,落烟儿只穿着素色中衣,孤身立于室中,抬眸环顾四周,忽然觉着这房间便的好陌生,明明是炎炎夏日,却仿若一股寒意袭来,她冷不丁大了个寒颤,杏眸空洞了半晌,复又恢复了平静。

不一会,珠儿便将衣物捧来,落烟儿这才展开笑脸,淡青色纱裙简约轻逸,袖口、裙摆隐隐有银光闪烁,同色的腰带将纤腰束住,三千青丝只用发带扎起,偶有几缕调皮的发丝垂落下来,一派飘逸仙人之姿。

“小姐,楚公子今日便要离开,小姐可要去相送?”珠儿为她整理好衣物之后,问道。

“还没有走么?”

“因着六公主的嫁妆准备了些时刻,所以约莫申时才能出发。”珠儿观察着落烟儿的神色,答到,复又问道:“小姐可是要前去送别?”

“送?为何要去送?”掩住眸中的落寞,落烟儿故作轻松的说道。

“……难道小姐都不想再见他一眼么?”

“见与不见,有何区别?”落烟儿苦涩一笑,落寞说道。

“小姐!说不定你从此再也见不到他了!就这样……你甘心么?”珠儿稍显焦急,她实在是不忍心看到落烟儿现在这个样子。

明明很想去再看他一眼的不是么?为何要如此倔强呢?即使将来仍是会伤怀,但是至少如今还是可以去了却心中的留恋,至少不会那么后悔……

“珠儿!”落烟儿大声喝道,忍住即将夺眶而出的眼泪,“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了……”

“小姐……”珠儿伫立在一旁,心疼的望着她,却是没了言语。

“主子,何时启程?”青叶立在楚容身后,问道。

“走吧。”略带些沙哑的声线,楚容凤眸远眺,望向城墙,凤眸中丝丝血丝,更添喋血的妖娆,他眸光深邃悠远,似是无限留恋的望着哪一方……

青叶随着他的视线望去,只见庄严肃穆的城墙之上一列列士兵驻守巡逻,再无他人。

那人想必是不会来了吧!不知为何青叶突然间便对那人生出不满之意,更是为自家主子深感不值!那样一人,怎配得上让主子爷牵肠挂肚,心殇不已!

即使心中再有不满,青叶却是不敢表露半分,毕竟那人在主子心中的地位远不是他们可以想象的。

跨上骏马,楚容一袭红衣行走在队伍最前方,薄唇抿出淡淡不羁的笑意,从此便是一人了……

江山如画,万丈红尘,三千弱水,均不过过眼云烟转瞬随风而逝,许是心中已然浅淡苍桑,便把这世间都已看得薄凉无华,再无牵挂。纵马挥袖风疾,权当梦一场罢!

楚容唇角勾起一抹浅笑,掩盖了眸底悲凉,但愿她能一世无忧好过他此生寂凉。

此时,城墙之上,一袭青纱飞舞仿若欲随风而去。落烟儿呆愣的站在城墙之上,痴痴的望向楚容,还是来了啊……抵不过内心的渴望,终究是来了……

她似是着魔般望着他离去的背影,一袭红衣似是聚集了这天地间的烈焰,庞大的队伍,只有他红衣似火仿若火凤涅灼烧了她的眼,灼伤了她的心,蚀骨的疼痛从心脏开始蔓延,席卷了她的周身。

她站在他的身后,望着他妖冶的身影渐行渐远,骏马缓行,载着他逐渐远离这定丰都城,清风微动,空中仿佛有淡淡梅花清香袅袅而来。

“主子,落姑娘来了。”青叶驾马行至楚容身后,虽是不情愿,依旧轻声说道,看来那人没有那么绝情。

“嗯。”楚容应了一声,微微颔首表示已然知晓。

青叶有些奇怪的望着楚容淡淡神色毫无波澜的面容,心中疑惑,主子莫不是转性了?还是已然心死,不然怎会毫无反应呢?

“见与不见,于我心中都是一样的。”楚容似是知晓青叶的想法,说道。

他声带三分慵懒,凤眸中似是有一丝疲倦。

她是何模样,他早已在心中刻画了千百回……她的一颦一笑,于他而言都已藏于心中,不用回头,他仿佛也能看到她远山黛眉淡淡媚意,杏眸流转定是暖意融融好比这夏日暖阳,嘴角浅笑梨涡深陷。

只是不知那明媚的俏脸之上可曾有一丝悲伤?为他的离去,为他们的分离……

直到天边再也瞧不见那一抹火红,落烟儿仍是没有移动半分,就此别过了,阿容!

若是可以,但愿你能忘了我……

落烟儿极目远眺,青山黛水悠悠白云缥缈,微风送来丝缕清香如水,终是走了!悄然抚上心口,却仿佛什么都没有,连跳动的感觉都停顿了些,空荡荡的一片……

她嘴角噙着笑意,忽的有咸涩的东西顺着嘴角流入口中,抬首一抹,晶莹的泪珠在阳光下折射出耀眼璀璨的光芒,怎的又哭了呢?何时自己竟变得这么爱哭了?

下了城墙,缓缓朝落府方向走去,街上人流不断,仍是那熙熙攘攘之景,如今瞧着却没有半分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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