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沚这一夜毫无收获，清早回到倪建国家的小旅店时，狸花这胖货正趴在前台吃鸡。
“小沚，接着。”狸花扔过去一根鸡腿，“没找到？”
李沚咬一口肉，“嗯，我还招了两个土地，都是一问三不知。”
“那种软蛋问他作甚？”
“有病乱投医吧，你那边呢？”
“白费功夫。”
倪建国这时从屋里出来，轻施粉黛，长发垂肩，八分袖的白色小衫，高腰紧致的牛仔长裙刚及光滑白嫩的脚踝，一对小巧白色布鞋，好像又把夏末拉回到了初春。
她冲李沚微笑，打着招呼。
李沚还以微笑。
女儿大了不由娘，况且还是春心萌动的女孩，倪建国总是忍不住靠近李沚，于是她打扮自己，勇敢地走了出来。
“听说我们学校死人了？”倪建国抬手拨开额前碎发，小动作很多。
“是啊，建国姐也知道了。”
倪建国点点头，“微信圈刷屏了——那女孩是我班同学。”
狸花一旁感慨，“这么巧吗？”
“是啊。”倪建国忽然一叹，“王芙虽然爱玩，但和同学相处还不错，对舍友也大方，她宿舍的人还打算下个月给她过生日呢……”
“建国姐，昨晚又出现了一具无皮女尸。这几天不安全，你晚上就别总跑火车站拉客人了。”
倪建国叹道：“哎，我家店太偏，网上评价很低，我只好自己去……”
“建国，听李沚的吧。”沈思君走出来，看了李沚一眼，目光不算尖锐。
倪建国吓一跳，怕沈思君看出自己的小心思，双手也无处放，悄悄捏着裙摆。
狸花噗呲一笑，“这回不把我们当坏人了。”
“人心叵测，你反正不像好东西。”沈思君一看狸花就来气。
“花爷压根儿就不是好人，实话告诉你，花爷我觉得你女儿不错，想要掳走给我们小沚当个媳妇儿，生一大堆胖小子，你可得小心着。”
倪建国一听，从头羞到脚丫。
李沚瞪了狸花一眼，这胖货嘴巴就没个把门的！
沈思君气得咬紧牙关，要不是倪建国在一边看着，她拼着虚弱，也要砍死这死胖子。
拍拍屁股，狸花犹如斗胜的公鸡回楼上小憩。
李沚也上楼来，查看了一下木盒，又重新藏好。
这时，倪建国噔噔噔跑上来，“李沚，龙队长电话——”
龙小云那夜记下了倪建国的手机号，她这会儿刚从警队出来，找不到李沚，就打算问问倪建国。
两人通了电话，约在倪建国这里见面。
半个小时后，龙小云出现。
倪建国送来切好的西瓜，也就没再下去。
四个人就坐在房间交流信息。
龙小云先说：“已经确认第二具无皮女尸叫李红，是香颂酒吧的一个酒托小姐。”
“啥叫酒托？”狸花和李沚对望一眼。
“就是哄你们男人花钱喝酒，然后赚取酒吧分成……”龙小云解释。
“明白了，你继续说。”李沚道。
“按道理李红只会把目光瞄到猥琐单身肥宅等等特质的男人身上，应该不会和天仙子有什么交集。”
“天仙子又是谁？”狸花又问。
这次倪建国也一脸期待。
李沚来解释，说天仙子就是杀人扒皮的凶手，是松北妖王之女。
倪建国好奇地问道：“会不会是天仙子变成了男人？”
狸花摇头，普及道：“你不知道，并不是所有妖怪都能变来变去，只有掌握指化古妖术的家伙才能。其他的妖只能变化真身和人形两种，最多是化妆易容，稍作改变。这一点，跟现在你们女娃娃的化妆效果差不多……”
“老娘可是天生丽质。”龙小云道。倪建国也猛点头。
狸花一乐，“就是个比方。”二女这才作罢。
“那谁会指化之术？”
“孙悟空啊。”
“真有孙悟空吗？”
“神话里并不都是假的，童话里才是骗人的。”狸花一哼哼，“你认为那个什么天仙子有孙悟空厉害？”
两女摇头。李沚却在想那个突然冒出来的嫁梦之术，是不是古妖术……
半晌儿，龙小云又道：“如果狸花的分析是正确的，那么天仙子和李红又是怎么接触上的？她们之间什么仇什么怨？或者说，王芙、李红和天仙子到底什么关系？”
“一个贪玩女学生，一个酒吧女，能有什么交集呢，天仙子杀人盗皮的目的又是什么？”李沚也想不通。
“把李红的资料给我看看。”狸花说道。
龙小云把材料递过去，狸花看起来，“九五年十月五日，呵，阴年阴月阴日。”
李沚闻言，忽然想到什么，问倪建国，“建国姐，你知道王芙生日不？”
倪建国回忆道：“好像也是九五年十月，对十月二十七。”
“又一个阴年阴月阴日……如此推算，恐怕两人出生时辰也占阴，是八字全阴之人。”狸花接道。
“意思是，天仙子杀得人都跟八字有关？”龙小云看向李沚和狸花。
“差不多吧，就是你们常挂嘴边的杀人动机是啥，花爷我还想不出。”
“如果假设成立，那下一个死掉的还会是个八字全阴的女人。”龙小云顺着这个思路想下去，眉头一皱，“那可不好掌控了！”
半天没出声的倪建国突然插嘴道：“我八字全阴。”见大家看向自己，她又弱弱一句，“我们能不能主动引出妖女？”
“女娃娃，你不怕危险吗？”狸花小眼睛眯成一道缝儿。
倪建国摇头，“我不怕，你和李沚一定会保护我的，不是吗？”她笑颜如花，眼神坚定。她想帮助同学，更想帮助李沚。
李沚和狸花都点头。
倪建国转头问龙小云，“那龙队长，你看可行吗？”
龙小云看向李沚，见后者点头，也同意了。
“那就今晚吧，我们讨论一下……”龙小云知道自己的寿命不多，所以不想留有遗憾，唯一不确定的就是，那个天仙子会不会上钩。
众人讨论过后，李沚和狸花又离开小旅店，这一次，一个向西，一个向东。
倪建国问龙小云，“龙队长，李沚他们干什么去啊？”
“李沚在想办法救我。”也不知怎么，明明是一件要命的事，跟倪建国说起来，龙小云却有一种幸福与较劲。
倪建国哦了一声，心里微叹。
李沚可不知道二女的小心思，他此刻正穿梭大街小巷，寻找死气浓郁的地方。
那破旧厂房里的红色棺材中，白皮男人身上的第五根铜钉上的恶狗嘴，已经亮起豆大的火焰。
只剩下两根了……