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纤纤。
魏国大司空魏庸之女。
正值妙龄。
这一日,她在家中庄园里的一条小溪边戏水,无意间发现了一个顺着溪流漂下来的人。
生性善良的她没有多想,立刻下水将这人从水里拖了出来,才发现此人浑身血迹,身受重伤,但即便陷入昏迷,却依然紧紧握着手中的黑白双剑,不肯放松。
也不知道因为什么,明明这个人身上的伤痕和血迹十分骇人,甚至脸上还有两道细长的伤疤,但魏纤纤却一点也不害怕。
她用尽全身的力气将他拖回了屋子里,找来毛巾,笨拙却仔细地为他清理伤口。
身为大小姐,这是她第一次做这种事情,尤其对方还是个陌生的男人。
魏纤纤也说不清楚当时的自己是怎么了,就仿佛入了魔一样。
终于,男子醒来,在他睁开双眼与魏纤纤四目相对的那一刹,仿佛天地皆静,一眼万年,两颗同样孤独的灵魂互相发现了彼此的存在。
那天之后,魏纤纤依旧每天准时为他清理伤口,换药,再重新包扎,看着那人的身体一天一天的好起来,自己的心情也越来越舒畅。
而那名男子在脱离了危险,重新获得行动的能力之后,竟然也并不想立刻离开,他发现自己已经有些舍不得这样的温柔。
就像一个一直沉沦在深渊里的人,当他第一眼见到了光,就再也无法忍受那无光的黑暗。
什么任务,什么罗网,什么黑白双剑,在此时此刻的玄翦心中,都没有那一道素衣白裙的温婉身影重要。
玄翦已经不算年轻了,他曾纵横七国为盗,也曾投身罗网为剑,一直以来,他的追求似乎只是与更强的人交手,而与他相伴的也只有那一双冰冷的黑白剑器。
但是直到今天,他才终于发现,自己的生命里不止有黑白双色,还有那一抹名为纤纤的光。
星夜之下。
玄翦拉着魏纤纤的玉手来到他们相遇的河边,他举起了手中的双剑,用罕有的温和语气说道:
“以前我从未想过这两把剑存在的意义。黑白玄翦,黑剑对外,是一把杀戮之剑。”
魏纤纤的目光随着玄翦的话语在两把剑上游弋,眼神之中蕴藏着的是满满的温柔和对他过去的好奇。
他轻抚剑身:“白剑对内,是为守护之剑。”
玄翦抬起头看着少女,脸上露出了一个笑容,紧接着说道:“我会用这把剑,一辈子守护你。”
魏纤纤一声轻呼,一双素手含羞带怯地捂住了自己泛起红晕的玉颊,可是怦怦如小鹿乱跳的心房,盈盈如秋水满溢的眸子,无一不在诉说着少女的情思。
片刻之后,她勇敢地踏前一步,伸出藕臂,与玄翦紧紧相拥。
可是这对陷入爱河的男女却并不知道,这些日子里发生的一切,被不止一个人看在眼里。
......
信陵君府。
水千幻散去面前的水镜,轻轻一笑:“呵呵,魏庸这家伙也真是心狠,竟然舍得下一个女儿来套牢一个杀手。”
要说魏纤纤与玄翦之间的事情魏庸一开始不知道,那显然是不可能的。
魏纤纤身为一个心思单纯又没什么经验的贵女,她救治玄翦的事情根本就瞒不过老奸巨猾的魏庸,只不过这魏庸在知道了玄翦的身份之后,却默认了这件事,放任女儿与他接触。
真不知道他是不在意女儿,还是对自己的女儿有信心。
像是玄翦这样锋利的一柄剑,在魏纤纤出现之前,谁能想到还会有人能成为他的剑鞘?
可世事就是这么离奇,魏庸的豪赌成功了,他收获了一柄当世顶级的凶器。
接下来魏庸会执掌着这柄凶器,扫除朝堂之上的一切阻碍,达成他一人之下的野心,而在这个过程中,他的女儿会与他离心,这柄剑也终将脱离他的掌控。
这些也正是水千幻想要看到的。
“笃笃!”
水千幻敲响了信陵君的房门。
“请进。”
他推门而入,发现魏无忌的脸上洋溢着喜悦的笑容,对此,这几天他已经见怪不怪了。
“不就是睡了个琴姬嘛?”水千幻在心里嘀咕,“虽然这个琴姬还有个名字叫惊鲵。”
他拱手一礼道:“君上,如今魏国的朝堂之上,哪些官员是咱们麾下,或者说,在你眼里他们的存在是对魏国有利的?”
“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魏无忌有些不解,但他还是递过来一张绢布。
“我被罢免之后,很多人受我牵连,都陆陆续续被调整了职位,如今还在朝堂之上的也就剩这么多了。”
“这么说,”水千幻眼神一亮,“就算朝堂之上突然少了许多官员,我们也有人选可以立刻递补,而且还是自己人喽?”
“可以这么说。”
魏无忌微微一笑,气度雍容。
“那就好。”
水千幻也是一笑,却有些神秘。
“别卖关子了,说清楚点。”
魏无忌做出一副不满的表情催促道。
“魏庸最近得到了一柄凶器。”
“哦?那有些人可能就要倒霉了。”
魏无忌哈哈一笑,瞬间明白了水千幻的意思。
......
大司空府。
玄翦在一名仆从的引领下,见到了魏纤纤的父亲,魏国大司空,魏庸。
他是一名头发半白,面容阴鸷的老者,紫色的华服之上绣着精致繁复的银纹,头戴玉质冠冕,颇具威仪。
见到了他,玄翦的心中开始隐隐感到有些不安。
“之前听纤纤说她的父亲是魏国大司空,我就该有所警觉的。”他眼底闪过一抹凝重,“此人看起来城府颇深,希望不会走到最坏的情况。”
玄翦作为一个由大盗转职的杀手,虽然先前被爱情冲昏了头脑,但是此刻,在见到魏庸的瞬间,他已经恢复了过往的理智。
魏纤纤是魏国大司空的女儿,身份高贵,而他只不过是个连名字都没有的杀手,所能依仗的不过是这一身久经杀伐的剑术而已,这件婚事,实话实说,魏庸同意的可能性并不高。
他已经做好了带着魏纤纤亡命天涯的准备!
“你就是玄翦吧?纤纤那个丫头总是跟我提起你,哈哈,初次见面,老夫魏庸,是纤纤的父亲。”
出乎玄翦的意料,这魏庸的语气竟然异常的和善。
难道是我多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