栾玉婕脸上一红,白了他一眼:“瞎说,我这样的穷丫头,不但外债累累,还拖拉着病爷爷,连个安身的家都没有,只有傻到冒气的人才会相中我!”想了想又纠正道:“夏金峰不算,他……他最多就是个狗屎蛋!”
卢禹哈哈大笑:“对对,依我看,夏金峰连狗屎蛋都不算,最多就算个王八蛋!”话音刚落,手机又响了起来,掏出来接听,是顾海志打来的:“炉子,我和丁书记在烧锅镇参加一个现场会,估计得很晚回去,你吃过饭老老实实守在家里,施工队的梁队长待会去找你。”
卢禹道:“干什么,搞大棚的施工队吗?”
“对!”顾海志道:“梁队长手里有我给他的建筑草图,今晚过去,就是再和你碰一下头,敲定最后的细节;另外薛老三也给我回了话,同意租赁地块,梁队长明儿一早就能带人带料进驻,开始搭建大棚了。”
“好好好!”卢禹紧着点头:“我一定坚守岗位,好茶好烟的伺候他到位,放心吧。”挂断电话默默思索,回头对栾玉婕道:“玉婕,你真想好了?咱们这大棚扣起来,初期可能很辛苦。”
“你想想啊,”栾玉婕俏皮的双手背负:“从小到大,还有什么苦是我不能吃的?”
卢禹呵呵微笑:“那好!先回去给爷爷做饭,待会再来我这里,有很重要的事和你谈。”
“好嘞!”栾玉婕用力点头,刚一转身,又道:“对了,你晚上别将就了,我烙糖饼犒劳你怎么样?”
卢禹闻言精神一震,肚子也咕咕而鸣,假意不信:“我有那么好的待遇?”糖饼是他钟爱的一道主食,自小到大就没吃腻过。从前褚秀珍每每改善伙食,就会给卢岩他们哥俩烙一顿糖饼,那时心灵手巧的栾玉婕几乎天天长在卢家,不但眼见,后来还从褚秀珍手里继承了这个“衣钵”,渐渐练就了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手艺。
所以十年来,卢禹在外面怎么吃糖饼,都找不回儿时的滋味;只有每年一次的去到川府省,才会把褚秀珍烙给他的糖饼吃的又香又甜,现在有机会重温栾玉婕几可超越“正版”的杰作,自然馋虫大动。
“现在是什么社会了……”栾玉婕装出一副很委屈的样子:“第一天上班的员工,要是不知道怎么讨好老板,以后还想有好日子过吗?”
卢禹忍俊不禁,配合着笑道:“嗯嗯,老板现在的肚子就很饿,马上去置办伙食,搞好后勤服务!”
栾玉婕朝他做了个鬼脸:“臭美!”转身喜滋滋的去了。
卢禹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点燃支烟匆匆进屋,第一件事就是掏出手机,坐在床边算起了帐。
对他来说,栾玉婕的加入无关全局,做好“生产大计”才是最重要的。按照现在的计划,顾海志介绍来的甜菜肯定得种,不能打退堂鼓,否则没法解释。可比起结界之魂“30秒即收”的高粱、草莓,唯一的意义也就是起个“挂羊头卖狗肉”的遮掩作用罢了。
这样一来,卢禹必然要着手怎样“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利用结界之魂的神奇能力,既发家致富又不惹出麻烦。只不过这两天发生的事太多,他始终无暇细想,甚至到现在还有点两眼一抹黑。
西瓜大的草莓,30秒就丰收……怎么种?明晃晃扣在大棚里,然后和栾玉婕一起采摘,再拿出去贩售?
这显然不现实,就算和栾玉婕说明原委,她能乖乖的配合,外面的人怎么办?
草莓总归要上市的,购买者是千千万万的市民百姓,卢禹有本事种出来,可没本事解释得清。现代农业科技是很发达了,但还没发达到这种程度。无论怎样,也暂时不能制造悖离自然定律和科学原理的现象。
现有的吉尼斯世界纪录里,全球最大的草莓,是由日本福冈县著名种植专家中尾浩二培育出来的,这颗草莓高8厘米,长12厘米,周长接近30厘米,重有250克,当地媒体报道了这则新闻,引起不小的轰动。
可相比于卢禹种出的草莓,中尾浩二这颗用“小巫见大巫”来形容也只能算勉强,严格点的话就谈不上有可比性了。中尾浩二被采访时也声称他无法确定草莓个头激增的原因,但肯定没打过激素。从科学论据上讲,很可能是霜冻影响了草莓的花,导致多个浆果长到了一起,最后连成了一个大草莓,学术界里称之为“巨大开花”。
说白了,这就是个“畸形”果实,由多个小草莓互连组成的,类似连体婴儿那样发生了基因突变。这种情况在现实中已不足以被称为“罕见”,因为有过的个例不胜枚举;而结界之魂培育出的成品纯净单一,就是个放大了几十几百倍的大草莓,一旦被公诸于世,才会真的形成“现象级”效应。
另外,草莓成熟期也是个大难题。现有的“符合”科学规律的记录中,最快的品种直接移苗,从种植到采摘也要3个月,其中花期2个月,果期1个月……可以想象,结界之魂把这个过程缩短到了30秒,基本上就接近了“无限量产”的程度,假如卢禹高兴,累计一天收获的草莓别说吃了,扔都扔不光!
而栾玉婕再能吃苦,不被吓死,也得被累死。
所以卢禹思前想后,无法解决这两个大难题,只能跳过去先研究大棚的投资规划。
原本他和顾海志议定了15亩的种植面积,现在看不行了,最少得扩建到30亩。因为除了甜菜是“公家”的,他必须还得营建一个“私家”种植的假象,多出15亩大棚就是不可或缺的硬件!
不具备这个条件,种草莓更像天方夜谭。尽管用结界之魂“动真格”的不需要这么大空间,也许一分地、或者干脆守在屋里都绰绰有余呢,那也得有这么个幌子,先伏下伏笔再说。
如此一来,凭空多出一倍的规划,大棚的用料、人工和基建就牵涉到了卢禹最头疼的问题:钱!
如果想完成总工程,他极有可能耗光所有的积蓄,那还未必全然就绪;好在事有凑巧,一场地震震塌了大伯的老屋,顾海志居中斡旋,能帮他争取来一笔赈灾救济款……就眼下的形势看,甭管褚秀珍母子是否把房子过继到了卢禹名下,他都得先用用这笔钱,先解一下燃眉之急再说了。
至于过后,该怎样还得怎样,必然要把老屋和款项完璧归赵。
别说那时卢禹可能发了家,就算没有收益、甚至赔本,也绝不能占这个便宜。运作这件事,原本他还担忧韩丽梅知情后不依不饶,可经过今天上午的事,只剩下默默祈祷:老天保佑,这娘们千万别来自寻晦气,否则以自己的脾气和情绪,恐怕极难保证不做出伤害卢岩的冲动之举。
话再说回来,相比忍一忍韩丽梅,以后再做斟酌还有余地;倒是怎么样能种出“合适”的草莓,快要把卢禹憋疯了。无论从外形、颜色再到口感,乃至坐果、成熟周期,结界之魂培育出来的品种都惊世骇俗,维持原样指定不行。卢禹百般技穷之下,只好在农资一条街买了好多样作物种子,准备今晚轮番“实验”,熬个通宵再说。
当然这也只是“碰运气”的事,毫无计划可言。全世界的野生植物有39万种,被人类利用的有2500种,能栽培的也有1500种,卢禹不可能全都试个遍,只能就适合本地墒情、气候、环境、经济效益等条件,简单在种子店买些应季的作物品种,虽然明知受到了局限,但终归是跳不出去的现实,先硬着头皮尝试下再说。
他有千万般的雄心壮志,那也得从第一步开局,既不能急躁也不能出格,求稳是重中之重。
转眼一个多小时过去了,太阳落山,栾玉婕终于端来了一摞外酥里嫩的大糖饼,还有一碗蛋花汤和小咸菜,诱人的香气弥散在整个屋中。卢禹不由分说,像恶狗一样狼吞虎咽,分分钟就下肚了两大张糖饼,噎的直翻白眼。
栾玉婕哭笑不得,一边帮他捶背一边奚落:“这么大个人了,还和小时候一样没出息,有人跟你抢吗?”
“好吃好吃!”卢禹嘿嘿笑道:“差点把我舌头都吞下去。”喝了口汤,这才感觉肚子有点底,又调侃道:“玉婕,就凭你这手艺和服务态度,拿下本月最佳员工没啥问题,我同意了!”
“哈。”栾玉婕一推他肩:“如果只有我一个员工,什么都不干也是最佳,你这个光杆司令想骗吃骗喝,光耍嘴怎么行,总得拿出点真格的奖励才成,嘻嘻。”
卢禹眼珠一转:“真格的奖励嘛……我这还就有一桩,并且能马上兑现,你要不要?”
栾玉婕撇撇嘴:“是什么?”
“一桩美满姻缘,”卢禹得意洋洋:“这算天大的奖励了吧?”
“啥?”栾玉婕美目瞪圆,显然没听明白。
卢禹侧过身,先是叹了口气,脸上隐去嬉笑之色,正容道:“玉婕,你也不小了,没考虑过自己的婚姻大事吗?”
栾玉婕一怔,红着脸道:“无缘无故的,你突然提这干嘛?”
“钱小菊去找过你。”卢禹淡淡看她:“还无理取闹,和你发生了冲突,对吧?”
栾玉婕愕然:“你……你怎么知道的?”
“都去了派出所,”卢禹接着道:“林所长亲自断案,也没弄清怎么个事,就把你们俩都放回来了。”
栾玉婕不说话了,默默低头,摆弄着衣角。
“玉婕,”卢禹语气放缓:“你想没想过,要是你嫁了个正经人家,有个好男人依靠,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她钱小菊还敢明目张胆的来欺负你吗?夏金峰还敢再打你的主意吗?”
栾玉婕抬头看他,眼里充满了疑惑。
“这么下去终究不是办法。”卢禹叹道:“你一个人扛起所有的担子,既要上班挣钱,又要回家照顾爷爷,忙里忙外扔下耙子就是扫帚……先不说你自己满不满意,这大好的青春岁月,岂不都白白错过了?”
“小禹哥,”栾玉婕紧张起来:“你究竟想说什么?”
“我手头有一个提亲的,”卢禹道:“人家不但形象、性格、身体没得挑,家庭条件也是一等一的好,还指名点姓的就看中你了……怎么样,想不想考虑考虑?”
“谁啊?”栾玉婕戒备之色渐起。
卢禹想了想,淡淡道:“蔡彦斌,你们厂子的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