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然能感受到我的七窍在流血,身体中的气息也开始紊乱。我取下了蝶镜,从百灵囊中拿出一块手巾,凭感觉把血迹擦净,调动怨气,去压住体内紊乱的气息。而后又继续戴上了蝶镜,接着画阵法构造的图解,我的时间,真的不多了。
倾羽带着雪玉牡丹匆匆走进了房间里。倾羽见凌霜洛没事,大大送了一口气,但狭长的眼睛里还是看到了她耳朵旁还残留着的一丝血迹。
倾羽大步走过去,拿下了凌霜洛戴着的蝶镜,右手食指之间附在了凌霜洛的眉心处,灵力窜入。直直朝着三灵所在之处奔跑。
我感受到了这股灵力的意图,急忙运转怨气,截住了它的去路。
“为何不敢让我看?”倾羽语气中夹杂着怒气。
“为什么要看,我三灵不全,你不是早就知道?”直觉告诉我,蝶皇已经知道了些什么,或者是,她刚刚看到了什么。
“我不过是想知道到底缺成了什么模样而已。”蝶皇倾羽将缺字咬得极重,让我的心微微一颤,她一定知道了什么,只是现在来找我确认。
“又不可能修复了,看了也没什么意义。”我淡淡说道,尽量让自己表现得很自然,但抵挡灵力的怨气不会避让一步。
“你把我当做了什么?”
“家人,和哥哥他们一样的家人。”
“那就让开——”
“蝶皇——”
“既是家人,怎么叫岚芯,就怎么叫我好了。”
“好,倾姨。”
倾羽根本不敢加大灵力,若是她固执的加大灵力,以小洛儿的倔强个性,肯定也会加强怨气来抵挡,她的身体根本不允许这样的强大的两种力量博弈,她真是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只得慢慢收回自己的灵力。
雪玉牡丹看着两人这般模样,不明白一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蝶皇陛下怎么会这么生气,而公主殿下又在隐瞒什么。
“既然把我当做家人,就不该这样隐瞒。”
“对不起,倾——倾姨,可是您知道吗,当你想保护一个人的时候,而又没有办法待在他身边时,你会忍不住想把自己所有的一切都给他。”
“所以,你就把自己的命也给他了。”倾羽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她实在不明白人类的感情。
“曾经我追逐这光明,并一直身处在光明里。可后来,我却只能与黑暗为伍,站在他们最讨厌的对立面。其实我早知道我必定活不长久,可我总是觉得那一天不会那么快到来,我总归还是能跟在他们身边,在光明照耀的世界里静静死去。可是,我不能了,我甚至连追逐光明的资格都没有了。可是我希望我最爱的人可以一直活在光明里,安全的,不受伤害的好好活着。所以,不管什么,我都想要给他,只要能护着他,我这一生就已足矣。倾姨,你能明白吗?”
倾羽沉默了,她似乎明白了,又似乎还是不明白。但脑子中突然闪出了张寺,让她突然想起了另一件事。
“对了,小洛儿,刚刚……”倾羽把刚刚看到的张寺的情况详细的描述了一遍,皱了皱眉,说道:“我觉得这事很蹊跷,应该不是单纯的报复。而且那人的灵力最多也就灵主界低级巅峰的模样,根本不可能突然暴涨那么多。”
“你还看到了什么?”我感觉这事绝对有问题,但我并不在场,想知道更多的细节。
“我似乎看到那火焰中有一条淡淡的灰色的东西。”雪玉牡丹摸着下巴,下意识说道。看到两人和好,自然高兴,虽然她并不知道公主殿下隐瞒了什么。但直觉告诉她,并不是会危害到她们的事。
“我知道了——”我心惊了,难道说怨气已经进化到不用怨灵控制人的灵心,就可以影响到人了吗?封魔大阵外还有其余的不知名的怨气,难道说,这是这里的怨气所独有的能力。不可能,自古以来,想要控制一个人,都必须要彻底侵占他的灵心才行,怎么可能那么容易。
对了,有没有可能是在一个人心里防备最薄弱,或者是最阴暗的时候直接侵入灵心,达到短暂控制。只有这种设想才是最合理。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还好。所以说,那人是因为一直以来的扭曲心理,一时接受不了,所以被控制了。所以说,这种情况其实不会普遍发生,只要不给怨气机会。想到此,凌霜洛松了一口气,又继续画图纸了。
人终究还是有数不尽的欲望藏在心底,在人皮面具下并不会轻易显现出来。但当这面具被一个小小的火苗烧了一个洞,这个洞就会不断变大,而那火苗也会越燃越烈。直到烧尽了所有的面具,把狰狞的血肉露出来。人们才知道,原来皮囊下的是无尽的丑陋和不堪。而怨气就是那一团火苗,它会不断放大人心中的灰暗和欲望,把人变成扭曲的怪物。仔细一想,那似乎才是最真实的称为人的生物的最原始的模样。可戴着人皮面具的模样,就不是人的模样了吗?好像也是啊。一念天堂,一念地狱,心的选择,原来往往只是在一念之间罢了,哪有什么人皮面具啊。
而这些,是在很多年以后,凌霜洛才慢慢明白的事。
“等再过两天,我一定可以把这些阵法画好,到时候,就又要麻烦你们了。”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让我害怕,恐惧。这种情况,只在两年前妈妈他们封印魇帝前发生过。
“你还是多休息一下吧,你的身体——”
“不,我等不了。”我直接打断了倾姨要说的话。魇帝,当初妈妈他们牺牲了那么多人才困住的魔鬼。自己怎么能如此大意,以为伤了他的一丝残灵便可暂时得一时安稳。自己怎么能忘了,那可是魇帝。我使劲儿拍了拍自己的头,原来自己竟是这般糊涂。
“发生了什么,怎么这般懊恼模样?”倾羽看着凌霜洛的模样,不免疑惑。
“我怎么就给忘了,那是魇帝啊——”
倾羽听完,呆了一下,立刻反应过来凌霜洛的意思。难道说,刚刚发生的事是魇帝操控的。这个人,被困在封魔大阵里,就被人忽视了,灵域存在以来,最强的人的事实。倾羽心突然漏了一拍,她尚且如此,更不要说已经享受了几年安逸的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